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百口莫辯
與此同時,從外面拼死沖進來的平肅恰巧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只聽得“咣當!”一聲,他手中的鳴鴻刀跌落在地,整個人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祁辰只覺腦子“嗡!”的一聲炸了,整個人如墮冰窟,她木然地丟掉手中的長劍,跌跌撞撞地朝那個倒在血泊里的孩子走去—— “荀彧,荀彧你醒醒?你醒醒啊!!!”她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著,胸中一股巨大的悲愴迅速席卷而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很難想象,這個上一刻還在不安地向她詢問自己會不會死的孩子,下一刻就如同一個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地上,沒了聲息。 而偏偏動手的人,竟然是自己! 突然,一陣哭天搶地的哭喊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便見到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直直沖了進來:“彧兒,彧兒啊!” “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讓你們把彧兒安全帶回來的嗎?!”華服男子怒聲質問道。 方才那為首的侍衛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下道:“世子,屬下該死,沒能保護好九公子……請世子責罰!” “是誰殺了我的彧兒?!”華服男子厲聲質問道。 那為首的侍衛憤恨地指著祁辰,道:“回稟世子,是他,是他用長劍殺了九公子,屬下無能,沒能來得及阻止……” 聞言,華服男子目光兇狠地朝祁辰看去,聲音發狠道:“來人,把這個殺人兇手給我送到衙門去,我要他五馬分尸,以慰彧兒的在天之靈!” 這邊寧國侯世子的怒火正在不斷地上涌,嘴里不停地叫囂著要讓祁辰償命,而祁辰卻恍若未覺,只是將荀彧緊緊摟在懷里。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漸漸歸于平靜,目光卻如寒冰利刃般死死盯著那個為首的侍衛,她附在荀彧耳邊低聲道:“荀彧,我答應你!”明明是古水無波的語氣里,卻蘊藏著無窮的堅定與執著。 言罷,她的右手從他臉上輕輕撫過,替他闔上了眼瞼。 荀彧的最后一句口型她看懂了,他說,祁大哥,幫我,報仇! 那侍衛被他犀利的目光看得背脊一陣發寒,幾乎是狼狽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寧國侯世子更是直接指著她怒聲罵道:“你這個十惡不赦的殺人兇手,你快放開我的彧兒!” 祁辰沒有理會他,她將荀彧輕輕放在地上,緩緩站起身來,冰涼淡漠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淡淡啟唇:“你就是寧國侯世子?” “大膽!你有何資格竟敢直呼本世子的封號!來人啊,還不快把他給我帶走!”寧國侯世子被他似嘲諷似蔑視的眼神看得一陣羞惱,當即大聲朝侍衛們吩咐道。 “荀子安!事情還沒查清楚你憑什么把人帶走?”平肅終于看不下去了,指著荀子安的鼻子破口大罵。 他當然不相信是祁辰殺了荀彧,可問題是他剛才親眼看見祁辰把劍刺進荀彧身體里,不明就里的他心里本就煩躁,偏偏在這個時候荀子安帶著人過來了,這下好了,事情就是想不鬧大都不行了。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荀子安回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屑地嗤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潑皮破落戶,怎么,定國將軍府被你敗得差不多了吧?現在就住在這種破地方……嘖嘖嘖!” “老子敗不敗家與你何干!荀子安你他娘的不要沒事找事!”平肅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再加上他年輕時就和這個寧國侯世子不對盤,此刻被他出言譏諷自然大為光火,沒把他祖宗十八輩請出來都算是好的了! 荀子安卻是不怕他,繼續出言挑釁道:“怎么,這是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嗎?” “荀子安你討打!”平肅怒喝一聲,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去就要動手教訓他,不想卻被祁辰攔下,直直看著他:“平前輩住手,我跟他們走就是。” 平肅和她對視了片刻,末了粗著嗓子說道:“那我隨你一起去!”荀子安是個不擇手段的,若是讓他單獨把祁辰帶走,還不一定出什么事呢! 祁辰聞言不由朝他抱以感激一笑,難為這個今日才相識的人竟然愿意相信自己。 刑部公堂。 姚遠坐在正大光明的匾額下,看著堂下正在對峙的三人不由一陣頭大,一邊是受攝政王賞識的新貴,一邊是根基深厚的寧國侯府,中間還夾著個昔日的定國將軍…… 他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正琢磨著怎么才能不動聲色地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突然聽見外面稟告說莊御史來了,心中頓時大喜:“快,快請進來!”整個朝廷上下誰不知道這莊御史背后站著的人是攝政王,這會兒他來了那一定是攝政王有什么指示! 話音剛落便見莊嚴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姚遠連忙迎了上去:“不知莊大人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啊?” “聽說寧國侯世子痛失愛子,王爺特意讓我來慰問一二。”說著又對荀子安勸慰道:“逝者已矣,還請世子爺節哀!” 荀子安剛要開口客氣兩句,便又聽得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啊對了,不知這是世子爺府上哪一位公子沒了?” 世人皆知這位寧國侯世子為人最是風流,家里小妾通房一大堆,光是那些排得上的兒子就不下七八個,就更遑論那些沒名沒分的了。說白了,荀子安根本就不缺荀彧這一個兒子。 是個正常人就能聽出莊嚴話里的暗諷之意,可偏偏他自己說得極為正經,反倒讓人不好動氣,荀子安憋得滿臉通紅,卻連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旁邊的姚遠倒還能勉強憋住,平肅卻是毫不客氣地直接笑出聲來,大聲道:“哪里就是什么正經公子,不過是他荀子安當年惹下的風流韻事,擱在外頭養了八年也沒見他接回去,現在出事了,倒是心疼起來了!” “噢,原來是外室之子啊!”莊嚴晦暗不明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