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盛京之行(十二)
“可那樁買賣最后并沒有成不是嗎?”說著,祁辰意有所指地看了他右肩一眼:“前輩步伐穩健有力,行動之間悄無聲息,應當是個內家高手,可在下觀您方才倒酒的動作有些僵硬,顯然是右肩有傷的緣故。” 說著,祁辰鼻間輕嗅了嗅,道:“這屋子里有股輕微藥酒味兒,相同的味道在您身上更重一些,所以在下斗膽猜測,您右肩上的傷應該是在京城鬼市上留下的吧?因為對方沒有答應你的條件,或者因為某種原因你們的交易談崩了。” “算算日子,如果是二十天前受傷的話,這個時候應該能好了大半,可您身上的傷卻并非如此,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所以傷處反反復復一直沒好利索,在下猜對了嗎?” 老頭兒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似有一抹贊賞之色,“你猜得很對,那株紅景天確實還在我這兒。” 祁辰眼前一亮,果然被她賭對了! 然而她臉上剛剛露出些許喜色,便聽得那老頭兒淡淡開口:“但我為什么要給你呢?” “我可以幫您找到您的孫子。”祁辰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或者如果您有什么別的條件也可以提出來,只要我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空口無憑,我憑什么相信你?”老頭兒嘬了一口酒,眸子半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祁辰心念微動,突然不著急了,淡淡笑道:“前輩既然這么說了,想必一定是心中有了成算,在下洗耳恭聽便是!” 老頭兒眸光動了動,沉聲道:“兩個月前,有人搶走了我剛剛滿月的孫子,對方的身份我不清楚,但我在現場找到了這個。”說著便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佩。 祁辰在看見那塊玉佩上面的圖案時,瞳孔猛地一縮:睚眥圖騰! 這是梟云騎的信物!梟云騎軍中規矩,每名梟云騎身上都會配有這樣一枚象征著身份的睚眥玉佩,玉佩的背面刻著他們各自的名字!只不過這名字是隱藏在圖案當中的,關于這一點,她也是從夙千離那里知道的。 “你認得這玉佩。”老頭兒一動不動地盯著她,語氣篤定地說道。 祁辰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點頭道:“是,我認得。”睚眥圖騰是梟云騎的軍徽,這一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即便自己不說,他想要查到也不是什么難事。 老頭兒沉默了一會兒,卻并未問及這塊玉佩的來歷,只道:“幫我找到我孫子,紅景天歸你。” 祁辰寸步不讓地直視著他:“我要紅景天是拿來救命的,所以,我必須現在就拿到它。” “哼!”老頭兒冷笑一聲,眸中的陰鷙一閃而過:“你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嗎?” “我絕無此意!”祁辰定定道,“前輩若是不放心,可以隨我一同回京。” 老頭兒握緊了酒壇子,那雙陰鷙深沉的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祁辰卻知道他在考慮,考慮這樁交易是否值得他冒險。因而并未出言打擾他,只是靜靜等待著他的決定。 半晌,老頭兒開口了:“一個月,一個月內,我要見到我孫子。” “好。”祁辰毫不猶豫地應下。 “把這個吃了。”老頭兒丟給她一顆褐色的藥丸。 祁辰抬手接住,想也不想就直接吞了下去。 見狀,老頭兒眸中不禁劃過一抹詫異:“你就不問問這是什么東西?萬一我給你吃的是穿腸斷喉的毒藥呢?” “難道不是嗎?”祁辰淡淡反問。 老頭兒抿唇看了她一眼,道:“只要一個月后我見到我孫子平安無事,解藥自然雙手奉上!” 說著便走到那堆雜物跟前,彎下腰去翻找了一陣兒,末了從一個不知名的角落里找出一只銅皮鐵盒丟給她:“東西收好,出了這個門,若是有什么閃失可就與我無關了!” 祁辰打開盒子看了一眼,然后朝他拱了拱手:“多謝前輩!” “銀貨兩訖的交易罷了,不必言謝!”老頭兒渾然不在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繼續喝酒。 祁辰略想了想,又問道:“明日我便會啟程回京城,前輩可要與我同行?” 老頭兒卻是擺了擺手,拒絕了她的提議:“時候到了我自會去找你。還有,我不是什么前輩,叫我‘瘋子’就行。” 祁辰頓了頓,到底還是沒把“瘋子”兩個字直接喊出口,只拱手道:“瘋子前輩,告辭!” …… 因為擔心夙千離的身體狀況,第二天一早,祁辰跟夙千珩還有完顏嵐告辭后便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完顏嵐原本是想隨她一起回去的,奈何被她九哥下了死令,堅決不同意她跟過去,開什么玩笑,去年年前往天穹京城去了一趟,結果愣是一整年沒回來,他哪里還敢放她出去! 完顏嵐無法,最后只好依依不舍地同祁辰告別,目送她離開了。 因為風寒的緣故,夙千珩的病情一直反反復復,始終不見大好,完顏旻得知此情后,又派王宮里的太醫來看過幾次,各種各樣的補品藥材源源不斷地送來,但是沒辦法,夙千珩本就患有咳疾,這風寒好起來自然要比尋常人慢一些,只能好生養著。 而與此同時,在經過一連十多天的趕路之后,祁辰終于回到了京城。 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京城的情況已大不相同。又或者說,是攝政王府的情況大不相同。 最先令她感到不對勁兒的便是王府守衛的態度—— “祁公子回來了?”雖然還是同往常一樣同她打招呼,但說話時的態度和語氣明顯不如從前熱絡,祁辰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疏離和冷漠。 “嗯。”祁辰隨口應了一聲,并未將此放在心上,而是直奔攬月樓而去。 不想剛剛走至攬月樓的院門前,便被容奚攔住了去路。 “站住!”一個多月不見,容奚似乎氣勢更盛,看著她的目光里帶有明顯的鄙夷和嘲諷,儼然一副勝利者居高臨下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