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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婉喬不說話了,而虛若姑姑雖然蹙眉,亦是沒有說話。 晚膳結束之后,虛若姑姑亦忙道:“皇后娘娘放心,今夜您寢殿門口的人,奴婢都會給您安排出去?!?/br> 鏡水微微點頭。 已是戌時三刻,鏡水的寢殿內(nèi)唯有花脈脈一人在近前伺候著,“娘娘,您這么大張旗鼓,豈不是明目張膽說您今夜有事情要做,萬一……” “本宮今夜其實什么都不想做,就是想靜一靜,不想讓任何人打擾。”鏡水淡淡道。 花脈脈輕聲“哦”了一聲,她其實想問,是不是道長來了? 可道長來無影去無蹤,就算是來了長樂宮,旁人也未必發(fā)覺,根本用不著如此。 可是見鏡水似乎并不想與花脈脈討論此事,花脈脈便也知趣不穩(wěn),她鋪好了床鋪,服侍鏡水睡下了。 圓月之夜,月光透過輕紗帳緩緩照應在鏡水的面容上。 從前每一次,楚離鏡都是不經(jīng)她許可,擅自闖入她的閨閣,這一次,她反倒是不敢確定,他今夜會不會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靜謐的夜,靜的鏡水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然而,卻還是沒有楚離鏡的蹤跡。 已到亥時,他沒有準時過來…… 鏡水閉上了眼睛,神情難掩失落。 她背了過去,佯裝自己沒有期待,沒有在等著他…… 可是,人最騙不過的,就是自己的心! 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索性起身坐了起來,口中不由得呢喃:“你一定要來!” 第42章 不合禮法 長夜漫漫, 從前鏡水無所事事之時,總喜歡數(shù)樹葉,想象中清風觀外的青山, 數(shù)著小樹, 才能勉強入眠。 今夜, 是她來大楚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的夜。 圓月,卻孤冷。奢華空蕩的寢宮, 卻越發(fā)凄涼。 她知道,她如今已經(jīng)是楚離鏡的皇嫂,一切都不可轉圜,除非她死,她也只能是大楚的皇后。 鏡水曾經(jīng)也對自己說過, 自己選擇的路,永遠都不會后悔。 然而, 來到大楚為后,是她最后悔的事情。 當初,北門華婉與她爭搶之時,她若是讓給了華婉, 或許就沒有今時今日這些事情了。 沉思間, 已到了子時。 楚離鏡依舊沒來! 鏡水快要放棄等他了,她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想起了那一日在冥羅鎮(zhèn),那個中毒入骨的玄衣少年, 他溫柔的語氣, 溫潤如春風一般的眼神。正如日日來她寢宮的“皇上”,讓她身心愉悅, 讓她流連忘返。 丑時三刻,宮內(nèi)竟已有雞鳴之聲,鏡水這一次,算是徹底的放棄了。 她將被子蒙在頭頂,不想去聽周遭的一切聲響,只想慢慢的沉溺在夢中。 她知道,都這個時候不來,楚離鏡不會來了…… 他與鏡水不同,他和楚離明是雙生兄弟,他當初拉著鏡水私奔鏡水沒有答應,那么此時此刻,他或許便不會做這等對不起大楚,對不起他皇兄的事情。 思及此,鏡水苦笑了一聲,是她對自己太過于自信了,以為憑著她們從前的情意,憑著楚離鏡對自己的愛,他也會同她一樣,不顧一切…… 她可以理解,可心里,卻難受至極。 就在鏡水昏昏欲睡,恍惚之際,她隱約感受到有人掀開了她的被子,輕聲道:“將被子蒙在頭上睡不好,沒有我照顧你,為何心底總是不安心?!?/br> 他來了…… 鏡水想睜開眼睛,卻沒有睜開,佯裝睡著,她時而屏住呼吸時而呼吸沉穩(wěn),她沒有裝睡的習慣,實在不知道,這睡著的人,該如何呼吸才對? 楚離鏡似乎一身的風塵仆仆,他坐在鏡水的床邊,沒有絲毫的動作,就那樣靜靜的坐著,盯著她的睡容。 而鏡水,也在不遺余力的裝睡。 她想知道,從前楚離鏡擅闖她閨閣的時候,看見她睡著的時候,是如何的神情,又做了什么? 會不會不老實,偷偷做了什么? 然而,他竟什么都不做。 鏡水心里為此開心,更為此別扭,真是塊木頭!還不如在冥羅鎮(zhèn)的那一日有趣! 想及此,鏡水裝不下去了,猛然起身,這一突兀的爬起,嚇了楚離鏡一跳。 其實楚離鏡知道他在裝睡,他沒有戳穿,是因為覺得現(xiàn)下時候不早了,她定然沒有休息好,淺眠也是好的。 他也以為,鏡水會這樣一直裝下去,然而,她終究沒有沉住氣。 “你來晚了!”鏡水近乎于委屈,面上帶著隱隱怒氣,而她的手,也在黑暗中不自覺的緩緩拽上楚離鏡的衣袖。 楚離鏡這才回神,目光溫柔,語氣依舊和煦如常,“是我的錯,臨時有了些變故,待我進宮的時候,早已過了子時,想著這個時候你應該睡了,便也不敢打擾?!?/br> 鏡水眸中已有霧氣,她本還以為,楚離鏡為了他的皇兄,為了這世間的禮法,徹底放棄了她。 然而,她轉過頭去,不想讓楚離鏡發(fā)現(xiàn)她的失態(tài),故而又轉過頭嘴硬道:“既然是來遲了,就自然要有懲罰?!?/br> “你想如何罰我?”他的問話低沉懇切,極其認真,一時之間竟然鏡水失了神。 依舊還是往日里的那個人,他依舊頭戴銀灰色面具,她也依舊只能看清他的眼神,聽得到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