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修羅場06
江陵才知道全家就只有一個水桶和一個盆子, 只好繼續低頭洗著衣服。在這種農村里,沒有電視、沒有收音機、也沒有什么娛樂的項目,唯一可以進行下去的,就是早早吃完飯,早早入睡。 但是他們跳過了吃飯這一步驟, 早入睡也就可以忽略了。 漫長的夜里, 消遣的, 或許就只有兩個人的無聊對話。 “你用什么洗的?”陸也朝看他沒有用洗衣液。 “找了一遍,不知道洗衣皂和洗衣粉放哪里了。”江陵淡淡地過了好幾遍水, 不怪他, 他不知道水在這“家”里也貴的。盆子放在了全“家”唯一的“桌子”上,濺出來的水有些灑濕了地上。 陸也朝正在看著他清洗衣服的模樣入迷的時候,江陵對他說:“別動, 你肩膀上的是什么?” 陸也朝看見他朝自己看來,便不敢動, “我肩上有什么?” 江陵瞇起眼睛來, 光線太差了,他也不好說, 只是道:“蟲子。” 陸也朝站著不動,聲音在屋子里叫囂著:“過來幫我弄走他。” 江陵向他走過來,陸也朝以為他會隨便抄起了地上的家伙當工具。但是他沒有。江陵走過來了, 陸也朝在光線昏暗的屋子里看他, 江陵一張很典型的高中生長相, 分外像是日本美少年, 不理睬別人的,冷漠的,還帶著與同齡人格格不入的高傲感。 江陵走在他面前,“別動,”江陵發音是標準國語,沒有江北的音,聲色清正。那只白色的手就舉到他肩上,江陵聞到了陸也朝身上那淡淡的冷冷的香氣,以為陸也朝噴香水了。 從他肩上輕輕地把那只甲蟲抓下來,拿給陸也朝看。 以他從前的經驗和判斷,他認為陸也朝會害怕。不然對不起他那張美艷的長相。 陸也朝定睛看見了他肩上趴著一只紫黑色的大甲蟲,那甲蟲一看上去就知道十分的硬,因為那甲殼在光線下泛著淡淡的光澤,都快跟是坦克一樣。 江陵輕輕地扔去了遠處的地上,那只甲蟲像是只小玻璃珠一樣被掃落在地,陸也朝在地上找著那蟲子,結果看見一只黑黝黝的大甲蟲,格外的可怖。江陵又回去洗衣服了。 等他再過水著衣服的時候,看見陸也朝從地上用手抓起了那只又肥又圓的大甲蟲,江陵服了陸也朝的膽子。 陸也朝抓起了那個大甲蟲,舉起它來,它的六條腿還是八條腿在空氣中劃動著,那個甲殼又硬又黑的,捏在了陸也朝的兩根手指間,陸也朝還用另外的手指去觸動它的觸角。 陸也朝把甲蟲突然像拍攝的節目組走過來,節目組膽小的、怕蟲子的、尤其是女性,尖叫四起,四處逃竄。 “陸也朝你快放下!” “什么來的!啊陸也朝你個大混蛋!” “啊!!陸也朝你給我走開!” 節目組jiejie又哭又尖叫的,陸也朝嚇跑好幾個人,才把甲蟲甩出了田野里,不知扔到了哪個躲在黑暗里吸煙的節目組大哥身上,嚇了一大跳。 江陵發現他真的很幼稚,真的就是那種十幾歲的小男生。雖然他們倆都已經十八了。但是江陵個性思想比起同齡人要成熟獨立太多,陸也朝笑嘻嘻地回去,“蟲扔了?”江陵問他。 陸也朝突然揚起手來,故意湊到江陵面前,江陵被嚇了一跳,險些要把陸也朝按在地上摩擦一頓。陸也朝亮起了兩只手,像是投降,更像是被香江片那些警察盤問。 “阿sir,我身上真的什么都沒有。”陸也朝跟他說著這臺詞,笑得痞里痞氣的,但是格外得好看,讓人挪不開眼睛的那種。 江陵不動聲色地移開了那忍不住多看兩眼的視線。 “你沒事干了嗎?”江陵的話。 陸也朝理直氣壯:“有啊,等你一塊睡覺。” 江陵:“……” 陸也朝笑嘻嘻。 江陵有些小細節透露出來他是個很高傲的人,在小團體里面絕對是那張小老大那種,一定要聽他,即便不聽他,也要非常尊重他。當然,兩個人相處不久,都不知道對方深淺,也不會放肆地試探對方的底線。 其實兩個人都很餓,走了一早上山路,汗流浹背,中午晚上都沒有吃飯,昨天吃的一堆巧克力都化成了燃燒的卡路里了。兩人默契得從頭到尾一次都沒有提過晚飯這件事。 他們不會做,也沒有食材讓他們瞎折騰。 等到兩個人終于洗完了衣服,到了睡覺的時候,兩個人就燒了點火,熱了一點水,在廚房里關上門地擦了一下今天汗濕了的身體,算是洗過澡完工了。兩個人爬著木梯上去閣樓上,兩個跟拍的攝像大哥也上去了。 白天的時候根本沒有看閣樓的燈的開關在哪里,江陵摸了半天才按到了燈,然后在光線又昏黃又朦朧的閣樓上,看見了陸也朝那明顯有些發困的神情。“睡吧,”江陵建議道。 陸也朝坐在了今天鋪好的床,這兩張床說是床,還不如說是一張席子和一張單薄床墊加起來鋪在地上的地鋪——上面再放張被子。這就是床了。陸也朝再解開鞋帶,江陵也在把要換的衣服從打開的行李箱里拿出來,因為鄉村里早晚溫差比較大,晚上比較的冷,江陵換了件外套就上床了。 陸也朝把綁得快成死結的鞋帶給解下來了,平時他肯定不穿這雙運動鞋,之所以穿過來是因為了炫富和裝x。 陸也朝終于脫了鞋子和外套,也換了件特意穿來睡覺的外套來,怕臟了原來主人的被子,鉆進被窩里,陸也朝還想找江陵有一塔沒一塔地聊天,但是陸也朝犯困了,江陵也累,很快默契地就不出聲了。 燈剛熄了十分鐘后,攝影大哥早就下了閣樓。 陸也朝就有些翻來覆去,被子蓋多了又有些熱,同樣的江陵也感受到被子有些厚,但是不蓋又特別的冷。 兩個人都一致選擇了半蓋住了肚子——夜光的監控攝像頭可以看到。 二十分鐘過去,陸也朝悶悶的聲音傳過來:“有蟲子咬你嗎?” 江陵回答:“有。”很清醒,看來兩個人都沒有睡著。 陸也朝悶悶的聲音繼續道:“好多蚊子。” 江陵把墻上的開關按起來,閣樓一下子像是從黑暗里剝了出來一樣,陸也朝不適應光線地半瞇著眼睛,“特別多蚊子,”說著還撓了撓被咬了的胳膊。 江陵也被咬,還真不少的文字。對他說道:“我下樓找找蚊香,”于是就下樓去了。 攝像師大哥準備洗漱見江陵起來了,又扛起機器出來拍攝,江陵找了很久,終于在角落里找了唯一的一盤蚊香,于是拿著蚊香重新上了閣樓。 上來的時候,看見靠在墻上,離墻上有半米距離的地鋪上,陸也朝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被子像是個蟬蛹一樣包裹著他,陸也朝臉上也蒙上了一間運動衣,運動衣的長袖還是繞過他的脖子,一點縫隙都沒有露出來。 江陵問他:“你不會窒息嗎?” 陸也朝突然露出了臉來,臉上蒙著的像是木乃伊的運動衫被雙手趴下來,黑色的頭發展現出來,還有那張素凈如雪的臉。 “我知道你很快會回來呀,” 動作非常的可愛,卻是把江陵驚艷了一下。 江陵別開視線,掩飾過去,去墻角把蚊香給點了,打火機拿在手上,卻是像是壞了似的,打了四五遍還是沒有打著火。 陸也朝從床上等他點蚊香好熄燈一塊睡覺,等了一會兒見他打不著,從床上爬起來,走過來,蹲在地上打火,拇指按下了火石的鋼輪,“嗞”地一聲,剛跳動的藍色小火焰像是火花一樣瞬間又消失了。 陸也朝再連滑動了好幾次鋼輪,“嗞嗞”了好幾聲。 江陵在他打火的時候,看見他一身運動衫地套在了身上,雖然是長袖的,但是看見他的脖子上被咬了好幾個紅色的蚊子包,被抓了幾下就完全紅了一片,手腕也是幾個蚊子包,眼角的地方微微腫起來了。陸也朝比他還要招蚊子咬。 閣樓上光線很差,就一個發黃的燈泡,卻像是照亮著飛灑的塵埃,籠罩在兩個人身上。江陵非常的好看,陸也朝也很美,兩個人是傳說那種美少年,就是正在做的事情不太符合原本劇情里的美少年——在點蚊香。 鄉間里漫長又饑渴的夜晚終于翻過去了一頁,第二天早上,兩個人睡得不早也不算晚的時間里起來。 原因都是被餓醒的,還有鄉間里打鳴的公雞,把他們叫的五臟廟里叫得更歡快,都一起和鳴起來了。 陸也朝起來的時候,順便翻了件黑色的外套出來穿,早上還有點冷,江陵穿了件白色的外套,他本來就是清冷型的長相,白色襯托得他更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