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俞歡的回憶(一)
雪晴并不感到意外。 俞振霄只是俞泉的義子,在安教的那些元老眼中,將俞泉的親生女兒與最有可能接管安教的俞振霄湊成一對自然是最合適最好的——這樣的結合雖然不能讓安教因為聯姻得到外力相助,但既避免了俞振霄娶進來一個不適應安教的少教主夫人,由她影響俞振霄,進而影響到整個安教,也避免了俞歡這個教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嫁給了一個野心不小、對安教權勢覬覦的男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損失甚至分裂。至于說他們原本是兄妹,沒有男女之情…… 兩人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就算當了十多年的兄妹也不會妨礙兩人成為夫妻,倒是兩人沒有男女之情這一點比較棘手……當然,在那些人看來,俞歡才會在意這一點,俞振霄肯定無所謂。 雪晴正想著,便聽俞歡幽幽地道:“四年前他們開始關心俞振霄的婚事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慕容夢玲那一年學有所成,離開龍騰山回幽州去了……直到她離開的之前,還有人認為她會嫁給俞振霄……她走了之后,俞振霄有做過澄清,說她到龍騰山只是為了學醫,并沒有別的目的,但是相信的人并不多,我也沒相信。” 雪晴微微一怔,這個俞歡曾經與她提過。 “不少叔伯都認為慕容夢玲辜負了俞振霄,這種認定也讓他們堅定了不能讓俞振霄與世家姑娘再有牽扯的念頭,堅定了將我們倆湊在一起才是最正確的。”俞歡苦笑一聲,道:“或許是因為我脾氣大,也或許是擔心直說會我起逆反心,諸位叔伯并沒有直接與我說其中的利害關系以及他們的考量,而是暗中運作,讓我對俞振霄動心……” “暗中運作?”雪晴微微挑眉,道:“怎么個暗中運作?宣揚你們倆是天作之合嗎?” “不止!”俞歡苦笑搖頭,道:“那些事情我真的不想提,我只能告訴你他們做了很多很多,而我也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心動了……meimei可還記得俞振霄將絕色當做賠禮贈予你的時候,我曾經想要阻止。” 雪晴點點頭,道:“記得,我還記得jiejie說過絕色是俞振霄為心上人定制的,而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慕容夢玲。” “俞振霄并不是一個喜歡音律的人,他甚至連宮商角徵羽都分不清,但是很多年前他就在收集制作七弦琴的材料,大概六年前,也就是慕容夢玲剛到龍騰山的時候才把所需要的材料收集好,請來了齊步然齊大師,請齊大師做一架好琴。”俞歡看著雪晴,道:“慕容夢玲善音律,最擅長的是箜篌和琴,她有一架慕容家族祖上傳下來的鳳首箜篌,自然沒必要再送箜篌了。” “齊大師到龍騰山的時候,我還是那個有事沒事喜歡跟在俞振霄身后的小丫頭,俞振霄招待齊大師的時候我也在場,我記得很清楚,俞振霄當時與齊大師說,說他想做一架能夠代表他的心意的七弦琴,送給他最愛的女子……”俞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我記得我當時還笑話他,說他怎么就知道他將來會喜歡上一個會彈琴的女子,而他俞很肯定地告訴我和齊大師,說他將來的妻子必然善琴藝,說這架琴將會是他們的定情之物……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慕容夢玲。” 定情之物?雪晴勉強笑了笑,心里則給俞振霄記了一筆——她敢肯定,那日在清安園俞振霄肯定做了某些手腳,為的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正大光明的將絕色送到自己的手上,只是很多年前就收集材料……他之所以看上自己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善琴呢? 可是,她以前極少在人前彈奏,重生之前的琴藝也只是比同齡人出色一些而已,根本達不到令人驚艷的水準啊!至于說慕容夢玲……閔月的賭咒發誓加上讓對慕容家的某些猜測,她還真不相信俞歡的這些話,認為俞振霄和慕容夢玲之間能有什么男女之情。 “我算是俞振霄一手帶大的,心里對他還是挺……所以,我就算心動了,也不敢直接對他說有的沒的,而是在苦練了一段時間的琴藝之后找上俞振霄,向他討要絕色……我想的很簡單,慕容夢玲走了,絕色卻沒有送出去,只要我開口之后俞振霄把絕色給了我,就說明他愿意忘記慕容夢玲轉而喜歡我。” “但是,俞振霄一口拒絕了我!”說到這里,俞歡的眼眶微微一酸,涌起淚意,她閉上眼,縮了好幾下鼻子,才將涌上來的眼淚壓了回去,睜開眼,情緒極為低落的道:“從我記事開始,俞振霄就是那個最寵我最縱著我的人,無論我要什么,他都會給我弄來,很多時候甚至都不需要我開口,那是我記憶之中,他第一次拒絕我……” 雪晴心里嘆息一聲,俞歡頓了頓,苦笑道:“他不但一口拒絕了我,說絕色是為他心愛的女子準備的,不能給我。他還告訴我,有些東西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該是我的,強求也強求不來……” “現在想想,他那么說其實已經是在警告我了,但我當時卻沒有聽進去,還因此與他發生第一次爭吵。”俞歡閉上眼,臉上的表情很是痛苦,道:“那次爭吵讓我很傷心很難過,我甚至傷心得好幾天滴米未進……大師兄知道這件事情之后,很是生氣,拉著我直接找上俞振霄,要俞振霄給我一個交代。” “大師兄?”雪晴微微一怔,這又是什么人? “我沒和meimei說過嗎?”俞歡也是一愣,道:“我爹爹收了好些弟子,其中最早入門武功也最好的就是大師兄資志天了。他入門十年,也是看著我長大的,對我非常好。” 資志天?這名字取的……雪晴微微皺眉,卻沒有糾結,而是問道:“他讓俞振霄給你一個什么樣的交代?” “當然是讓俞振霄說清楚,我到底哪里不好配不上他,他為什么不能接受我!”俞歡理所當然的回答了一句,又黯然道:“大師兄是當著好幾位叔伯質問俞振霄的……我知道他是故意那樣做的,想著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俞振霄心里會有諸多顧忌,回顧及我的面子,態度也會軟化,哪知道……” “哪知道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你是他一手帶大的,說他對你而言亦父亦兄,說不能亂了綱常……對吧?”雪晴嘆息一聲,看著黯然神傷的俞歡,道:“看jiejie的樣子,這些話對jiejie的傷害一定很大吧!” “是!”俞歡點頭,沒有補充說當年俞振霄當著眾人說了什么,而是苦笑一聲,道:“那日之后我心里就怨上了俞振霄,怨他無情,怨他殘忍,但心里始終還記得他曾是最疼我最寵我對我最好的人,直到聽到另外一種傳言……就是我之前與meimei提及的俞振霄是我爹爹私生子的傳言。” 雪晴挑眉,俞歡輕聲將她曾經與靜安師太說過的當年的那些傳言說了一遍,道:“這些話我曾與我娘說過,她否認了,她說俞振霄是很多年前她的一位舊識臨終前托付給她和我爹爹的,是我爹爹當年帶著我離開盛京的時候一并帶走的……我相信我娘不會騙我,但我當年卻信了這些謠言……事實上,直到我娘與我說明之前,我都還認定俞振霄的就是我爹的私生子……就算爹爹和俞振霄都說謠言不可信,我還是認為無風不起浪,還因為這些謠言怨恨、仇視俞振霄,做了一些讓他極為惱火的事情,也讓我們倆的關系一降再降,到最后幾乎成了仇人……或者說是我把他當成了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