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閱讀_231
甘棠在另一頭為自己還沒來及戀的感情而感覺到痛苦難過,等他好不容易恢復了狀態,卻發現主子們正在翻云覆雨的時候,受到刺激的甘棠,更加痛苦難過了…… 徐福和嬴政都不欲在三川郡內多作停留,他們領略了兩天,換了郡守的三川郡如今是什么樣的,隨后便啟程準備離開三川郡。被傷透了少男心的甘棠自然也是歡喜不已,至少可以離開這處傷心地了…… 一行人出了城,甘棠突然指著一方,皺眉道:“那是何物?” 徐福掀起車簾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嬴政也緊跟著半靠在徐福的肩上,往外看去。 徐福只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就更加冷了。 他萬萬沒想到,決心要避開的塑像,還強制性要讓他觀看。 塑像被立在了城外極為顯眼的位置,一旦有人進城,便能一眼望見,可見三川郡是完全將這塑像當做三川郡的驕傲來立的。但徐福只看了一眼,便覺得一點也不值得驕傲好嗎…… 城外的塑像一左一右。 左邊的身材高大,五官糊得看不清楚;右邊的個子挺拔清瘦,五官照樣糊得看不清楚。 但看二人衣著打扮,徐福覺得極其地違和,左邊威風凜凜,右邊氣質……溫婉?若是不知道,乍一看,還覺得右邊的塑像是個女子呢。 徐福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猜到了,這兩座塑像,應當左邊為嬴政,而右邊為自己。憑什么嬴政的塑像好生英武,而自己的卻是那樣的慫? 侍從們見狀,嘴角頻頻抽搐,心道怪不得徐奉常不愿來看塑像了。就這塑像,連徐奉常的萬分之一也沒表現出來呢,若非早就聽那英娘說過,此時他們就算是見了,恐怕也認不出來。 這兩個塑像大約還未徹底完工,不多時還有工匠出城來,圍著兩座塑像開始繼續雕刻,徐福就看著幾只手在自己的塑像之上摸來摸去,徐福的臉色越來越冷,最后實在看不下去了,撒手放下車簾,沉聲道:“走吧。” 嬴政也面沉如水,示意眾人繼續向前走。 而突然出聲導致徐福看了塑像備感不快的甘棠,驟然發覺自己收到了好幾道鄙視的目光。 甘棠心頭一陣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了嗎??? · 胡亥和扶蘇年紀雖小,但相比起來,倒是比徐福更能吃苦,徐福發覺到自己已經習慣舒適生活,半點苦也不愿意吃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嬴政把他慣成這個模樣,應當不是有什么陰謀吧? 徐福靠在嬴政懷中,壓住打呵欠的沖動和臉上的疲倦,低聲問道:“還未到嗎?” 嬴政也有些心疼,“應當快了,已經入蜀地了。”這一路勞累,實在太折騰徐福了。 徐福“嗯”了一聲,低著頭,神色瞧不清楚。 但其實此時他正在惆悵。 想上輩子,他也是能輕松入深山的人,這些苦都是能輕松駕馭下來的,但這輩子他卻半點都忍受不了了!這是因為上輩子吃夠了,所以這輩子該盡情享受了嗎? 徐福的思緒亂飛間,就聽見外面的人喊了一聲,“先生,該下馬車了。”因著嬴政在外,實在不好稱呼,侍從們便大都時候就直接喚徐福了,而嬴政往往也并不生氣。侍從們漸漸也都習慣了。 徐福由嬴政扶著下了馬車。他們拋棄了馬車、馬匹等物,尋了個地方寄存,然后才開始翻山越嶺。 甘棠悶著頭在前面帶路,徐福和嬴政走在后頭,時不時聊上幾句,倒是將勞累無形間消去了幾分。 只是走著走著,徐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上次來時,蜀地有雨,視線都被模糊得有些不大清楚,不過他總覺得,他走的似乎也并非這條路啊…… “甘棠,你是不是帶錯路了?”徐福頓住腳步,出聲問。 甘棠抬頭四顧,“沒錯啊。” 其余侍從并未來過此地,自然也是不識路的,倒是嬴政皺了皺眉,“似乎……的確并非此路。”方才他與徐福一路說著話,也沒注意甘棠帶路帶往何方去了。 甘棠聽見連嬴政都如此說了,頓時再難維持鎮定,“這……請主上恕罪。”甘棠掉轉身來,噗通一聲就在嬴政跟前跪下了。 嬴政并未看他,而是抬頭打量了一眼天色,“天色不晚了,先尋一處地方休息。” 姚賈很自覺地上前來恭請徐福,“我知曉附近有個寨子。”這段日子里,姚賈幾句已經確定了嬴政的身份,現在給徐福當起仆人來,自然更加心服口服。 “寨子?”徐福腦子里登時便蹦出了山寨的身影。 嬴政的關注點倒是并不在這上面,他詫異地看了看姚賈,問道:“你如何知曉此處有寨子?” “蜀地多氐族、羌族人,山腰有寨子是極為常見的。”姚賈躬著身子,恭恭敬敬地道。 “那你可知曉路?”嬴政問。 徐福環視周圍一圈,“姚賈,你看可在那邊?”徐福突然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眾人都立刻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們卻什么也沒看見。 “你們仔細瞧,那是什么?”徐福極為耐心地道。 侍從們總覺得心底莫名有點涼意。嗯,難道是徐奉常能看見的東西,但他們看不見?想到這里,眾人打了個哆嗦。 嬴政的思維好歹還和徐福在一個線上,他仔細地瞧了會兒,總算看清了,在他們之前路過一條道上,延伸出去,看上去像山崖,但實際上那里有一條繩橋,那繩橋有竹子和木板纏繞連接,看上去其實并不大牢固。不過嬴政有些疑惑,為何憑這個,便能認出那方就是氐羌族人的寨子了? 徐福與嬴政對視了一眼,心底隱隱欣喜于嬴政能和自己“心靈相通”。他知道嬴政也看見了,于是便立即解釋道:“我聽聞羌族人居住的地方,往往山高水險,他們便習慣做出繩橋來,勉強能通行。”說完他頓了頓,又指了指那個方向,“你再看,隱藏在山林之間,有高樓。” 這個時候,能搭出那么高的屋子,實在是厲害了。 徐福隱約記得,這應當便是氐羌族中的碉樓,一般都建在村中住宅旁,若是此處無人,那他們怎么會修起碉樓呢? 相比之下,徐福如今更擔憂另一點。不知此地可否排外?畢竟千年之前,因為這樣的地方都在深山之中,他們少與外界交流,有時候不僅是語言交流成問題,甚至他們可能并不接受有陌生人來到寨中。 姚賈似乎察覺到了徐福的想法,于是看向他,道:“我曾在書簡中見過相關記載,氐羌族人供奉白石。” 徐福也被勾起了記憶,“不錯。白石瑩瑩,在羌族中是象征神的。” 姚賈微微一笑,將奉承的話說得不留痕跡,“似先生這樣的人物,若是進了寨子,恐怕立即便被人當做神仙了。” 總結起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徐福一身好氣質,還挺像白石的。 徐福嘴角微微抽搐。這他可不敢托大。不過如今荒郊野嶺的,不管如何,先前去是試一試才知道結果如何。他看向了嬴政,嬴政接收到他的目光,便立即下令,讓眾人都按路返回,從那繩橋過去探一探。 繩橋之下的確是個小山崖,不過瞧上去還算不得深,畢竟此時他們才到山腰呢。只是若有恐高的人,走上去只消往下看一眼,說不定就能被活活嚇死。 此時山間清涼,山腰間便有些霧氣漸漸飄散開來了,換做徐福來看,他就覺得走在那繩橋之上,恍惚間會有置身云間仙境的感覺。 徐福當先便要無畏地走上去,嬴政見狀頓時心跳如雷,趕緊伸手將人抓回來了。 姚賈很自覺地走上前,當了這個先鋒。跟他們一起久了,姚賈又不蠢,當然瞧出來嬴政與徐福是個什么關系了,嬴政舍不得徐福先去走,那便他來走好了。姚賈自認沒那么倒霉,走個繩橋就丟命了。 姚賈輕輕松松地走了過去。 徐福便又要往上走,嬴政眉頭緊緊鎖著,伸手動作有些粗暴地抓住了徐福的手腕。 他的掌心guntang,徐福忍不住蹭了蹭,然后反抓住嬴政的手背,帶著他一起往前走,窄窄的繩橋被他們兩個人擠滿了,不過倒是有種詭異的平衡感,讓繩橋減少了震感。 徐福抓著嬴政的手背,時不時地蹭一蹭,很認真地表達著自己安撫的意思。啊,原來秦始皇也會害怕走繩橋啊…… 一心擔憂著徐福安危,還滿腦子都假設萬一繩橋斷了怎么辦的嬴政,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徐福心中被歪曲了。 并未花上多久的時間,他們就全部到達了對面,面前的路并不好走,是緊貼著山崖邊上的,或許稍不注意,也會掉下去。不過這對于歷經考驗的侍從們來說,并算不得什么。只是嬴政有些不滿意。 這路如此之窄,他自然無法與徐福并行了。 徐福心寬,并不在意此事,當先便走在前了,嬴政的臉色沉了沉,不大好看。在他眼中,徐福的舉動稍微魯莽了些,但是……但是偏偏也就只能這樣。徐福難道要留在那里不走嗎?自然不可能! 徐福敏銳地察覺到嬴政身上的情緒,于是頭也不回的,一邊摸著山崖壁,一邊道:“阿政總為我走在前,偶爾也讓我走在前才是。” 嬴政突然間便被感動到了。 徐福的意思是,自己總是在他跟前為他遮風擋雨,于是這次他便也走在自己跟前為自己遮風擋雨吧。 嬴政壓根沒去想,不就走個山路嗎?能遮風擋雨個什么鬼? 反正心里很感動就是了。 因為山路的確艱險,他們倒是沒在這個時候抓緊時間還來秀恩愛,牽著手往前走。 等繞過一處山壁之后,面前的景色頓時豁然開朗起來。 這條道可就寬多了…… 徐福走上去之后,才覺得懸起的心慢慢落了回去,之前在馬車內的一身疲累,因為這個時候集中了太久的精神,反倒什么疲倦的感覺都沒了。徐福極為滿意,看來他的那點兒翻山越嶺的本事,暫時還沒丟得連個影兒都看不見。 嬴政緊跟上來,再度抓住了徐福的手腕。 姚賈快步走在前,帶著一行人入了林子,不久后他們便看見了碉樓,碉樓下面并沒有把守著人,想來平時往這邊走的人近乎沒有,所以這里的族人才會沒有防備心。 不過等他們走近了,寨子里的人便立即注意到了他們。 有人走出來,嘰里呱啦說了兩句什么。 徐福細細打量面前的人,衣飾還遠不如后世的精美漂亮,但這時他們身上的衣飾,已經有著很鮮明的民族風格了,上面繡有圖案,紋路,有些像是動物。 徐福隱約記得,羌族古時候好像是崇拜動物圖騰的,所以衣物上會有這樣的圖案也并不奇怪了。倒是那個氐族,徐福了解并不多,后世也少聽聞。也不知道這個寨子里的,是氐族人還是羌族人,又或是兩族皆有之。 那人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有提防有詫異。 不過那人在目光落到徐福身上時,突然臉色大變,嗚里哇啦地又跑進去了。對方說的大約是當地的俚語,這可就麻煩了,徐福猜測自己說不準是一句也聽不明白的。寫字出來也不靠譜,據說羌族古時并沒有文字,他們一切都靠口述,就連傳承,都是用口口相傳。誰知道,他們是否認識篆體字呢? 就在徐福思慮間,突然間從寨子里涌出了一大波人。 徐福和嬴政身后的人都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就他們和姚賈三人在內格外的鎮定。哦,或許還要加上一個甘棠,他因為帶錯路而心痛不已,對外界危險的感知都變得遲鈍了。 侍從們驟然提高了警惕,嚴陣以待。 而對方卻指著徐福,旁若無人地嘀咕了起來。 緊接著,有個小姑娘快步從人群中跑了出來,指了指徐福,又指了指寨子里頭,用極為生澀別扭的蜀地語,道:“進來。” 徐福一臉疑惑,這些人為什么見了自己,反應這么奇怪? 徐福抬腳要跟上去,嬴政卻抓住了他,“這些人難以交流,瞧上去又神色兇惡……” 徐福“唔”了一聲,低聲道:“我覺得他們應當并非神色兇惡,大概只是,當地人習慣擺出的表情?你瞧那個小姑娘便不是如此,她笑得很甜。” 聽了后半句話,嬴政頓時更生氣了。 還笑得很甜??? 徐福再度拔腿往里走,還沒忘記伸手抓住嬴政的手掌,“相信我,沒事的。” 徐福和嬴政都往里走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有二話,當即就跟了上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進去,越往里走,徐福便越忍不住驚嘆。 這個地方實在漂亮! 他們利用天然的原料,造出了屋子來,有碉樓,有平屋。有的用竹子木頭鑄就,而更多的則是壘石成屋,在這個建筑水平落后的時代,他們還能做個小三樓出來,實在令人驚嘆了。 這些建筑之上還放著一些石頭,徐福粗略掃了一遍,便發現頂上的石頭皆是五塊,大約有什么固定的象征意義。徐福猜測,那應當便是姚賈口中的白石。 一路行來,他們還能發現寨子里有著不少的圖騰,乍一看,會讓人覺得他們的信仰有些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