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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驟然涌入,她不適地瞇了一下眼,抬手擋了擋,發現力氣恢復了不少。 意識回籠,她想起昏迷前聽見了孟洋的聲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渾身酸痛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別亂動。” 門口出現孟洋的身影,他端著個玻璃杯走進來,神情依舊是冷漠的。 遲漾見到他,安心了一點,這才有工夫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里應該是孟洋住的地方,應該是城中村居民自改的公寓,非常狹窄的一間屋子,大概只有八平米的樣子,只放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就顯得極其擁擠了。西面墻上開了扇門,一扇巴掌大的窗戶,逼仄得像個小鳥籠。 孟洋此時站在門口,將陽光擋了大半,屋子里的光線瞬間就暗了很多。 他端著玻璃杯走過來,愣愣杵在床邊,因為屋里連凳子都沒有。 遲漾勉力撐起身子,靠在床頭,接過了他遞來的水杯,“謝謝。” 觸手一片溫熱,是一杯溫水,遲漾低頭喝了一口,甘甜的味道充盈口腔,是杯溫糖水,遲漾覺得心頭都跟著暖了起來。 她抬起頭,露出一個暖暖的笑,“謝謝。” 孟洋照樣不說話,只盯著她看。 “你救了我?” “當還你的。” 這次,他的聲音清潤了不少,看來身體恢復得不錯。 “不用這么計較呀。”遲漾抱著水杯,沖著他笑。 孟洋垂眸,濃密的睫毛覆下,遮住大半眸子,看不清神色,“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遲漾認同地點頭,“那這樣算來,我還欠你一瓶奶茶,”她說著,舉起空玻璃杯,“和一杯溫糖水。” 孟洋愣住,隨即快速勾了勾唇,但轉眼又恢復了冷漠神情。 糖水是孟洋跟隔壁阿姨要的,所以杯子要還回去,他拿著空杯子,出門去水房洗干凈,還給隔壁阿姨。 遲漾獨自坐在床上,想著剛才的事情。很顯然,是孟洋救了她,甚至給她輸了一些靈氣。遲漾運氣感受了一下,精怪的恢復能力極強,胸口受的傷幾乎沒有太大痛感了,倒是被裴瑜強行剝離魂魄的痛感還很清晰。 孟洋能給她輸靈氣,還能從那個男人手底下救回她,應該也不簡單,可是怎么會被四個犬妖欺負呢? 遲漾正想著,孟洋就走了進來。 “你怎么救的我?” “你看不出來我是妖?” 遲漾:…… 行吧,這樣看來被欺負的可憐少年孟洋,其實是個比她修為高的妖,因為她前兩次跟他接觸,根本沒察覺他的妖氣。 也就說那四個欺負他的犬妖,修為應該更高,當初是看見了龍鱗鐲子才害怕的。 遲漾想著,下意識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背后刻的名字。 “你打得過他?” “他修為并不高,而且好像還有傷在身。” 遲漾有點搞不清楚了,按說襲擊她的男人知道那么多事,并且能cao控魂魄碎片,怎么可能修為不高?按常理,應當是個大妖怪才對,怎么會被孟洋嚇跑? 要么是孟洋撒謊,要么就是這里面還有蹊蹺。 遲漾一時想不明白,決定先放在一邊,等見到姜硯再討論。 “對了,上次那四個犬妖為什么要欺負你?” 孟洋神情微僵了一瞬,但隨即恢復。他只說了四個字,“我是半妖。” 聽見這四個字,遲漾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在妖界,半妖是受歧視的存在。無論是什么半妖,都是比普通妖怪低一等的存在。雖然現在很多妖融入人類社會,也學習了人類的平等和尊重,但妖怪有妖怪的規則,弱rou強食的生存法則是永遠不可能消失的。半妖相對于同種族的妖來說,始終是弱者,是該被欺壓歧視的。 現在很多久居人類世界的妖大多改變了這種觀念,但還是有不少妖持有這種歧視態度的。 遲漾想起前段時間見到孟洋時,他臉上新舊交加的傷痕,還有他現在孤僻冷漠的性子,已然能猜測出他過得有都么艱難。 然而下一瞬,她突然想起姜硯,他似乎也是半妖,而且在萬年前蠻荒時期,妖怪們完全未開化,似乎更看重血統這種東西,他得受到多少排擠和欺辱? 她想著,腦海中又浮現出姜硯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心里一急,她猛地坐起來,骨頭跟要散架似的疼,秀氣的眉瞬間就擰了起來。 一只微冷的大手摁住了她的肩膀,“你還需要休息。” “我……”遲漾想說什么,但也深知自己此時身體情況,所以不再掙扎,乖乖坐了回去。 孟洋一直垂眼看她,但話不多,什么也不多問,片刻后,才開口,“你安心再休息會兒,我去外面。” 他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已經是深秋,夜幕即將降臨,室外溫度不高。雖然妖怪并不在乎這些,這點溫度改變,對他們幾乎沒有影響,但遲漾保持著人類的思維,仍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孟洋出去后,就一直守在外面,沒再進來,遲漾也不再矯情,干脆休息。 雖然妖怪恢復能力強,但她連續受重創,孟洋輸給她的那點靈氣也不夠強,所以她整體還是十分虛弱。 她躺下沒一會兒,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她再度醒來,是被一聲巨響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