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風起
看……看不起?雪晴說話犀利不留情,楊禹樞是知道的,也是領教過的,但依舊被雪晴這句“看不起”給說傻眼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任何人敢對他說這樣的話,就連當今圣上都不敢——他可是先帝嫡長孫,誰都得因為這個高看他才對的。 同時,雪晴話里的意有所指也讓他渾身不舒服——所有野心勃勃卻又偏偏要做出一副視權視為糞土的清高的人……那指的是敬王嗎? 就在楊禹樞有些傻眼的時候,門口傳來聲響,他轉(zhuǎn)身,看到的是敬王以及與他形影不離的婦人,他眼神微微一閃,只看見敬王微微偏了偏頭,婦人便淡淡的道:“連我家世子爺都敢看不起……不知道是誰給了鐘姑娘這樣的資格和勇氣?” “這位是……”雪晴一臉詫異,而心里也一樣很是驚訝。她前生與楊禹樞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敬王一脈上下,所有人對她都可以說是好到了極點,就連年幼的楊禹樞年紀不大的兒子楊瑞楠都被教導得對她親昵又尊敬。這種情況下,她到敬王府的次數(shù)自然是十分頻繁的,這位看起來平平無奇,卻與敬王同時在這種時候出現(xiàn),彰顯了身份非常不一般的婦人卻是第一次見到。 她是什么人呢?敬王的屋里人?敬王妃去世二十多年,一直號稱癡情專情的敬王雖然沒有再娶,但不可能沒有屋里人侍候……這一點,雪晴很明白,但眼前這婦人可不像僅僅只是敬王的屋里人。尤其是她用這種態(tài)度和語氣說話,楊禹樞不但沒有半點不悅或者驚訝,還一副習以為常的神情,顯然,他對婦人的身份和地位是認同的。 “奴婢是什么人鐘姑娘沒必要知道!”婦人淡淡的懟了一句,無論是神態(tài)還是語氣都不像是下人,她冷冷的道:“奴婢倒也聽說過,知道鐘姑娘名震盛京之后頗有些目空一切的傲氣,但卻真沒想到,連這般處境之中,姑娘還能狂傲到連我家世子都看不起!” “沒想到就對了!”雪晴冷笑一聲,道:“我也沒想到一直標榜著自己是先皇嫡長孫、說自己有多么的淡泊名利、如何的風光霽月的敬王府世子,會做出挾持一個稚齡少女的事情。更想不到把人挾持了,準備以人為質(zhì),用來威脅人的時候,還在這花言巧語……真不明白是太天真了還是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說幾句看似有情有義實際上不痛不癢的話就能讓我不但不心生怨懟,還死心塌地的當你們手中的槍嗎?” 雪晴的話讓楊禹樞一陣臉紅。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心里其實很清楚雪晴會相信的可能性極小,但他卻還是那么說了,心里想的不過是萬一而已!萬一雪晴信了呢?萬一她因為這個對他動了心了呢?萬一……所有的萬一現(xiàn)在就只剩下尷尬了! 楊禹樞尷尬無比,敬王卻一點都沒有尷尬的感覺,他微微偏了偏頭,那婦人微微頷首,冷冷淡淡的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鐘姑娘只要知道一會老老實實的跟著走,見到俞泉俞教主的時候乖乖的照著吩咐,求他別沖動、別動武就好……鐘姑娘若是聽話,事成之后有你的好處!” “呵呵~”雪晴冷笑,事成?前世沒有俞振霄、沒有俞泉,還又給足了他們一整年的時間,他們也敗得一塌涂地,今生多了武功絕頂?shù)挠崛嗔死现\深算的俞振霄,他們還想成事?她敢肯定,他們這一次敗得只會比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一世更快更慘! 雪晴一點都不想準備配合的樣子讓楊禹樞微微皺了皺眉,他心里對雪晴倒真的有幾分真心的喜愛和憐惜,甚至想過以后……他不著痕跡的瞟了敬王以及他身邊的婦人一眼,輕聲勸道:“鐘姑娘,我知道姑娘心里很是不悅,但現(xiàn)在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時候,姑娘還是聽話比較好!” 聽話?雪晴呵呵一聲,冷笑道:“要我配合、要我聽話、要我乖乖的……不知道你們準備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王爺和世子讓我怎么配合?” “鐘姑娘沒必要裝傻,鐘姑娘連謀劃大計,連世子爺讓替身進宮赴宴都已經(jīng)猜到了,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我們準備做什么?”婦人冷笑,楊禹樞眼底的憐惜和對雪晴的態(tài)度讓她看雪晴極度的不順眼,她冷笑道:“我們要做的是讓楊振寅兌現(xiàn)當年在先帝面前答應的承諾,將立我家世子為嗣,繼承大統(tǒng)!” “立世子為嗣,繼承大統(tǒng)?”雪晴微微挑眉,毫不客氣地道:“有先帝遺詔嗎?” 先帝臨終前曾經(jīng)一再交待今上裕正帝楊振寅,說將皇位傳給他是因為嫡長子,也就是敬王楊振宇天生有疾,不得不打破傳位嫡長的傳統(tǒng)。傳位之前一再申明,說將來立國之儲君的時候,一定要立楊禹樞,讓他繼承大統(tǒng)……這樣的話雪晴上輩子不知道聽了多少遍,曾經(jīng)信以為真,但現(xiàn)在……不,是很早之前她就明白了,這些話不過是敬王一脈編出來的,以為這樣就能讓世人相信敬王一脈才是正統(tǒng)。 “遺詔當然是有的。”楊禹樞給了一個雪晴意外萬分的答案,不等雪晴再問,又道:“因為有遺詔,也因為皇叔當年曾鄭重承諾,皇祖母和父王才會在皇上剛登基的那些年全力襄助,哪知道皇叔的位置坐穩(wěn)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方設法毀了皇祖父的遺詔……” 毀了?呵呵~雪晴冷笑,道:“你是不是還想說皇上是三年前毀了先帝遺詔,而后才立了太子?” “不錯!”楊禹樞點頭,道:“其實我對這件事情并無執(zhí)念,只是太子他……他但凡成器些,我們也不會生出逼皇叔兌現(xiàn)當年的承諾的念頭。” 并無執(zhí)念?雪晴可不相信這話,但是她的注意力卻沒在這上面,而是微微皺眉,道:“聽說前些天我那大jiejie鐘初晴和王沅茜被皇后娘娘訓斥了一通,剛得的封號就又被廢了,說她們蠱惑太子……請問世子,太子出什么事情了?” “他……唉~這件事情說出來怕污了姑娘的耳朵。”楊禹樞長嘆一口氣,看著一副洗耳恭聽模樣的雪晴,無奈的道:“太子在東宮與她二人以及七八個宮女大白天的聚眾/yin/亂……皇后娘娘說是鐘王二女蠱惑太子胡鬧,但……太子荒/yin/無/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現(xiàn)在還只是太子就這般,以后得登大寶,還不知道會成什么樣子呢!” 聚眾/yin/亂?雪晴直接驚呆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輕輕的吐了一口氣,道:“聽說,太子從小在太后娘娘身邊長大,將太子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太后娘娘一定廢了不少心血吧!” 她……楊禹樞怎么都沒想到雪晴居然會這么說,不但沒有順著他的話說太子不爭氣,還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太子這般廢物的主因。他眼中閃過一絲惋惜,而之前便對雪晴帶了些敵意和不耐煩的婦人則徹底沒有了耐心,冷聲道:“世子,時辰差不多了!” 楊禹樞心里嘆息一聲,放棄了之前的打算,道:“鐘姑娘,委屈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又進來幾個人,手里拉著繩索,利索的三兩下就把雪晴的手給捆了,嘴巴也堵了,她現(xiàn)在怎么看都像是受制于人了。 被捆起來的雪晴很快被人押上了一輛馬車的時候,嚴淺憶已經(jīng)在馬車里面了。她也被捆了起來,不過,比起連嘴巴都被堵上的雪晴她看起來要好一些——她嘴巴沒有被堵上,捆著手的也不是繩子而是絲帶,比雪晴肯定舒服許多……她的模樣讓雪晴的眼神暗了暗,心里卻也忍不住嗤笑一聲…… “鐘雪晴,你也有今天啊!”嚴淺憶眼中帶著瘋狂和惡意,道:“如今你我二人都在他們手上,你說一會安教那些人會先救你還是先救我呢?” 雪晴閉上眼,一點理會她的意思都沒有,嚴淺憶眼中的戾氣更濃,嘴巴喋喋不休的說著難聽的話,馬車在她那些話語之中緩緩開動,在全副武裝楊禹樞的帶領下,被一群同樣全副武裝的人擁簇這往皇宮駛去,將敬王府一點一點拋在身后。 他們誰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離開不過一刻鐘,一隊近兩百人的人馬將敬王府團團圍住,領頭的人一揮手,一半以上的人便一按馬背,躍上敬王府的高墻,進了敬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