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僅存的篇章里，劉易斯用“白色石頭”標記了他和愛麗絲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是的，白色石頭、瘋瘋癲癲的三月兔、兔子洞、笑容詭秘的柴郡貓、夢境般繽紛的意象……柯洛冒險將童話詩人和劉易斯聯系到了一起，那么……

    “你愛她……你愛蘇西……”柯洛得出了結論。

    童話詩人呵呵地低笑著。

    劉易斯是否戀童，他和愛麗絲的情誼是否越界，這是圍繞著《愛麗絲夢游仙境》的謎題，和“你是誰？”并列的謎題，它們都已經沒有答案，只余愛麗絲的幾張照片存世，女孩美麗天真，和盛夏的回憶一起封存在故事里。

    “你愛她……所以你賭上性命為她復仇……”柯洛忽然再也說不出更多的話，從世俗道德上而言，童話詩人對蘇西的感情也是不道德的不是嗎？這不是一個無喜無悲不能從道德標準介入的文學故事（《洛麗塔》），而是一個真正的戀童案例。

    那么要用怎樣的態度看待呢？

    童話詩人貌似自言自語地回憶著：“……蘇西，我的愛麗絲，我從未敢傷害過她，可是那些渣滓……”

    作者有話要說：劉易斯和愛麗絲的關系確實成為疑云了，哎……

    讀《洛麗塔》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雖然文學作品是不能從道德標準介入的，但是真實案例呢？戀童自然是不對的，畢竟兒童的自我防衛能力和判斷能力都遠遠弱于成年人，可是戀童者這個名詞本身是否有罪呢？拋開他們是否侵犯了兒童而言，對兒童存在偏愛和性欲是否有罪呢？

    但是這里對童話詩人是否侵犯過蘇西，我還是保持不說……不說……

    之前不敢把童話詩人的底拋出來，就是為了在這一章揭露他和蘇西的真實關系……

    貌似劉易斯·卡羅爾的戀童還是挺有名的？

    第68章

    “你準備把我怎么樣？”柯洛被拷在一起的雙手已經有些麻木了，他現在分外羨慕夜行者科特的瞬移能力。

    童話詩人本來正恍若失神地凝視著墻壁上那上百張照片——凝視著蘇西，聽見柯洛的疑問后，半天才茫然地回過頭來，依然是喃喃自語般的：“怎么樣？我該拿你們怎么樣？”

    “不是我們，是我。”柯洛緊張地盯住童話詩人的眼睛，卻發現那雙眼睛并不是看向他，而是看向童話詩人臆想中的那些人。

    “我該拿你們怎么樣？”童話詩人怪異地提高了一個腔調，同時嘴角向上僵硬地揚起——這是一個柴郡貓的笑容，“挖出雙眼怎么樣？或者切割你的皮膚？還是應該把鐵管插進你的體內？你說，這樣我會不會獲得高潮？”

    童話詩人本打算抬起柯洛的下巴，但就在他的手指碰觸到柯洛的皮膚之前，方才的經歷忽然回到了他的記憶中，柯洛看見他愣了一下，然后收回了手，退了一步，站在離柯洛一米遠的地方，神色詭異地看著男孩。

    他瘋了。柯洛開始絕望，童話詩人已經瘋了，即使他不酗酒，神智也已經被仇恨和復仇給損耗盡了。

    童話詩人疑惑地側了側頭，質問柯洛：“你們這樣做的時候、有感到快感嗎？”

    “卡羅爾！”柯洛只能喊這個名字，“你看清楚！我不是那些渣滓！”

    短暫的清明回到童話詩人眼中，但他并沒有打算住手：“是的，你不是他們，你是個好人，可是你已經看見了我是誰。”

    所以他不會放過柯洛，他不會讓自己在復仇結束前暴露在復仇者眼中。

    “所以，你去死吧。去和我的蘇西作伴。”童話詩人伸出手，仿若在隔著空氣撫摸照片中的蘇西，“她一定很寂寞了，你去天堂陪她吧……告訴她我很抱歉……”抱歉，我只能下地獄了。

    柯洛睜大了雙眼，緊緊倚靠在墻壁上，看著童話詩人伸手把蘇西的照片一張張小心地揭下來，收進一個盒子里，每一張都印上了一個小心翼翼的吻。

    他要干什么？！柯洛緊張地環視著房間，看著滿地的垃圾和粗糙的家具，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把我丟在這里餓死……”

    “餓死？”童話詩人溫柔地把那個小盒子放進大衣口袋里，回頭看了柯洛一眼，“不……我不會這樣做，這樣可能會被蜘蛛俠或者其他人找到你的。”

    又是迷藥……柯洛這次盯住了童話詩人的手，在他把迷藥灑出來之前就凝固住了時間，然后奮力借用墻壁撲向了童話詩人。

    “你……”童話詩人只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被柯洛咬住了時間線。

    “我不想這樣做的……”柯洛從烏洛波洛斯的記憶里得到了這個技能，但還沒有實踐過，他勉力用自己的體重壓住因時間線被讀取而身體僵硬的童話詩人，然后狠狠地咬斷了他的時間線，大量記憶散落出來，迅速覆蓋了童話詩人。

    柯洛滾到一旁，看著陷入痛苦回憶中連聲哀嚎的童話詩人，默默地說了一聲抱歉，然后慢慢向門口挪去，但這實在太困難了，柯洛甚至還沒挪動桌旁，就聞到了東西燒焦的味道。

    是盥洗室？柯洛回頭，看見大量的煙霧正從盥洗室里冒出來。

    著火了？為什么偏偏挑在這時候？柯洛隱隱覺得應該是童話詩人方才在盥洗室里干了什么，如果他方才能夠成功把柯洛迷倒的話，這個時候柯洛就應該躺在這里等著被火燒死或被煙嗆死了。

    很好，這很惡毒。

    柯洛真想狠狠踩童話詩人兩腳——如果不是他現在只能蹦跶的話。

    嗆人的煙霧很快就把不大的房間給籠罩了，而火苗也燒到了盥洗室的木門上，柯洛現在羨慕的是冰人波比，他可以把時間停住，但這個能力并沒有什么卵用——即使給他幾個小時也不能把鐵門撞開，而跳窗？馬蛋的，這破房子連個窗戶也沒有。

    柯洛當機立斷地拼命爬到最靠近大門的地方，高喊著呼救：“失火了！”

    慘叫著的童話詩人狀若癲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柯洛絕望地看著火苗漸漸蠶食這個房間——不，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從虛無邊境活著回來，才不要跟這個陌生人死在一起，肯定還有什么是可以做的。

    柯洛停住了時間，先是盡量把發瘋的童話詩人往門口那邊拉了一點，然后把易燃的木桌一類的也推開了一點，這樣至少可以形成一個隔離帶……這幾步已經讓手足被限制的柯洛筋疲力盡了。

    但沒有用的……如果沒有人趕來救援的話，他們首先就會因為窒息而死——就像大多數火災事故里的人。柯洛癱坐在了童話詩人身邊，時間又開始流轉，火苗又開始肆虐，煙霧迅速掠奪著房間里的氧氣。

    柯洛咳嗽著，把椅子推到在了門口，試圖用聲響吸引人的注意。

    “他喵的……紐約的英雄是今天集體休假嗎……”柯洛用自己的身體撞擊著鐵門，但力道也越來越小了。

    彼得……你死到哪去了？

    昏迷的邊緣，柯洛聽到了一聲巨響，似乎有金屬的重物正在擊打著鐵門。

    柯洛向旁邊歪倒，恰好看見一塊盾牌硬生生破開鐵門，然后有人在喊著什么……

    “柯洛！”彼得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因缺氧而昏迷過去的柯洛，他越過美國隊長沖進了房間，將男孩抱了起來。

    “快把他帶到通風的地方去，然后人工呼吸。”跟在后面的羅曼諾夫特工迅速提醒彼得。

    “嗯！”彼得對一旁也昏迷過去的童話詩人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了，看見柯洛倒下的一瞬，他幾乎想到了某個可怕的冬夜。

    柯洛悠悠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彼得的一張大臉……為什么他們會靠得這么近……不對，嘴對嘴？柯洛的第一反應是給彼得一腳，但他僅剩的力氣只夠給彼得“一咬”。

    吃痛退開的彼得卻非常高興：“柯洛！你終于醒了！”

    醒你奶奶個腿兒！劫后余生的柯洛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委屈——這委屈又令他感到莫名的憤怒，于是他低聲問道：“童話詩人呢？”

    “他也醒了。”一旁的娜塔莎出聲提醒道，然后輕笑了一下，“當然并沒有人給他做人工呼吸。”

    兩個年輕人都臉紅了一下，彼得咳嗽了一下，把柯洛扶了起來，柯洛這才發現他們正身處某個廢棄的住宅里，童話詩人正被蒙上雙眼綁在一張椅子上，但看起來有些躁動不安。

    “柯洛，他看起來……”彼得并不確定童話詩人怎么回事了，但隱約覺得與柯洛有關。

    “我讓他陷在了自己的回憶里。”這并沒有什么好瞞的，柯洛向房間里的人解釋清楚了發生的一切，然后撓了撓頭，“恐怕那不是很好的記憶。另外，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是我收到了你的求救。”羅杰斯隊長終于開口了，他方才一直站在旁邊觀察著柯洛，“你用摩斯密碼敲出來的SOS，蜘蛛俠和羅曼諾夫特工都未能及時收到，但是我收到了。”

    “隊長把我和娜塔莎喚醒后，意識到你被綁架了，所以連夜搜查全城。”彼得補充道，說到柯洛被綁架一句時，臉色非常難看。

    “但是童話詩人可以隱藏自己的存在感，所以你們并沒有找到我們。”柯洛忽然感到一種慶幸，“如果不是火災，你們可能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我。”

    “……是的。”彼得垂下了頭，如果不是這里異常的煙霧和sao動的人群，他可能已經害死了被無辜卷入的柯洛，愧疚和后怕讓蜘蛛俠幾乎捏碎了拳頭。

    “時間線，你現在能夠讓童話詩人恢復正常了嗎？”羅杰斯隊長看著神色各異的兩個孩子，不得不出言打破氣氛。

    “哈？啊，可以。”柯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時間線”是自己的代號，趕緊點頭。

    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實體化的時間線，那些幻影般的白色線條從童話詩人的身體中被抽出來，然后纏繞在少年的指間，被輕輕理順，融合成完整的一根，被送回童話詩人的體內，男人嗚咽了一下，然后顫抖著的身體回歸了寧靜。

    整個過程中，少年的身周都籠罩著一層白色的光輝，他略顯蒼白的臉上神情寧和，灰藍的眸子平靜如冬日的天空。

    “謝謝你的協助。”羅杰斯隊長回過神來，然后鄭重道謝。

    “額……不用謝？”柯洛還是不習慣這種正經過頭的氣氛。

    “為了你所做的一切，艾……”金發碧眼的大兵忽然被撲過來的少年捂住了嘴，隊長先看到了震驚的蜘蛛俠然后看見了柯洛眼中的警告。

    “……柯洛？”蜘蛛俠并不覺得柯洛忽然對美國隊長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只是有點擔心柯洛被矜持的老冰棍扔出去。

    但是沒有，隊長只是僵硬地說了句：“……時間線？”

    “嗯嗯嗯，對了，時間線……哈哈！”柯洛從隊長身上跳下來，退到了彼得身邊，“你們打算怎么處置童話詩人？”

    “先押送到42號監獄吧，具體如何處置……”娜塔莎笑了一下，“我想要看斯塔克愿意給他安排個怎樣的律師，但無論如何，他下半輩子都得帶著眼罩了。”

    若不是童話詩人詩人試圖殺死柯洛，恐怕斯塔克會主張童話詩人無罪的。

    “……他已經瘋了。”柯洛對童話詩人的詭異笑臉還有點膈應，但精神病人犯罪大概比較容易得到諒解？讓他下半生待在阿克漢姆好了……哦，又串戲了……

    第69章

    接下來的事，大概與柯洛無關了。

    羅杰斯隊長和羅曼諾夫特工決定先把童話詩人送到42號監獄關押起來，具體如何審判他，而那份來自JARVIS的名單又該怎么辦，或許還得從長計議。

    “所以，一切都結束了？”彼得攤開雙手看著眾人。

    “你還想怎樣？”柯洛挑眉看他。

    羅曼諾夫特工心累地白了兩個少年一眼，走到一旁去聯系斯塔克來接引童話詩人。

    羅杰斯隊長在一旁嚴肅地看了柯洛一會兒，還是沒忍住走上前來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蜘蛛俠，能不能請你先幫我看守一會兒童話詩人，我想詳細問一問時間線關于案件的事。”

    彼得：“……”

    如果按正常思維理解的話，隊長應該是在說：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些事想跟柯洛聊一聊。

    但彼得還是點了點頭，并且配合地走到童話詩人身后，側過頭假裝沒看見隊長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帶著柯洛出去了。

    出了房間柯洛才發現他們剛才呆的房間其實就是童話詩人的樓上，而這里應當是一棟正在等待拆遷的廢樓，站在過道中便可以看見一堆一堆的雜物，柯洛隱隱覺得童話詩人為數不多的家當或許就是在這里撿的。

    但廢樓的對面就是熱鬧的商業樓，柯洛聽見的嘈雜聲音就來自樓下車水馬龍的大街，但僅僅隔著一條街，這里的呼救聲就沒有人能聽見。

    暗暗后怕的柯洛聽見隊長在說：“……非常幸運，有人看見了盥洗室那邊從窗縫里飄出的黑煙。”

    “是怎么起火的？”柯洛問道，“意外嗎？起火前明明我還在和他對話。”

    “是生石灰和沒關緊的水龍頭，他布置好了之后，把許多易燃物堆在了水池邊上。”隊長把柯洛帶回了已經被熏黑的火災現場，說實話，看見這個機關的時候他還驚訝了一下，“一個簡單的化學陷阱。”

    “這個陷阱應該不是針對我的……”柯洛想了一下，“大概是他準備自殺用的。”

    “這就不知道了。”隊長搖了搖頭，然后這位金發碧眼的美國甜心吸了一口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蜘蛛俠說你叫……柯洛？”

    “我現在叫柯羅諾斯。”柯洛沒料到第二個想起自己來的居然是美國隊長，“羅杰斯隊長，我可否問一下您是什么時候記起我來的……我是說，按理來說，應該已經沒人能夠記得我了。”

    羅杰斯隊長神情凝重地回答著：“時間線，我記得時間線。”

    看見柯洛使用時間線的一瞬，史蒂夫·羅杰斯忽然想起了一個消失在白色光芒里的人影，還有……那些可怕的時間線、以及被預見的未來。他忽然想起了兩顆穿過自己身體的子彈，和頹然跪倒在自己身邊的鋼鐵俠。

    “艾倫·帕克。”隊長艱難地說出這個名字，“在那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

    柯洛盡量簡單地把逆轉未來的過程交待了一遍：“……那個未來已經被抹殺了，艾倫·帕克現在是個黑戶，所以，隊長，請不要對彼得或其他人說起關于艾倫的事情——那會招來時間獵人。”

    “你是個英雄，艾……柯洛。”美國隊長由衷地感謝著柯洛，“你救了我……救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