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閱讀_433
原本在歷史上,張良逃過了一劫,不僅如此,哪怕他刺殺失敗了,卻也名揚天下了,就和荊軻一樣,也被人冠上了義士勇士豪杰的名頭,徐福光是想一想便覺得惡心。 既然惡心,那徐福也不打算留著這么個人來惡心自己了。 張良再聰慧,再神機妙算又如何?在徐??磥?,他遠遠不如趙國李牧!李牧雖為敵,但人家才是真正身負傲骨! 張良并不畏懼,從他決定刺殺開始,就已經想到這一日了。張良站在那里動也不動,看上去勉強還挽回了幾分氣質和傲骨。士兵涌了上前,正要將這三名刺客拖走,突然有人在門外喊道:“陛下,不可啊陛下!” 徐福暗暗皺眉。 這說話的……他抬頭往外一看,又是儒生進來了。 徐福的臉色登時就難看得要命了起來。 儒生躬身,苦口婆心地道:“陛下,那張子房乃是韓國貴族,如此殺了他,怕是要引得六國遺臣不滿啊!” 其實儒生說對了,又說錯了。 他說對的是六國遺臣會不滿,但說錯的卻是,就算嬴政不殺張良,那些六國遺臣也依舊對秦沒什么好印象。那項羽一家子不就是楚國遺臣嗎?后頭就趁機扶持起來了一個楚霸王反秦。這些六國遺臣本就是無法處置的,他們本是好好的大臣,又或是好好的貴族,突然一朝什么都不是了,有幾個人接受得了這樣的落差?當然要從大秦身上找回去了。 徐福越想越覺得這些人實在是麻煩! 不過是一群舍不得權勢富貴的人,何必裝作一心為民的模樣?誰又比誰干凈? 偽君子實在比真小人還要可恨! 此時嬴政聽完了那儒生的話,心里也不大高興,于是便冷聲道:“若是六國遺臣不滿,那便殺了就是?!?/br> 儒生傻眼了,萬萬沒想到會從嬴政的口中,說出這樣一句粗暴有力的話來。 等儒生回過神來,他趕緊道:“這、這也不行啊……陛下!怎能如此濫殺呢?恐引天下人詬病??!” 其實這時候徐福和嬴政看向他的目光,已經宛如在看傻子了,偏偏那儒生還半點自覺也無。 嬴政覺得頗為好笑地問道:“那你認為應當如何?” 儒生皺眉思索許久,道:“請陛下放了張子房,好讓天下人都瞧一瞧陛下的仁厚之心,自然,他們便無法再拿陛下暴政來說事了?!?/br> 徐福:“……” 嬴政:“……” 那頭的張良都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徐福估摸著他應當是沒見過這號的豬隊友,也被震驚住了吧。 徐福冷冰冰地出聲,反問那儒生:“放了張良?放他回去聞名天下?有膽刺殺始皇陛下,還能活著回去,這可真是好大的名頭呢!說不定還可以流傳個千古!而其他人為了效仿張良,也當刺殺陛下是件容易的事,都上趕著來殺人。這便好了?這便可以滿足你心中所想了?” 徐福在這幫儒生面前甚少說話,一是他要維持架勢,二是他懶得在儒生跟前說話。 因而,這儒生還是頭一回聽到徐福這般言辭犀利的話,當即就呆了呆,張了張嘴,卻愣是說不出更好的反駁的話。 張良復又輕笑了一聲,卻是什么話也未說。 那儒生面皮微微泛紅,但還是堅持道:“六國不滿的遺臣何其多,陛下總要展露自己的仁善,方才能令他們甘心歸順?!?/br> 嬴政實在煩了與他廢話,張口便道:“人多又如何?朕要殺他們,莫非還要尋理由嗎?莫說不用尋理由了,縱使朕殺了他們,也沒人可以拿朕奈何。” 儒生都差點結巴起來了,他忙辯道:“陛下為天下之表率,古往今來也斷沒有這樣嗜殺的君王!”其實此時儒生已經有些后悔了。他算是看出來他們的皇帝陛下,是一言不合便能宰人的,但他都已經沖上前來,就是咬著牙,流著淚也要先達到目的方才能退去啊。 嬴政點頭道:“朕本就是千古以來第一位皇帝,那就破個先例,將這些人斬殺了又如何?” 儒生瞪大眼,已然說不出話來。 嬴政道:“將人帶走?!甭曇魳O為冰冷,冰冷得教那儒生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士兵重新執行了命令。 張良噙著笑容被帶走了。 徐福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氣,死個人才是有些可惜,但是死個敵人,卻是值得歡慶的事。 那儒生一邊驚呼,一邊就要追出去,但此時士兵拿出兵器,直接將他擋在了里頭,讓他連步子都難挪動。 嬴政慢條斯理地道:“朕不僅可以殺了六國遺臣,朕還可以殺了你?!?/br> 這副模樣的嬴政按理來說,是會令人覺得壞,又或是殘暴的,但意外的是,徐福發覺自己竟然有些喜歡他這般模樣。 儒生頭上的汗“唰”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徐福點頭道:“如今你該憂心你的性命了?!边€有空去瞎cao心別人? 儒生臉色開始發白,嘴唇喏囁著喚道:“陛下……” 他就算此時多喚上幾聲也沒用了,若是跪地求饒,那只會讓嬴政更為厭惡他的沒骨氣。方才還敢駁斥嬴政的意氣風發,不過轉眼間便消失了個一干二凈。 嬴政道:“寡人想做這件事已經很久了?!?/br> 徐福忍不住偏轉頭去看他,問:“何事?” “挖個坑將他們埋了?!?/br> 徐福動了動唇,本來想勸誡,但到了此時,勸誡的話卻又說不出口了,若是勸誡,那他與那儒生說的話又有何區別?儒生的確惱人,他們一次又一次撩撥嬴政的神經。換做是自己恐怕也不能忍受。而且徐福隱約記得,歷史上似乎是因為有幾個術士,在背后妄議朝政,妄議始皇,方才被人挖坑埋了,后頭一些儒生也因而遭了秧。到了后世,便傳成了始皇焚書坑儒,令文化倒退了千年。 留著儒生惱人,徐福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實在沒立場去讓嬴政放寬心。而殺了儒生,又要背負罵名。 嬴政似乎發現了他的糾結,伸手覆蓋住了徐福的手背,低聲道:“寡人豈會在意后世評說?” 那儒生頓覺不好,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口中訥訥,“陛下,我所言皆是為陛下啊……” “將他也帶出去?!辟?,他依舊不允許任何人企圖凌駕于他之上。 嬴政還是走上了前世一樣的老路。 ——挖坑,埋人! 第266章 張良和儒生都被帶了下去。 士兵們在城中尋了處土坡,身手很是利落地挖了個大坑。然后伸手跟丟蘿卜一樣,一個個扔進了坑里。 張良倒是鎮定,他躺在坑底,閉上眼,一言不發。而那儒生卻是瞪大了眼,口中發出了嘶叫聲,“不!陛下!陛下不能如此待我啊!請陛下三思啊!”儒生掙扎著想要從坑底爬起來,但是卻被坑邊的士兵三兩腳又給踹下去了。 儒生渾身都疼,此時還被莫大的恐懼給緊緊包裹了起來,驚惶之下,他的臉色都白了,頭發衣袍都散亂著,活像是不知從何處跑出來的瘋子。 這些士兵冷酷的態度也徹底打消了儒生的希望。 他轉頭看了一眼張良和另外兩個刺客,腦子里閃過了種種思緒,既然他已注定沒了活路……儒生梗著脖子喊道:“陛下此舉甚為殘暴!陛下是要殺盡六國遺民,天下儒生嗎!” 士兵們面無表情地開始往里填土。 那儒生還在梗著脖子嘶吼,誰知一抔土直接進了他的口中,儒生被土卡了嗓子眼兒,狼狽地咳嗽許久,才又繼續嘶喊起來……那些士兵依舊漠然地填著土,很快……他便被淹住了…… 其他儒生聽聞此事,全都龜縮不出了。 傳到徐福耳中時,徐福只覺得好笑。若是當真有些風骨,怎的不涌出來為那儒生說話呢?不過都愛惜羽毛罷了。當然,這樣的局面也是徐福樂見到的,若是那些儒生當真出來幫著說話了,說不準便會引得嬴政挖個更大的坑,干脆將他們都給埋了。 那才是真的坑儒?。?/br> 現在才坑個把人的,實在算不得什么。 不久,士兵便回來稟報了,說人已經埋了,還語氣硬邦邦的將那儒生死前的話,都給重復了一遍。 徐福聽了過后,都忍不住眉頭緊鎖。這些儒生實在太惹人厭煩了,哪怕是快要去死了,都還不忘給自己博個美名,順便再踩一下嬴政,假裝他是不畏強權而死。 他忍不住轉頭去看嬴政,不過徐福發現,這時候嬴政的臉色倒是并不壞,甚至還算得上好。 嬴政也跟著轉過臉來,對著徐福笑道:“阿福不必憂心,這樣的話,我曾聽了不少。”眼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些儒生自以為撈到了名聲,可他們卻丟了性命,他們又占到了什么呢?在嬴政看來,還是活著坐擁江山,方才算是有意義。 見嬴政并不以為意,徐福心里才放松了。 唔,他是不是越來越過分憂心嬴政了? 嬴政不知徐福心中所想,雖然他們出去好好逛個街,都被刺客給攪弄了,但也并不會影響他們的心情。于是嬴政便又帶著徐福出門去了。 他們往挖坑埋刺客和儒生的地方去看了一眼,那塊兒還鼓了幾個小包,看上去挺瘆人的。 徐福只看了兩眼,便沒再繼續往下看了。 只要確認張良已死便足夠。 也不知如今那劉邦在何處?徐福掩下思緒,主動握住了嬴政的手,帶著他往一旁走。 嬴政怔了怔,臉上的笑容更為濃厚了。 回去的路上,城中的百姓都在偷偷地打量他們二人,畢竟百姓們已經知曉了他們的身份,只是這些百姓并不敢對著他們大呼“陛下”和“皇后”。 頂著那些人投來的畏懼目光,嬴政低聲問徐福:“今日張良問你,明為有識之士,為何要襄助于我。阿福,你可會有一日,也覺不值?”前世,徐福待他便差不多也是如此激憤,又或是無比的冷酷。 徐福詫異地看了看嬴政。 嬴政竟然還會擔心這些? “自然不會。”徐福想也不想便斬釘截鐵地道?;卮疬@樣的問題,是沒什么好猶豫的,徐福從不會在這些方面,留下曖昧不定的態度,反倒在日后造成誤會。 嬴政抬手攬住了徐福的腰,就這樣帶著人回了府。 其實他能得徐福一人的話足以,其他人如何抹黑他,他都并不放在心上。 做得了千古一帝的人,怎會時刻糾結于這些小事之上呢? 不過能因此得到徐福的關懷和承諾,嬴政覺得還是極為劃算的,再回到府中之后,二人便早早沐浴,躺倒在床榻上去了。徐福原本以為是嬴政困倦了,想要早些休息,可誰知道嬴政將他按倒在床榻上之后,所做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這時候徐福才意識到,沐浴和上床榻都是為這件事而服務的。 徐福被迫跟著嬴政一塊兒纏綿了許久的床榻。 這一夜,嬴政格外的強勢和熱情,徐福倒也差不了多少,他平時姿態冰冷,高高端著,唯有在床榻上方才是火熱的。 為免再出事端,他們便未再城中多做停留了。 始皇二十五年冬,嬴政帶著徐?;氐搅讼剃?。 咸陽下起了大雪…… 徐福拉了拉兜帽,和嬴政一同從馬車里走了下來。兩個少年就站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等待著他們走近。 這二人自然便是扶蘇和胡亥了。 因著嬴政離開的時候,交了大權到扶蘇的手中,于是扶蘇便沒有再外出了,而是一心留在咸陽,學習處理政務。近一年時間不見,扶蘇的身高又拔長了一些,漸漸也開始有青年的輪廓了,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轉變。嬴政對這一點的感覺最為敏銳。他很清楚,沾過權勢和沒沾過權勢的人,差距是極大的。 扶蘇身上氣質的轉變,便正是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