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駙馬,人人好逑27
嚴九欽不知怎地李琮這般說起。又見太子看向自己, 李琮見他面色如腴, 猶如一團海棠枝頭,太子細細地打量著他的五官皮相,輕佻道:“光祿大夫, 你不替本太子找找狐貍去?” 嚴九欽聽后才下了馬, 原本這種事是由陪同的林場獵手和武衛去干的, 太子這般吩咐, 嚴九欽不得不去做。 他翻身下了馬,姿勢頗不像女子,倒是有幾分英氣。身背孤挺,像是一株白梅。太子從他身后打量著他,心中騰然升起一股想要把這扭折的念頭。 嚴九欽走向了一處叢草間, 而李琮也踩著馬鐙下了馬。嚴九欽正在前走著,突然腘窩上傳來一陣痛,瞬間就跪倒在地上。 幕后黑手的李琮聲音從身后傳來:“跪著。” 嚴九欽尚未回過頭去, 下顎就被人扳轉過去,“嚴九欽,我讓你在我面前出風頭,”迎上的是李琮那一雙狹細的眼睛, “嚴故畔沒能管得住你啊, 公主都許配給了你,你怎么還能在圣上面前混啊?”都說駙馬不涉`政, 可嚴九欽的手都快伸到朝臣上了。 不得不說, 嚴九欽皮相極致, 若不是他是個男的,且還是個當朝臣子,李琮把他推倒在這里干一場。 本不該存這個心思的,可李琮越見了他的臉,腹下越是奇怪,但他不似昭陽那般不懂憐香惜玉,什么冷聲呵斥或者一掌摑下,他只想剝了這人的衣裳。 太子多日郁積的怒氣,多少集中在今日。只見他眉眼陰冷,盯著嚴九欽的臉和衣下,“我告訴你,昭陽未能治得了你,我多的是法子對你。” 嚴九欽一聲不哼,李琮狠狠地盯著他,站起身來,踹一腳他,將他踢倒在地。嚴九欽踉蹌在地,想爬起來,李琮的斥聲:“給我跪著。” 嚴九欽一下沒了動作,只伏在地上。 殊不知,這一番舉動被遠處馬背上打獵的治元皇帝見了,那一瞬間只叫他心寒,對李琮多少有了失望。 很快,打獵就結束,因為天黑。十七打的最大的獵物就是只活母麂,在最后論功行賞后便將母麂放了。而李琮收獲頗多,兩頭鹿和一只母狐貍,狐貍已死,箭穿腸射破了母狐貍的肚子,腹中崽亦斃命。這一下,李琮的暴虐和十七的馴良形成了強烈對比。 一身的白狐貍皮被剝下,獻給了治元皇帝。 馬上的治元看了一眼邀功得意的太子,再把目光放在了衣擺下頗臟的嚴九欽身上,只見他恭順的模樣,便出言問道:“嚴卿,你今日打到了什么?” 嚴九欽回答:“臣愚笨,不及太子和十七皇子,臣一樣也未能獵到。” “我看你是膽子小,不敢拉弓射箭爭賞品吧。”這句話,看似明著是責嚴九欽不敢爭風頭,實則暗處是指責了某一個人。 膽子小,為什么膽子小,還不是因為旁邊有性情暴烈、不容旁人的太子。 治元冷笑了一聲。太子沒聽進去這句話,還以為只是表面的意思。 嚴九欽只低下了頭,知道自己算是在治元面前徹底地卷進了這場儲君之爭的旋渦里。日后怕只得更小心,因為在皇帝面前博弈,稍出差錯,不僅連累自己,還有自己身后一干同伴。 圍獵后,依舊是每日的論政事,有時治元會邀請近臣和重臣來一聽,讓太子在旁聽,但每次必不可少的都是嚴九欽一人。 李琮恨嚴九欽恨得發癢,恨自己怎么沒在林場把他狠狠教訓一頓,讓他還天天在自己面前間接“羞辱”自己。 治元在他面前從不吝嗇夸獎過嚴九欽,夸得他好似天上有地上無似的。還要求自己向嚴九欽學習和請教。 每次回去后,與太`子`黨說起這檔事,李琮還以為太`子`黨會和他一起罵嚴九欽替自己出氣,沒想到他們竟然是攔住他,甚至要求他將嚴九欽當以國卿對待,在治元面前對嚴九欽施之高禮。太子更為惱火,放著人不教訓就算了,還讓他對嚴九欽禮若上賓地招待?真當他耳聾眼瞎?于是他每日進宮前或是出宮后,都要當面罵一通嚴九欽。有時還罵不過癮,專程讓幾個自己手下輪著來罵嚴九欽。 這事情被一太監知道了,而這名太監早被越王收買,于是便把這事告訴了治元。治元皇帝非常生氣。 每回嚴九欽在他面前從不說太子壞話,哪怕太子每日都會找他當面來罵。甚至有的時候,嚴九欽不偏不倚,還會在背后跟他稱贊夸獎太子。認為太子孝道可嘉,勸治元耐心栽培太子。 太子這人太愚笨無知,容人之度極低,甚至有幾次太監還把太子罵嚴九欽的原話搬來讀出,治元聽著的時面色鐵青,當真嚴九欽能忍得下去。 終于怒發沖冠,一次在宮里指名地當面罵了太子,說他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卑劣無恥。 這宮中罵太子不要緊,還傳到朝中眾大臣耳中。李琮過去的混賬事不少,但他老子都睜眼閉眼過去,近年似乎治元對李琮逐日失望,不少朝中的臣官有些蠢蠢欲動,是否該改立陣腳,另投明主? 另一方面,說回嚴九欽。 嚴九欽忍過來不全是逆來順受的,他自然是有意而為之。他不會這么愚忠和溫順到為他人所隨意踐辱。他這般隱忍自然大有目的所在,為的就是讓治元得知太子的原本劣根。他本以為這件事治元只是會私下對太子失望,沒想到治元公開責罵太子并表示對太子的失望。 這正中他下懷,這樣一來嚴九欽所做的便事半功倍。這讓他欣喜不已。 而他在太子那邊有著自己的眼線耳目。自己的耳目常來報,說太子天天在大臣們和他的黨羽面前說自己如何不好,越王如何司馬昭之心等等。常在眾人面前如何辱罵自己和越王一干等等,嚴九欽毫不在乎,只是問耳目可有把握,找機會成了太子身邊的近侍,挑撥太子早日謀反。 并且制定了詳細的計劃,甚至詳細到如何煽動李琮,并謊稱說皇帝要廢太子立越王。讓他暴露造反之心。 除了政事上,嚴九欽依舊是每日早歸家,服侍照料受傷不能行的昭陽。昭陽氣色好了許多,嚴九欽還為她改良了輪椅,輪椅甚至配有了裝置,不用他人推行,自己按動便能行走。 那幾日昭陽坐著他改好的輪椅很是高興,剛巧嚴九欽替他披上毛毯在腿上,她看見了嚴九欽因為替她削材據木而略微有些破損了幾處小傷的手,不由拉住他蓋完毯子離開的手,“你怎的受傷了?” “無事,”嚴九欽不在意這點小破皮,“近日天氣轉暖,城尾的臘梅開得璨璨,我過幾日帶你去賞之。” “你把手拿出來,你以后不必親自動手,這些交給下人吩咐他們怎樣做就是了,何必自己親為呢?”昭陽看嚴九欽聽她的話把手交出來,她摸著他掌心的小傷口,遭心怕如同他耳下的膚質一樣,留下長久的疤痕。 嚴九欽像是知曉她擔憂什么,便安慰她道,“這小傷自會很快愈合,不必擔心。倒是如若交由了旁人,可能沒有我這般快地制作出來,讓你得多等幾日。” “多等幾日不就多等幾日,你急什么,你這個傻子。”昭陽不由嗔怪他,拉著他的手,看著上面的淺紅,心下又急,前幾日越王送來祛疤膏。她只當是越王和嚴九欽關系好,收下。嚴九欽這幾日都跟她同吃住,夜里怕她夢靨或是下床不方便,都搭了個床在她房間里。 本來是雁兒替他每日耳下上藥的,后來昭陽不放心,都親自替他涂藥。嚴九欽當感是受寵若驚,一時不知說何話。 “我聽太子在宮中斥責你,可有這等事?”昭陽一邊端詳著他手掌的傷口,不由想起了近日宮中好姐妹來看她,順便告訴她的傳聞。 嚴九欽不知她從何得知。他知道昭陽親近太子多于他,怕昭陽替太子擔心,所以他一概是說,“沒有,太子宅心仁厚,不會這般怪責我的。” 卻沒想到昭陽這般說道:“若是李琮敢斥責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嚴九欽怔了下,不由不知所措,以為自己聽錯,又聽昭陽說道,“他若是敢欺負我夫婿,看我不給他顏色看。” 嚴九欽一時不知如何說話,臉頰頓時拂過一陣芳香,女兒的氣息擋掃在自己胸口,昭陽從他臉上移開了紅唇,“你可要告訴我,我不忍你被旁人給欺落了。” 嚴九欽只微微怔住,“公主,” “傻子,看什么,”昭陽面若鵝圓,膚色若白,很是動人,耳間一串鑲金雕花耳墜,金中裹著綠松石,蔥翠惹目。 嚴九欽不由只說了一句,“公主好看。” 昭陽面中喜色上來,“哪有你好看,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