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昀也不惱，他早就習慣了哮天犬的脾性，自己拉了張椅子坐下，掏出懷中的終端開始更新今天的章節。

    ——————

    說實話，小白是有些怕楊戩的，這個人身上傳來一種讓他有些心悸的威壓，這種威壓讓他整個人都不太好受，就像是曾經被這股威壓壓迫到完全沒有反抗的力量，就像……蜉蝣撼樹一般。

    咦？蜉蝣是什么東西？

    進了房間，依然是可怕的沉默，他從來不知道他有一天會這般排斥沉默，于是憋不住的小白龍還是決定開口：“楊戩，你的眼睛……”是怎么變成三只眼的？

    “稍等?！币琅f是簡短而清冷的語氣。

    于是小白龍就真的乖乖地稍等了。

    未幾，整個閣樓都暗了下來，小白左右看了看，最后他的眼前一亮，竟然像是附在了他的眼睛上一樣，他剛要開口，就在影象里面的內容所吸引住了。

    ……西海三王子敖烈，龍族的天之驕子，少時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本以為他會一直這般驕傲地活下去，卻被現實擊打得再也直不起腰來。要么活，要么犧牲自尊，他選擇了后者。

    小白眼睜睜地看著凜冽威嚴的男子將他拉上斬仙臺，又看到滿臉慈悲的菩薩來渡他！從來佛渡有緣人，曾經呲之以鼻，到頭來他竟也是一個有緣人！最終，他低下了自己的頭顱，愿意退了鱗，砍了角，從龍變馬，甘心馱著一個凡人徒徙千萬里走了好幾個年頭，長到他已經不記得他白龍時期的瀟灑恣意。

    而曾經，這般的路途，他縱身化龍只需瞬息可達。

    最后的最后，他的勞苦終于換來了一個廣力菩薩，成為了西天的人。

    但……一個天庭和西方圈出來的可笑陰謀，卻要用他的龍生來換，簡直……可笑！

    影像的最后一幕，小白龍看著熟悉的自己縱身化龍盤旋在邸柱之上，看著自己陷入沉睡守護西方之地。忽而有一天，有個小天兵站在廊下，他低頭一看，可不就是曲昀曲小將軍！

    ……影像至此結束，屋內本來昏暗的燈光一下子亮了起來，小白伸手抵住自己的眼睛，他不敢讓面前之人看自己的眼睛。

    男子清冷的聲音卻在此刻響起：“我之豎瞳，可看透世間萬物?！?/br>
    ……意思是你擋不擋都一樣，我都看得到。

    小白龍：（╯‵□′）╯︵┻━┻！讓不讓人感傷懷念下了！

    最終感情平復，他才開口，道：“為什么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我？”明明可以只講前面的。

    為什么呢？楊戩并沒有說，司法天神做事從不說理由。

    小白龍等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半響又抬起頭，道：“我考慮清楚了，我想恢復記憶。”

    第69章 時間的痕跡

    闡教的哪吒篇已經結束，曲昀的文筆算不上多么細膩，他更擅長將一個故事整體流暢地講出來，分明不帶任何自己的觀感，卻深深地觸動了讀者的心緒。

    對呀，明明當事人都不悲傷，都看開了，可是局外的人看著還是好心疼，當初削骨削rou的時候，哪吒才幾歲啊，那般小的年紀，本就是好動的熊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做將軍的怎這般心狠！但看到后面重塑身軀，囂張歸來的時候，所有的讀者都心里出了一大口氣，他們想就該這么瀟灑恣意地活下去！

    故事寫到這里，已然完全足夠了，后面若是寫父子親情重塑，不科學，但若是寫哪吒對李天王的生死袖手旁觀，又會招致罵名了，人……就是這么一種奇怪的生物。

    戛然而止，恰到好處，這是曲昀給哪吒篇的結尾。

    讀者大大們看到最后哪吒結局的時候，表情可謂是……大大拿出你寫《星際》的爽度來啊！快嗨起來！這種一下子興趣被提起來升到最高點卻沒有釋放出來的憋屈，英明神武的大大你快點站出來??！來個番外也好啊！

    然而英明神武的大大并沒有更新番外，而是直接開了第三篇章——白馬篇。

    白馬？又是古代才有的傳奇生物，看到這里的讀者開始搜腸刮肚，開始回憶曾經在星網上學來的古生物傳說。馬，一種古代人用來代步的動物。

    對，星網的介紹就是這么粗暴簡單，甚至連圖片都沒有。不是不能放圖，而是……在末世之中，湮滅了。當然，活著的人也有記得的，但……馬都變異變得面目全非了，還記著以前做什么？

    于是，很多曾經的物種理所當然地被遺忘了。

    所以……大大，這圖片……你是從哪個古生物博物館里拉□□的嗎？會不會被判刑啊？還是趕緊收起來吧！

    于是，曲直大大貢獻了今年的第二條回評：非官方，手殘自圖，博君一笑！

    ……

    又是一堆留影合念夸贊大大想象力豐富后，夸贊曲直大大畫工出眾后，才有人注意到白馬篇的內容。

    不同于前兩個頗為草根的主角人物，看了第一章，很多讀者就發現這個文的主角……似乎并不是一匹白馬，而是一條……龍？那么問題來了，龍又是什么鬼？

    雖然不知道，但是聽上去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而且相比第一個忠犬篇里哮天犬跟隨主人的“南征北戰”，第二個哪吒篇的親情糾纏，白馬篇似乎……有點高調！唔，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長相英俊，天賦卓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同樣是三太子，哪吒備受冷落，敖烈卻從小逍遙恣意。

    一路順風順水長大，雖然少年時期老爹開始有些疏忽，但正是不想被人約束的時間里，對于敖烈而言更加美好。

    看完第一章，讀者覺得大大可能是要寫一個高富帥橫掃所有人的故事，唔，經過了前一個故事的壓抑，他們就需要這么簡單美好不費腦的故事調劑一下心情……臥槽！第二章是個什么鬼？大大你出來，我們談一談小白龍的人生！

    曲昀看到這條評論的時候恰好比較閑，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就回復了，回復的內容還比較……唔，不好說，大家自己看感受一下：還記得東海龍王三太子嗎？

    還記得東海龍王三太子嗎？東海龍王三太子嗎？三太子嗎？

    看到這條評論，讀者大大都陷入了迷之沉默，大大你說，三太子到底招你惹你了，你要這么對每一個三太子！

    還有，兩個三太子相殺，大大你……干得漂亮！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讀者就是這么容易討好。然后回過頭去，再看一眼第二章，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莫名地帶感。哪吒和老父相愛相殺還可以解釋是因為道義立場不同，但這對明明幼時和諧的父子倆，怎么會因為小小的一件事情就這般……

    想不明白，就坐等大大更新。

    為了小白龍能夠更快地恢復記憶，曲昀倒是沒有再拖拖拉拉地更新，只是……再更新就是收費的vip章節了。

    星際文學城的收費一向都是公開透明公平合理的，不像是曾經文學城收費要和編輯溝通要與讀者溝通，現在的文學城只要文章數據足夠，字數達到一定的數值，就會自動進入收費章節。

    于是等到第二天曲昀進入后臺看到訂閱和收益，默默地給小白龍去了一條感謝短信。

    簡直招財進寶。

    小白龍此刻正在拍攝《星際》的定妝照，但卻遲遲未進入狀態，他自己和導演都有些暴躁。

    看到這條短信時，他眼前突然就浮現出了曲昀坐在沙發上撫摸哮天犬狗頭時的場景，那種骨子里的沉淀他似乎永遠都學不會，就像……導演要他演出男主經過滄海桑田的坦然風度。

    不知為何，站在鏡頭前，有那么一瞬間，他整個人站定，模仿著曲昀那時候的神情，眼神輕垂，卻沒有焦距，望著遠方卻又不知道遠方在何處，他不由地有些出神，等到導演喊卡，他還有些出不來。

    直到導演拍著他的肩膀，夸他剛剛的照片十分有靈氣，很是不錯，他才緩緩醒轉過來。

    他想，他只是模仿別人時比較有靈氣。

    想起網上那個曲直男主的邪教帖子，不知為何，小白龍也有些動搖。

    從定妝照開始，小白龍開始像一只陀螺一樣圍著劇本轉，他揣測男主曾經的心思，遇事的神情，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像里面的男主，看著自己以前傻白甜的影像忽而覺得自己再也做不出那么酣暢淋漓的傻笑。

    他開始莫名慌張。

    出于一種十分詭異的心思，小白龍并沒有去找曲昀，而是找上了楊戩。

    楊戩自從醒來就一直很忙，忙著恢復實力，也忙著重建曾經的過往輝煌。小白龍來的時候，曲昀正好不在家，楊戩將人迎進來，清冷的聲音響起：“你記起來了？”

    小白龍卻是搖了搖頭，道：“沒有，但我更加恐慌了?！?/br>
    “為什么？”

    沉默，還是沉默！

    半響，小白龍開口：“我發現，我變得不再是我了?！?/br>
    我，變得不再是我。這句話咋一下聽上去有些矛盾，但卻是如今小白龍最直接的觀感。

    楊戩一聽，倒是抬了抬眸子，半響才說：“敖烈，你在恢復曾經的自己?！?/br>
    房間是曲昀布置的暖色燈光，卻在男子清冷的眉目襯托之下也有了幾分冷色，小白龍被男人看得毛毛的，聽到這句話更是有種雞皮疙瘩都起來的感覺，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聲音有些顫抖：“曾經的我？”

    小白龍是帶著滿腦袋的疑問離開的，曾經他想要恢復記憶的決心有多么堅定，此刻的他就有多么迷茫。

    他開始懷疑自己恢復記憶到底是好還是壞了，就像是曾經能夠隨時隨地放聲大笑的人，突然有一天再也不能輕易地笑開了，這種感覺很可怕，就像是……自己在變成另外一個人一樣。

    雖然楊戩說這是必然的過程，但不得不說，他還是恐懼。

    幸好，這種恐怖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回去以后，躺在床上漸漸進入夢鄉之后，他做了一個夢，夢里他從水波中醒來，冰冷的豎瞳睜開之后，他立刻就明白——這是他曾經的記憶，屬于西海龍王三太子的記憶。

    曲昀敲下關于白龍篇的最后一個字，因為已經開始收費，凜冬也不再克制他的更新字數，所以等得焦急的讀者們也并沒有等多久就等來了更新。

    其實從曲直大大的字里行間就能夠想象后面小白龍的經歷不會多么美好，但真的看到由白龍褪成白馬，還是止不住的心疼！雖然他們不明白古時候的生物鏈是怎么回事，但由一個物種變成另外一個物種，而且還是明顯從天上飛的變成了地上跑的，這種……天道何其不公！

    有共鳴才會引起讀者們的心緒，這點曲昀一向做得很好，于是文下又出現了許多文章短評。

    有說大大寫這樣的人物究竟意義何在，也有讓他狠狠虐一下西海的眾龍，也有想得更深，已經隱隱開始猜測幾個故事的關聯性，因為第一個故事的男神楊戩，似乎一直都在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

    這些曲昀都看了，卻一條都未回。

    有些東西，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得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才能夠引起大家的討論，不是嗎？

    將終端收起來，曲昀走到已經放好水的浴缸中躺下，水漸漸沒過身體的感覺十分好，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樣，雖然他從未被母親抱入懷中過。

    他微瞇著眼睛，意識已經漸漸要沉睡水中之時，他放在旁邊的終端響了起來。

    點了接收，他清楚地聽到了小白龍沉穩厚重仿若歷史長河中傳來的聲音，唔，聲音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曲昀，我恢復原身了！然后……”

    “我可能明天要上頭條了！”畢竟他的身軀比較大，已經把房子撐壞了！

    曲昀：……

    第70章 善后問題

    曲昀聽到“原身”二字時，腦袋里的瞌睡蟲全部遁走了！

    小白龍的原身有多大，他自己回想了一下大雷音寺門上的廊柱，默默地捂了臉，所以為什么惹了禍都給他打電話呢！他難道長得就那么向背鍋俠嗎？

    “小白，你恢復記憶了嗎？”

    曲昀有些懊惱的聲音從終端中流瀉出來，這終端可是他從廢墟中費勁巴拉找了許久才找出來的，一聽到熟悉的聲音，他立刻有些激動地要將龐大的龍頭湊過去，左前爪一用力，終端報廢在了爪子上！

    爪子上！

    小白龍欲哭無淚！

    一陣刺溜刺溜的電流聲炸過，曲昀放下手中的終端，已然恢復了平日里的淡定。

    他從容地蒸干自己身上的水分，穿好衣服，走上樓敲開了楊戩的房門。

    已經是三更半夜，楊戩開的時候依然是一身禁欲系十足的服裝，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曲昀的到來，并沒有等曲昀多說什么，就將哮天犬留下來看家，和曲昀對視之后，消失在了原地。

    龍傲天即小白，如今他作為《星際》的男主角，自然是住在地球最好的五星級賓館的vvip套房里，享受最完美的服務。本來他還像曲昀和楊戩炫耀過他的特殊對待，但如今……他已經欲哭無淚了。

    睡夢中恢復記憶，他并沒有預料到。但幸好身體的本能猶在，他在身體發熱脹大的時候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所以他拼命睜開眼睛，拼著最后一點靈力到了酒店最高層的露臺上，然而……終究還是沒有……看看被啃掉了小半層的頂樓，曲昀脖子后面的某位大魔王嘖嘖稱奇。

    不過也難怪，自從龍鳳大戰，兩族本來就不死不休了，雖然敖烈的經歷確實……很值得同情，但孔宣……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清朗不帶任何情緒的笑聲回蕩在曲昀的整個腦海里，便是讓他……也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