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閱讀_420
烏雅笑道:“王上能再臨越地,是越地之榮幸?!?/br> “待明日我們再入越族如何?”徐福開口問。 烏雅點頭,“好,王后何時方便的,何時前來就是。我會同烏雨前來迎接王后。” 既然越族已經歸降,烏云自然也要被放回去了。商談結束之后,徐福便帶著他們去看烏云了。守在帳子外的士兵掀起了簾帳,徐福往里一看,就當先看了胡亥的身影,讓胡亥去玩兒,他竟是玩兒到這里來了。 再往里看,烏云可憐巴巴地往后縮著,生怕胡亥再往前多走幾步。 從徐福和嬴政回到營中后,便令人給烏云松綁了,但是烏云怎么還是這般畏懼胡亥?難不成胡亥對她做什么了? “胡亥。”徐福當先喚了一聲。 讓烏家兄弟看見烏云害怕成這般模樣,總歸有些尷尬,還是先將胡亥叫過來再說。 胡亥回過頭來,一見徐福,雙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父親?!?/br> 徐福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然后往旁邊走了兩步,好讓出路來。緊接著,嬴政等人才從帳外進來了,烏雅和烏雨緊跟其后。原本看著這么多人走進來,烏云還害怕地再度往后縮了縮,等她借著燭光,看清了烏雅的面孔之后,烏云更害怕了,囁喏著喊了聲“哥哥”。 烏雅皺眉,“你知道你惹了多少事嗎?” “我、我……”烏云明顯很是畏懼這個兄長,結結巴巴愣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烏雨在一旁點頭,附和烏雅的話,“烏云年紀也不小了,怎的還能如此亂來?” 烏云愣愣地轉過頭來,這才看見了以護衛姿態站在后面的烏雨,“大、大哥?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烏云呆住了。 烏雨笑道:“我跟烏雅一起來的啊?!?/br> 烏云臉色更震驚,“可你,可你不是在生病嗎?” 烏雨笑著將腦袋擱在烏雅的肩上,道:“烏雅救了我啊?!?/br> 烏云小聲嘟噥道:“他明明攔著人不讓救你?!?/br> 烏雨臉上笑容不改,還在烏雅的肩膀上蹭了蹭,最后被忍受不了的烏雅一把推開了。烏雨說:“你不懂?!?/br> 烏云皺著眉,不說話。 徐福不得不出聲打斷了他們,“還請將令妹帶回后,仔細教導。此次若非瞧她只是個小姑娘,恐怕早已經喪命在此了?!毙旄5穆曇粲行├洹?/br> 小孩子也是分討人喜歡和不討人喜歡的。 除卻胡亥和扶蘇不談,徐福之前也遇見過很多小姑娘,尤其曾經在那場疫病中,和母親相依為命扛下來的小姑娘,就堅韌得討人喜歡。而烏云這樣的,分明是沒見過什么風浪,平日里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沖動行事的女孩兒,她實在討不了徐福的喜歡。也難怪胡亥總是嚇她了。 這樣的小姑娘帶回去好生教導,或許未來還能扭轉一下性子,若是不好好教導,那以后必然是害人害己。 烏雅面色尷尬地點點頭,讓身后的手下上前去帶烏云離開。 烏云有些不服氣,本想反駁徐福的話,但是胡亥瞥了她一眼,她就什么也不敢說了,只得委委屈屈地走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看了好幾眼烏雨。大概是覺得,她一心為這個大哥付出,為什么此時大哥不站出來為她說話吧。 待烏云被帶出去之后,徐福方才道:“二位決定由誰來對我解釋呢?” 烏雅一怔,沒有明白過來徐福的話是何意,“解釋什么?” “烏云之所以找到秦軍中來,是為了尋我去救她的大哥,也就是烏雨。那烏雨為何從重病,變為無恙了呢?烏雨又為何反叛,又為何突然放棄了呢?若是這些事牽連不到我與王上的身上,我自也不會理會?!毙旄@渎暤?。 這算是在一切談好之后,徐福準備來清算之前的賬了。 烏雅面色尷尬無比。 烏雨倒是滿不在乎地開口了,道:“當年首領之位本是我的,只是后頭生了重病,便讓位給了烏雅。烏云便陪著我離開越族去養病了,等回來的時候,我的病已經大好了。只是為了欺騙烏雅,讓他細心照顧我,我才故意裝病。沒成想到,烏云倒是當真了,竟是找到了你這里來。反叛之事……” 難怪烏云和烏雨都會說外面的話,而且說得較為熟練,原來是在外頭生活過一段時日。 烏雨狡黠一笑,“王后應該已經瞧出來了吧,從一開始,我便沒有什么反叛的心思?!?/br> 徐福是早就瞧出來了沒錯,但他仍舊覺得,烏雨這么個求愛方式,沒被烏雅打死那都是真愛了。 “牽連王后,實在是意外?!睘跤昵敢獾氐?。 徐福漠然不語。 烏雨追加了一句,“日后王后若有吩咐,烏雨定然不二話,以作償還?!?/br> 徐福點頭。 烏家兄弟這才舒了一口氣。 畢竟此時他們不能再得罪秦國。 這時候烏雨的目光落到了胡亥的身上,烏雨忍不住夸贊道:“秦國公子生得好模樣!” 胡亥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平日里甜甜的笑容都不見了。 不過烏雨并不以為意,在他看來,秦國公子本就該是這樣的。 徐??戳丝礊跤?,心道,若是他們知曉,胡亥將烏云嚇得快屁滾尿流了,也不知他們是否還能如此心寬地夸贊胡亥。 烏家兄弟見事情了結得差不多了,便主動告辭了。 或許是出于本能,當他們站在嬴政面前的時候,便深深感覺到了一股威脅性和壓迫性。 等那二人離開后,徐福便牽著胡亥的手,將他帶出了帳子。 胡亥小小地打了個呵欠,“我們幾時回去?” 嬴政沒想到最先想回去的竟然還是胡亥,他不由問道:“想回去了?” “嗯。”胡亥抱住了徐福的胳膊,“外面的食物不好吃,睡著難受。”胡亥的臉上表現出了幾分嬌氣。不過嬴政并不排斥他的嬌氣,若是扶蘇如此定然會遭訓斥,但胡亥就不一樣了。 “很快了吧?!毙旄5馈?/br> 三人走進了帳子去休息。 帳外,有士兵走到了王翦身旁,低聲問:“那位副將,已經關了好幾天了,將軍,這如何處置?” 王翦輕嘆了一口氣,“蠢人?!闭f的自然是那位妄圖對嬴政決定指手畫腳的人。 這樣的人,心太大,不能留。 “此事待明日報給王上吧。”王翦說完便轉身回帳中去了,如今朝中凡是聰明的人,都該知曉徐君房是個什么地位,若是有不長眼的偏要去挑戰,最后丟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又是一夜安眠,秦國士兵們睡了個安穩的好覺。 徐福早早就醒來了,他在并未退散的夜色中皺了皺眉。 嬴政察覺到動靜,一下子也醒來了,他抬手撫了撫徐福的眉間,問他:“怎么?” 徐福沉默了一下,道:“……我只知如何驅蛇,不知如何將蛇弄回來?!?/br> 嬴政也沉默了會兒。他也沒想到,原來還有事是能難住徐福的。 不把人家的蛇給弄回來,似乎是有點不大好……但這驅蛇容易,又怎么將蛇找回來呢? 胡亥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探出個腦袋,小聲問:“蛇嗎?我、我會呀。”一邊說著,胡亥一邊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神色逐漸清明了起來。 徐福也想到了胡亥之前跟他說的話,他抬手將胡亥摟到懷中,“你能將蛇都喚回來?” 胡亥這一刻享受極了,他瞇起眼,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徐福的胸膛上,還蹭了兩下,“嗯,能的呀?!敝皇撬捯魟偮?,嬴政的手就伸了過來,直直將胡亥的腦袋給推開了,口中沉聲道:“多大了?還這般黏人?” 胡亥苦著臉,委屈道:“沒有人抱,睡都睡不好了呀,想回咸陽?!焙コ榱顺楸亲樱亍?/br> 嬴政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若是早幾年,他便舍得斥責胡亥了,現在反倒是說不出口了。 徐福面無表情地捏了捏他的面頰,“乖。” 胡亥實在少從徐??谥新牭竭@個字眼,乍一聽到,他還當真就乖乖從徐福身上下去,老老實實偎在一旁了,“父親讓我試試吧?!?/br> “好啊。”徐福又跟著夸了一句,“胡亥長大了,越來越厲害了?!?/br> 胡亥好哄極了,聞言便立即笑了起來,眼睛都跟著瞇了瞇。 嬴政伸出大手,也捏了捏胡亥,“快些閉嘴睡覺,時辰還早呢。” “嗯?!毙『⒆赢吘褂X多,胡亥閉上眼,翻了個身,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等聽到胡亥均勻的呼吸聲之后,嬴政才伸手將徐福摟在了懷中,他湊在徐福耳邊,沒等徐福掙開他,便道:“當初寡人愿是為了你留下胡亥的,不成想日后,他恐怕也能成扶蘇身邊一助力,便如同你在我身邊一般。” “是為我嗎?”徐福一怔。現在想一想,那好像都是許久以前的事了,記憶都有些模糊了,當時他見到胡亥時,是什么樣的心情,他都不大記得了。 嬴政點了點頭。 徐福深深思考了會兒,道:“胡亥可不能如我這般?!?/br> 胡亥若是如他們這般,同扶蘇攪到一起,那還了得? 嬴政大約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笑道:“這有何妨?”語氣竟是比他還要豁達。 難道嬴政不會在意?連帶著,對秦國是否后繼有人都不在乎? 嬴政又湊在徐福耳邊道:“如今年歲都尚小,阿福何必憂心?” 徐福本也沒想到這一茬,只是這兩天被烏家兄弟的表現給刺激了一遭,心中難免憂心胡亥和扶蘇,年紀小不通事,便產生點兒詭異的感情。但仔細一想,徐福又覺得胡亥差不多算是扶蘇一手帶大的,他和嬴政陪在胡亥身邊的時候,遠不如扶蘇的一半。這兩人定然產生不了什么情意了。 徐福也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他閉上眼,正準備也繼續睡,誰知道這時候他突然察覺到腰間多了一只手。 徐福:“……”原來嬴政認真與他說這些話是假,借機偷襲是真。 徐福摸到嬴政的肘彎,掐了一把,然后往嬴政懷里撞得更往里去,算是勉勉強強先將嬴政哄住了,而嬴政想做的其他事自然就不成了。 嬴政無奈,在他耳邊輕嘆一口氣,再度摟緊了徐福,低聲道:“寡人也想回咸陽了。” 徐福沒搭理他。 沒一會兒,徐福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嬴政還盯著帳頂,低聲道:“……阿福與我還沒做過這樣刺激的事呢?!?/br> 徐福若是醒著,一定會一巴掌將嬴政糊下床去。 · 晨間,樹葉上的露珠搖搖欲墜,日光投射進林子里,耀要晃花人的眼。 烏雅和烏雨站在那處,等待著徐福一行人走近。 徐福走近的時候,樹葉上的露珠剛好墜落下來。啪,一滴掉在徐福的臉頰上,晶瑩剔透,倒是更襯得膚白如雪。啪,一滴掉在胡亥臉上,胡亥抬手胡亂抹了抹,像是被誰糊了一臉口水一樣,看上去頗有些好笑。 而烏雨也的確盯著胡亥笑了笑。 當然,他們此時還不知道,今日真正負責將蛇喚回來的,便是看上去還稚氣未脫的胡亥。 胡亥抓緊了徐福的手,跟著他們再度進入了越族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