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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有姝在線閱讀 - 有姝_分節閱讀_23

有姝_分節閱讀_23

    有姝自然有辦法救他,但憑什么?他搖搖頭,散漫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且受著吧。”

    “不,您一定有辦法救小的。小的這就放了您,您別急。”獄卒說著說著竟解下鑰匙,打算放少年出獄。

    旁邊幾人終于回神,連忙將他抓住,卻又不敢去碰他的肚子,只得將他用腰帶綁了,抬手抬腳地弄走,從此再不提拷打少年之事。領頭那名獄卒腿腳依然劇痛,出去時深深看了少年一眼。

    牢房內終于安靜下來,原本沖有姝唾罵不止的人犯全躲在離他最遠的角落,縮著脖子垂著腦袋,像嚇蒙的鵪鶉。有姝正打算躺回草窩睡一覺,一陣過堂風從走廊那頭吹進來,將沿路燭火一一吹滅,唯留下有姝牢門外的一支。

    “人找到了?”有姝立馬翻身坐起,雙目如炬。他平時與小鬼交流時并不使用精神力,故而一時間也忘了掩蓋。人犯們本就被忽然發生的異像嚇了個半死,見他自言自語仿若在與鬼怪溝通,恨不能厥過去。

    娘啊,您老有完沒完?您這樣的神人還來坐什么牢,隨便忽悠幾句多的是人救您!求您消停會兒吧!已有幾個人犯爬起來沖他磕頭了。

    小鬼領著一男一女兩只新鬼走入牢房,稟告道,“人已經找到,小的已施了障眼法,助您家仆順利將他們帶到公堂上。這二位便是官府找到的那兩具尸體的主人,您聽他們細說吧。”

    兩鬼怨氣極重,卻因新喪,沒什么道行,只得將希望寄托在剛認的大哥身上。大哥死時才六歲,看似稚嫩,卻已有近百年道行,還認識如此神異的人物。他們未曾近身,已感覺到有姝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仿若群龍騰飛,罡氣漫天,稍不留神便會被他氣場所殺。

    “坐著說。”有姝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草窩。

    兩鬼誠惶誠恐地坐下,將自己緣何被殺,尸體又如何受人糟蹋一一細述,說到傷心處不禁悲從中來,嗚嗚哭泣。二鬼一哭,牢房里寒氣四溢,陰風亂舞,有姝頭頂的燭火更是瘋狂搖曳,將整座牢房照得忽而透亮,忽而漆黑,猶如地獄重現。

    莫說人犯已嚇暈幾個,便是聞聽風聲跑來查看的獄卒,也都屁滾尿流的逃遁,自此再不敢入內。關了這么一尊煞神,當真會折壽好幾年,也不知太守大人知不知道對方的神異之處。定是不知道的吧?否則哪里敢抓人!

    有姝面容始終平靜,聽完二鬼之言,頷首道,“殺人償命本是天理,你們若要報仇,我可相助,但報仇后不得在陽世停留,需得趕緊去地府投胎。若你們被怨氣蒙蔽心智,做出妄殺之事,天上地下我都能把你們找出來滅掉。”這番話,用的卻是精神力,旁人一個字都沒聽見。

    二鬼頻頻點頭,叩謝恩情。

    他們走后,王氏便來了,安裝在墻壁上的燭臺無火自燃,將原本鬼氣森森的牢房照得透亮,四處尖嘯的陰風也戛然而止,幾縷熱氣由回廊那頭緩緩滲入,徹底驅走寒涼。人犯徹底服了,獄卒也無話可說,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的將王氏請進來。

    “娘,你給我帶了什么好東西?”有姝撲到牢門邊,眼睛閃閃發亮。僅相識一天,卻似乎相處了半輩子,他叫起“娘”來絲毫不覺得勉強。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宋氏因心懷愧疚,不敢親近兒子,平日里說話都是客客氣氣、戰戰兢兢,有姝便也只能跟她保持距離。王氏則大為不同,恨不能將有姝當成面團搓進自己懷里,疼都不知該怎么疼。

    她一把將兒子摟住,心肝rou的一通亂叫,然后打開巨大的七層高的食盒,將兒子最愛的吃食一一擺出來,拿著筷子跟湯勺一口一口投喂,邊喂邊哭著說“我兒瘦了,我兒命苦”等等。

    有姝抱膝坐在她對面,心里暖乎乎的,不禁安慰道,“娘您放心,我很快就能出去。”

    王氏重重點頭,眸色卻暗淡了一瞬。她剛收到老太爺的急信,說是不會保相公,更不會保兒子,且任由他們大房自生自滅,言辭間極為絕情。如今相公正準備變賣家產疏通旁的關系,好把兒子救出來,也不知能不能行。

    有姝略略一想,又提醒道,“回去告訴爹,讓他無需替我籌謀,免得叫人抓住把柄,更落下一個‘受所監臨’之罪。”

    “我們變賣的是自己的財物,又不是搜刮百姓所得。”王氏張口反駁,竟一下就被兒子套出話來。

    有姝心道果然如此,便不厭其煩地叮囑王氏千萬莫變賣家產,更不要行賄,那兩人已經找到了,很快就會帶上公堂。王氏并未從家仆那里得到消息,還當他們依然在窯嶺游蕩,見兒子如此篤定,只得將信將疑地點頭。

    她尚未返家,趙知州就已收到確切消息,那兩人果真找到了,且還活著,不免心頭大定。

    翌日,太守親自主審嫌犯,又命捕快開放官衙,令百姓旁聽。

    有姝被兩名獄卒小心翼翼地請上公堂,二人見死者父母均跪在地上,臉色不禁微微發白。他們不敢把這尊煞神壓跪,便當忘了這茬,直接下去了。

    太守見有姝站得筆直,舉起驚堂木狠敲一記,“趙有姝,你未得功名,緣何見了本官卻不下跪?來人啊,好好教教趙公子規矩!”

    臨安府的總捕頭乃太守親信,立時越眾而出,將還在神游中的少年用力摁壓在地上。膝蓋撞擊青石磚的脆響叫人牙疼,有姝眼睛一閉,鼻頭一皺,差點飆淚。他已許久未曾如此狼狽了。

    趙知州坐在太守下方旁觀,見兒子面露痛苦,自己亦感同身受。他連忙把屁股下的坐墊抽出來,擺放在兒子膝下,溫言軟語好一陣安慰。若非太守厲聲呵斥,他定會與兒子一塊兒跪著。

    百姓們也頻頻發出噓聲,顯然對趙家人助紂為虐的行為很是看不慣。太守也不喝止,讓他們罵了一刻鐘有余,將氣氛哄抬至劍拔弩張的程度才命死者家屬呈上供詞與物證。

    男女雙方的家屬湊一起得有十七八個,你嚎啕大哭,我默默流淚,還有人捶胸頓足,尋死覓活,看著十分可憐。不僅旁觀百姓濕了眼眶,太守也面露惻然。與此同時,他們對兇手的憤恨亦達到頂點。

    太守將驚堂木敲得啪啪作響,怒喝道,“趙有姝,你可認罪?”

    有姝自始至終面無表情,平板道,“我不認罪。”

    “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人心太狠了!”

    “判流放不足以平民憤,需得判斬首!”

    “他父親縱子行兇,也要革職查辦!”

    百姓們紛紛叫囂,有幾名婦女將籃子里的雞蛋菜葉朝公堂砸去。兩旁捕快與座上太守看得心情大快,候在門邊的獄卒卻捂著臉側,不忍直視。別砸了,當心這煞神發威!

    有姝躲開雞蛋和菜葉,徐徐道,“證據不足,我不認罪。”

    太守將證據一一擺出,質問他怎樣才算證據確鑿。

    “除非親眼讓我看看尸體,否則我不認罪。仵作寫的這些證詞也有可能作假。”有姝擺手。

    趙知州立即挺身而出,言道,“若不能證明尸體就是孫喜鵲與方勝二人,我們拒不認罪。本官可上表朝廷,另派仵作查驗。”

    “再查幾次都是一樣!來人,把尸體帶上來!”太守得了上頭示意,今兒個必要把趙家父子釘死。他略一甩袖,便有幾名捕快匆匆跑去抬尸。百姓本就愛湊熱鬧,不但沒被嚇退,反而越發圍攏過去,唯獨兩名獄卒,撒腿就跑,仿佛后面有鬼在追。

    蓋著白布的尸體被帶到公堂,因天氣炎熱,已微微散發臭氣。有姝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自然也懂驗尸。他面不改色地掀開白布認真查看,問道,“有什么證據能證明他們是孫喜鵲和方勝?”二人面容均被河中亂石劃破,看不出形狀,可怖的很。

    死者母親立即上前指證。孫喜鵲耳后有一朱砂痣,方勝腳底板有三角形排列的黑痣,都是極其明顯的特征。

    有姝一一查看,不免冷笑。他拿起仵作的證詞,又從老爹那里要了一支毛筆,邊說邊在紙上打叉,“其一,證明二人身份的印記乃死后刺上去的,并非天生;其二,死亡時間并非八日,而是一天,尸體之所以腫脹不堪,乃是在熱水中浸泡一天一夜的緣故;其三,年齡對不上。孫喜鵲年方十五,方勝十八,這兩具尸體卻一個十八,一個二十;其四,職業對不上。方勝是讀書人,從未勞作。這具男尸雙手雙腳布滿厚繭,乃是一名苦力。其五,死因對不上。二者均被人用軟物堵住口鼻悶死,繼而扔進河中,并非溺斃。”

    話落,他將仵作證言扔在地上,百姓踮腳一看,只見滿紙都是大叉,花花綠綠一片。有人搖頭不信,卻也有人垂眸深思。

    兩具尸體究竟是不是孫方二人,不但他們家人清楚明白,連太守與其下屬也都心知肚明。聽了少年這番話,已有人額冒冷汗,心中打鼓。不是說趙有姝不學無術嗎?怎么驗起尸來比資歷最老的仵作還精準?

    只一眼就判斷出年齡、身份、死因以及死亡時間,高明,當真高明!太守不得不暗暗贊他一句,卻打定主意要置他于死地,拿起驚堂木欲敲,卻又聽堂下少年說道,“說來也怪,昨晚草民睡夢中得一男一女托夢,說他們死得極其冤枉,求我為他們伸冤。女的名叫苗玲,男的名叫郭大,乃嘉興人士,逃難來的臨安府,剛入城便被幾名捕快抓住用布帛悶死,又在耳后和腳底刺了幾顆痣,扔進裝滿熱水的木桶里泡了一天一夜,及至凌晨方取出來,分別劃爛臉頰運到亂水河下游處,丟在岸邊。”

    如此神異之事,百姓們已經聽呆了,都豎起耳朵踮起腳尖,迫切地等待后續。

    太守眸光連閃,而站在堂下的總捕快已是汗流如瀑。趙有姝被關押在牢房里一日夜,這些事他不可能得知!況且他們做得十分隱秘。難道,難道果然是冤鬼托夢?

    有姝還要再說,太守已拿起驚堂木,準備打斷他。哪料驚堂木拍在桌上竟像拍在棉花上,半點聲響都未發出。他不信邪,連連拍了幾次方露出驚駭之色,嗓音干澀地喊道,“住口,住口住口住口!休要在公堂之上妖言惑眾!”

    “憑什么不讓他說?這是審案,有什么內情自然都要坦露!”百姓們不肯依,紛紛聲援。這時的人,大多對鬼神之事深信不疑,并不認為少年在妖言惑眾,反倒印象大改,對他同情起來。

    倘若有姝一味要求太守換一名仵作驗尸,且憑趙家的人脈,亦能確保仵作秉公判斷,但百姓還是會相信他們自己的臆測:那就是趙家只手遮天,收買了官差。這盆臟水無論如何也洗不掉。但祭出鬼神卻大為不同,沒有誰的證言比冤死者自己更有力。

    在太守與百姓的吵嚷聲中,有姝徐徐道來,“總捕頭將尸體扔掉后站起身嘆道:‘莫要怪我們心狠,怪只怪你們自己時運不濟。太守大人正愁找不到合適人選,偏你們撞到槍口上,回去我替你們燒些紙錢吧。’話落一行人快速離開,買通一個浪子去發現尸體,然后鬧將出來。總捕頭還與孫方兩家簽下協議,便是身高體態不對,亦要他們滿口指認尸體,完事后各家可得一百兩銀子。原來孫方二人并未死,而是得到他們授意,躲入窯嶺。他們本打算直接將這二人殺死,坐實我殺人之罪,卻無奈二人躲得十分隱蔽,一時間竟找不到,這才尋來兩個替死鬼。”

    有姝頓了頓,趙知州連忙捧著茶杯上前,細心體貼地喂他一口。唇舌滋潤了,有姝繼續道,“這件事其實很簡單。那日,孫喜鵲和方勝偷情乃是設好的局,有人故意誘我去看,令他二人在與我地扭打中跳河,詐死。然后其母出面控告我,太守假作證據落實罪名,一個為訛詐錢財,一個為爭權奪勢。正所謂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你們自以為做得十全十美、天衣無縫,卻瞞不過鬼神。那些冤死的人正看著你們呢。”

    他話音剛落,公堂中竟無端端刮起一陣陰風,蓋在尸體上的白布被風掀起,露出死者潰爛的面容。那面容忽然朝總捕頭的方向偏過去,本已閉上的雙眼猛然睜開,露出血紅的,滿帶仇恨的瞳仁。總捕頭腿腳一軟,竟直接跪了下去,邊磕頭邊涕泗橫流地大喊,“不怪我,都是太守大人指使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便是要報仇,也該找他才是!”

    “死,死者顯靈了!死者果真是總捕頭殺的!他自己都承認了!”某個百姓大叫起來,其余人等頓時鬧得不可開交。

    太守踉蹌起身,正待逃遁,又一股陰風驟然朝他撲去,將他剛戴上沒多久的官帽吹落。

    此中含義不言自明,公堂之上果然有冤魂,他們正在為自己鳴冤。不僅太守僵立當場,魂飛魄散,便是外面的百姓也都震撼的難以成言。無需任何證據,他們已經相信了少年的話。他沒殺人,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有姝這才施施然站起身,拱手道,“草民懇請大人與這名捕快當堂對質,以還草民清白,亦力證大人自己清白。”

    趙知州也甩袖而起,怒道,“堂上諸事,本官定會一五一十寫入奏折呈給皇上。冤魂不散,天道不公,此事還需另派官員嚴查到底!諸位同僚,趙某請你們幫忙做個旁證,也好給死者亡魂一個交代。”

    能出現在堂上的人都是太守心腹,以前自然不會搭理趙知州。但有冤魂在頭頂盤旋哭嚎,若不想惹得怨氣纏身,這請求斷然不能拒絕,且還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可。他們連忙起身拱手,滿口答應,額頭脊背早已被汗水打濕。

    第44章 畫皮

    太守畢竟是一方大員,很快就從驚駭中回神,直斥總捕快胡言亂語,要他拿出確鑿證據。諸事皆為口頭傳訊,并未留下任何拿得出手的證據,總捕快一時被問住了。

    太守頗為得意,又讓趙知州另請仵作查驗尸體,他且等著。反正上頭已打定主意要弄死趙家大房,再換多少仵作都是白搭,除非他們能把真正的孫喜鵲和方勝找出來。然而上頭已經派遣暗衛去搜尋二人并殺死,不多時就能用真的尸體把假尸體替換掉。

    他話音剛落,趙知州就擺手道,“今日大家都在,便不請什么仵作了,本官直接把人給你帶過來就是。”話落拍拍手,便見幾人從旁觀百姓中鉆出,將五花大綁的一男一女推入公堂。

    “咦,他們在我身旁站了許久,我怎么沒發現?”

    “是啊,還用繩子捆著我竟也沒注意。”

    百姓竊竊私語,頗感神異,卻也沒有心思追究,只因他們知道,這二人必然就是傳說中已死去八日的正主兒——孫喜鵲和方勝。剛才還哭得凄慘絕望的孫、方兩家人,目下已是面容灰白,脊背佝僂,恨不能立刻化為青煙消失在此處。

    太守亦大驚失色,不明白趙家怎會比主子的暗衛更快把人找到。難不成真是那兩個死鬼托夢相助?

    孫喜鵲和方勝踉蹌著摔入公堂,身上衣服破敗不堪,頭臉也沾滿污跡。他們在山中過得很苦,原以為躲過十天半月,待趙有姝被判流放,趙知州革職查辦押往上京,他們就能帶著一百兩銀子去外地成婚,卻沒料竟被人頻頻搜捕暗殺,所幸趙家人及時將他們找到并帶入城中,否則現在擺在堂上的兩具尸體就該是他們自己了。

    及至此時,方勝已絲毫沒有隱瞞之心,意欲將所有布局和盤托出,孫喜鵲卻暗暗將希望寄托在趙家公子身上,心道他對自己那般狂熱,尋死覓活亦要娶自己為正妻,現下對自己也該心懷憐惜才是。只要求他一求,再以身相許,沒準兒訛詐這事便過去了,還能嫁進官家當正頭娘子。

    她想得極美,丹鳳眼兒微微一抬,就楚楚可憐、盈盈似水地朝少年看去。

    也合該她倒霉,碰見的是末世來的有姝,而非之前那個趙有姝,“憐香惜玉”這種詞匯早已被摒棄,取而代之的是“女人與小孩最需戒備”。為了快點了結此事,有姝大步走過去,左手揪住孫喜鵲腦后的發髻,右手扯開她耳朵,拎著她在公堂上轉了一圈,言道,“耳后朱砂痣,天生的,大家可以看一看。”

    可憐孫喜鵲像猴兒一般被他溜了一圈,且還疼得哇哇直叫,待他放開后,耳垂那處竟被撕裂,直往下滴血。她欲哭無淚地喚了一聲“趙公子”,那人卻連個正眼也不看她,蹲下身抬起方勝的腳,將其腳底板對準大家。

    “果然有三顆痣,他的的確確是方勝!”

    “那地上的尸體不用問,必是給趙公子托夢那二人。”

    “是不是他二人,可以去嘉興查驗戶籍,不出三五天就能得到結果。”

    百姓們議論紛紛,卻見趙公子放下方勝的大腳,背轉身直扇鼻子,復又接過趙知州遞來的帕子拼命擦手,顯然被那兩個腌臜東西熏到了。不少人發出善意的哄笑,都覺得這趙公子看著有些孩子氣,又白白嫩嫩、乖巧可愛,哪里是大jian大惡之人?

    正主兒都已找到,太守已無可辯駁,他搖搖晃晃坐回原位,極力思考該如何脫困。

    趙知州卻不給他機會,當堂命孫喜鵲和方勝寫下認罪書,孫喜鵲不識字便口述,由師爺代筆,隨即又命二人家屬也交代訛詐的經過,一一寫就并畫押。擔心上頭對供述的真實性提出質疑,趙知州一不做二不休,請求在場所有官員與百姓當個見證。

    百姓自然無有不應,官員們亦不敢不應,挨個兒在證言上簽了名,或按下手印。

    拿到厚厚一沓證供,又將孫喜鵲、方勝、二人家屬、總捕快等涉案嫌犯收押在自己所管轄的監牢內,趙知州這才滿意,帶著兒子告辭離開。至于太守,他早已暈倒在公堂上,被百姓扔的臭雞蛋和爛菜葉子給埋了。

    父子兩剛出衙門,就見王氏已備好馬車等在路邊。一家人抱在一塊兒抹了幾滴眼淚,上車后方低聲交談。

    “兒啊,果然是那兩人托夢給你?”王氏一臉好奇。

    有姝抿唇猶豫,片刻后坦誠道,“娘,并非托夢,而是他們親口與我說的。我有陰陽眼,能見鬼。”話落,他緊緊盯著夫妻二人的表情,若是他們像主子那般厭棄并疏遠自己,他即刻就離開趙家去別處謀生。

    他已經想明白,具備特異之處不是一種過錯,而是一種天賦,為何要因此承受別人的苛責?不能接受就遠離,他早已經習慣。

    趙知州露出驚恐的表情,急道,“兒子,你怎么不早說?那你用膳的時候若看見一只冤死鬼,豈不影響食欲?”

    王氏狠狠瞪相公一眼,覺得他壓根沒關心到點子上,一把將兒子摟住,拍撫道,“兒子別怕,你看見了就當沒看見,他們不會主動來招惹你。不過這樣可不行啊,萬一被纏上可該如何是好?娘這就帶你去寺廟求一枚平安符,再找高僧替你施法。無事的,別怕!”

    趙知州這才回神,連忙掀開簾子,讓車夫去鎮國寺。

    有姝心情大起大落,乍悲乍喜,最終長出口氣。世上果然唯有父愛與母愛最偉大,無論自己孩子是何等模樣,他們都能毫無理由的包容并接納。從此以后,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因為他原也沒有什么過錯。當然,那是對趙氏夫婦而言,其他人還需加倍防范。馭鬼之術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但在某些人眼中卻是一件極其好用的工具。

    他摸了摸熱乎乎的胸膛,輕快道,“爹娘無需擔心,兒子能控制陰陽眼,不想看見的時候啥也看不見。”

    趙知州和王氏這才放下高懸的心,卻堅持要帶兒子去鎮國寺求平安符,還折了寺中的柚子葉帶回去給兒子洗澡。一家三口走時,整棵柚子樹都禿了,連核桃大的青澀果實都沒留下。

    回府后,趙知州立刻將事情原委寫在信中,求老太爺為自己做主。老太爺見背后之人針對的是趙家全族,深覺不能縱容,立刻上表皇帝央他嚴查。仲康帝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君主,治下十分嚴厲,最容不得這等鬼蜮伎倆。且他隱隱在其中察覺到當朝諸位皇子的手筆,更是怒不可遏,欽點監察御史,素有鐵面閻羅之稱的閔文振大人徹查此事,并賜下尚方寶劍,可“如朕親臨、先斬后奏”。

    這排場甫一擺出來,皇子們就嚇病幾個。觀父皇這架勢,竟打算六親不認啊!他們再不敢插手臨安府之事,將所有探子、暗衛一一召回,又將那些涉事官員當做棄子,置之不顧。

    可憐太守還以為主子定然會力保自己,哪料監察御史一來,先就判他六臟死罪,其余人等或斬刑、或杖刑、或流放,各得其所。靠巴結新任太守而提拔上去的官員一一免職,永不錄用。

    臨安府這場大變動,卻已經與趙知州無關,他收到監察御史帶來的公文,命他即刻回京述職。因幾次不肯交出兒子,趙知州“教子不嚴、縱子行兇”的名聲早已傳入圣上耳里,這次考評成績不用想,定是丁等,能原職留任已是萬幸,若運氣不好,想來會被貶為芝麻小官,這輩子都別想回京。

    有姝每天都在尋找“趙有姝”,卻次次都只找到自己,漸漸也就認命了。他擔心趙知州受打擊,絞盡腦汁地安慰了幾句,卻沒料趙知州十分豁達,撫著少年腦袋笑道,“只要我兒平安無事就好,旁的都無所謂。”

    “是啊,咱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成。咱們一家三口守在一塊兒,哪有過不去的坎兒。娘嫁妝可多,養得起你們。”王氏笑得十分爽利。

    有姝擠出腮邊的小酒窩,也跟著笑了,眼睛格外明亮。這個家他很喜歡,特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