Chapter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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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傾開車從西邊繞城高速上轉(zhuǎn)了一圈,又折回富寧縣新華鎮(zhèn),直奔人民醫(yī)院找慕西澤。 慕西澤這會兒也是剛被人送回來,屁股還沒在病床上坐熱,就看見聶傾和余生一前一后地走了進來。 “聶組長?”慕西澤有些詫異,“你們怎么來了?如果是找小紀(jì)的話他現(xiàn)在不在,葬禮那頭還有些事需要他處理,估計要到晚上才能結(jié)束?!?/br> “我們不找他,我們找你?!甭檭A沒有多加寒暄,走過去直接問:“你現(xiàn)在狀態(tài)如何?方便幫我們跟蹤一個人嗎?” “這……”慕西澤面露難色,右手捂住自己的左胸口道:“聶組長,雖然我看起來可能不那么像是個生命垂危的人,但我好歹也是差點心臟中彈,好不容易從急救室里撿回來一條命,現(xiàn)在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期……你就不能稍稍體諒我一下?” “可以。那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坐這里等?!甭檭A說完就坐到了床頭的椅子上。 “……”慕西澤一臉“你怕是有毛病吧”的表情,又看了眼余生,卻發(fā)現(xiàn)余生此刻正抿著嘴唇、稍有些嚴(yán)肅地盯著聶傾的背影。 “我說聶組長……”慕西澤沒轍,只好嘗試著跟聶傾進行溝通,“你要是真想讓我休息,能不能先換個地方待著?你坐在這兒我怎么可能休息好?” “休息不好就干活。”聶傾早已瞥見慕西澤枕頭底下露出來的筆記本電腦的一角,視線便淡淡落在那上,“正好你設(shè)備齊全?!?/br> “我那是……”慕西澤頓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絲無奈,“我那是昨天特意讓小紀(jì)幫忙從家取過來的,就是怕住院期間你們可能會有事找我?guī)兔?,不然你說我一個重傷患著急拿電腦做什么?!?/br> “嗯,我想也是。”聶傾看著他,“所以,我這不就來請你幫忙了么?!?/br>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慕西澤說完就認(rèn)命似的將自己的電腦抽了出來,邊開機邊問:“聶組長今天想跟蹤的是什么人?又是潛在受害者嗎?” “不是。”聶傾的回答只有這兩個字。 慕西澤聽出他這是不想作更多解釋的意思,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連要跟蹤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這工作……” 聶傾沒有理會他這句牢sao,一直沉默地等著開機,然后看著慕西澤將熟悉的界面調(diào)了出來,他才又開口報出一串?dāng)?shù)字,“查這個手機號的信號位置?!?/br> “知道了?!蹦轿鳚筛檭A的語速敲下一串?dāng)?shù)字,又嘆氣道:“聶組長,你能幫我把枕頭塞到腰后么?我重傷未愈,長時間這么坐著真的很難受啊?!?/br> “坐著難受你今天還不辭辛勞地去參加蘇院長的葬禮?”聶傾瞥他一眼,站起來給他把枕頭墊好。 慕西澤似乎是有些嗔怪地看看他,“再難受都得去,那可是小紀(jì)的父親。再說,我也不放心他一個人,你不也是一樣嗎?” 聶傾微微點了下頭,沒再說別的,又坐下道:“信號查到了么?” “嗯,移動中?!蹦轿鳚蓪⒛抗馔断蚱聊?,“當(dāng)前位置是在西山區(qū)中山路附近,看速度應(yīng)該是乘坐了小轎車一類的交通工具?!?/br> “好,繼續(xù)跟著,一旦信號在某個地方停下超過五分鐘,就把地點記錄下來?!甭檭A說完拍了拍慕西澤的肩膀,“我出去打個電話?!?/br> “慢走,拜托多打一會兒?!蹦轿鳚赡克椭檭A走出病房,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不過,等他舒完氣后就意識到余生此刻還在房間里,不由問道:“你不跟他一起?” “他打他的電話,我跟他一起做什么?”余生說著微微一笑,走過來霸占了聶傾剛才的位置。 “怎么,小兩口兒鬧別扭了?”慕西澤有些八卦地問。 余生咧咧嘴角沒有回答他,等了片刻忽然問:“對了西澤兄,我想問問,上回你給我的那個藥還有么?” “你頭疼又發(fā)作了?”慕西澤隨口接道,“有是有,不過我記得聶組長說過,不讓我再給你,他要帶你去正規(guī)醫(yī)院開藥?!?/br> “我知道他不讓,所以才要趁他不在的時候問啊?!庇嗌坪跤行o奈地聳了聳肩,“正規(guī)醫(yī)院開的藥我手里一抓一大把,可是效果都沒你的那個好,幾乎立竿見影。你跟我說說唄,從哪條道上搞的?” “我當(dāng)然也是從正規(guī)醫(yī)院買的,只不過渠道比較特殊,能拿到一般人拿不到的藥而已?!蹦轿鳚梢荒樥J(rèn)真。 可余生聽到這里卻已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靠過去松松搭住慕西澤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行了西澤兄,咱明人不說暗話,你是什么人我現(xiàn)在心里大概有個數(shù),你不必跟我裝傻?!?/br> “哦?小余哥這話似乎另有所指,不知能否請你明示?”慕西澤眼睫微斂,似笑非笑地看著余生問。 然而余生并沒有這么容易被他帶節(jié)奏,上半身撐在床邊笑道:“明示了還有什么意思?再說,我要是真跟你挑明了,那我肯定得把這件事告訴阿傾,否則我沒辦法好好面對他??墒且坏┪腋嬖V他實情,我的處境就會變得非常被動,你也是一樣,今后做事就不那么方便了?!?/br> “雖然不太明白你到底在說什么,但我贊同你的觀點?!蹦轿鳚伞按说?zé)o銀三百兩”地答道。 余生合起手掌拍了拍,“那我們就算暫時達(dá)成共識,在情況發(fā)生變化之前誰也別拆誰的臺,能和平共處最好。反正據(jù)我觀察,你對那一位也并非死心塌地?!?/br> “在我見過的人當(dāng)中,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能夠被稱得上是‘死心塌地’的,大概只有聶組長和小余哥這對羨煞旁人的模范鴛鴦?!蹦轿鳚苫卮鸬玫嗡宦?,讓人既無法挑出毛病,也不好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余生忍不住樂了。 說老實話,在他身邊除了聶傾以外,已經(jīng)很少能碰到像這樣一個跟他旗鼓相當(dāng)?shù)娜恕?/br> 大家你來我往、彼此試探又彼此較勁地交談,很容易讓人的腦細(xì)胞都興奮起來。 一時間,余生竟對慕西澤產(chǎn)生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我說,西澤兄,”余生又笑咪咪地靠回椅子上,“你真不打算告訴我那藥的來源?” 慕西澤搖了搖頭,也對他友善地微笑道:“一旦我把藥的來源透露給你,以小余哥和聶組長的能力,一定會讓我暴露出更多的東西來,可我暫時還不希望這種事發(fā)生?!?/br> “明白了,那我先不問了?!庇嗌推孪麦H,順勢打住話頭。 而慕西澤這時又接著說道:“不過小余哥,雖然來源不方便透露,但藥我可以給你。你自己去拿吧,就在我外套靠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 “好的,多謝。”余生也不跟他客套,起身就去取藥。 慕西澤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幾秒后又在他身后貌似隨意地綴上一句,“對了,這藥除了能治頭疼,對神經(jīng)上的損傷也有一定的維持和修復(fù)作用。雖然效果不大,但肯定比什么都不吃強。” 余生拿藥的動作不禁頓了一下。 “為什么?”他沒有回頭問道。 慕西澤想了想,“沒有特殊原因。只不過有些話聽著不太順耳,有些事看不慣罷了?!?/br> “聽上去好像挺有道理,只不過這話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可信度不高。”余生邊說邊繼續(xù)翻著他的大衣口袋,終于從里面摸出一個模樣熟悉的小藥瓶。 正是前幾天晚上慕西澤拿出來過的那瓶。 “可信度是用來給別人當(dāng)參考的,我自己說的話,我自己相信就足夠了。”慕西澤看著余生轉(zhuǎn)過身來,“頭疼的時候吃一粒就夠,平時別亂吃。” “你當(dāng)我傻么,還能把藥當(dāng)成糖豆兒來吃?”余生開玩笑地說。 慕西澤十分配合地做出個笑臉,維持三秒后收回,“我相信小余哥不傻。不僅不傻,還很聰明。所以,我想小余哥應(yīng)該明白‘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句話是何意吧?” “哦——”余生故意把音拖了老長,“我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給了我藥,想要點什么作為回報?” “果然聰明?!蹦轿鳚上笳餍缘胤Q贊,接著道:“我想要的很簡單,情報而已。” “情報?”余生挑起眉梢笑笑,“西澤兄,這還叫簡單?要知道在某些特殊年代,情報可是最值錢的東西?!?/br> “我又沒要求你提供給我什么關(guān)乎家國大業(yè)、民族存亡的重要情報,只不過是一些個人相關(guān)的信息而已,小余哥不愿意幫這個忙嗎?”慕西澤問得氣定神閑。 余生一副別無選擇的樣子,聳聳肩膀,“我?guī)?,我可以幫。先說說你想知道什么吧?!?/br> “沒別的,就一樣?!蹦轿鳚煽粗?,“聶組長對我到底懷疑到什么程度?” “唔,這個啊?!庇嗌衅鹣掳退妓鲙酌耄斑@么說吧,如果你拿不出自己在十月二號——也就是白彰死的那天晚上——從二十三點到凌晨零點之間這一個小時的絕對不在場證明,那你在阿傾心里,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性被懷疑成是殺害白彰的兇手。” “只有百分之八十?”慕西澤竟似有些可惜地嘆了一聲,“沒想到聶組長對我的看法還算客觀,我以為至少都要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那還不是因為你舍命救了小蘇紀(jì),讓阿傾對你的印象有所改觀?!庇嗌f著莫名笑了下。 慕西澤的目光朝他身上輕輕掃去,“你在吃他們倆的醋嗎?” “沒有?!庇嗌卮鹜曜约憾加X得假,又強行挽尊道:“說一點都不介意肯定是假的,但也只有那么一點?!?/br> “哦?!蹦轿鳚牲c了點頭,“這樣也不錯,他當(dāng)著你的面對小紀(jì)好,你背著他給他懷疑的人傳遞情報,扯平了?!?/br> “扯淡吧——還扯平……”余生的表情有些無語。 慕西澤不禁盯著他笑,“不過,我也沒想到你會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就這樣把他懷疑我的細(xì)節(jié)都告訴我,你就不怕萬一——” “萬一你真是兇手,我一定會幫他抓住你?!庇嗌雌鹱旖瞧乘谎郏暗业闹庇X告訴我,你不是?!?/br> “你的直覺一般準(zhǔn)嗎?”慕西澤的笑容中透出幾分玩味。 “一般準(zhǔn)。”余生說完后跟慕西澤對視片刻,二人又相視一笑。 “那我先謝謝小余哥了?!蹦轿鳚墒栈啬抗猓^續(xù)看著電腦上跳動的紅點。 余生嗯了一聲,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彼此彼此。” “聶組長要回來了?!蹦轿鳚烧f。 “你該不會也跟蹤他的手機了吧?”余生話音剛落就聽見走廊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然后是慕西澤的一句低語:“手機上的一個探測小程序,只能近距離使用?!?/br> “噗?!庇嗌胫檭A也有被人將軍的一天,心里莫名好笑。 而他剛剛笑完,聶傾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 “有什么新情況嗎?”聶傾沒進門,站定腳步看著他們倆問。 “沒有?!庇嗌湍轿鳚僧惪谕暤卮鸬?。 聶傾稍有些奇怪地蹙了蹙眉頭,“真沒有?” “真的?!边@次是余生一個人回答,“阿傾,信我?!?/br> “……信你才怪?!甭檭A十分無奈,“行了先不說這個,阿生,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br> “哦,好!”余生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聶傾走過去,不過在臨出門前他又扭頭用口型對慕西澤說了一句:不許探測我。 慕西澤忍住笑點了點頭,余生這才“放心”地跟著聶傾一起離開。 當(dāng)然,他們彼此心里其實都很清楚,經(jīng)過今天的交談之后,他們從此就將常駐在對方的關(guān)注列表里,不可能被輕易刪除了。 ※※※※※※※※※※※※※※※※※※※※ 【今日文內(nèi)時間】:20161009 下午四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