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閱讀_212
原本應當是他處處護著徐福的,怎么離了王宮,反倒是徐福扛起事兒了?嬴政心中有點微妙的怪異感,只恨不得將徐福捂在掌心,讓他什么也不要cao心,事事都由自己來。 不過嬴政也就只能想想了,就算他再不想承認。如今的狀況就是徐福靠著擺攤算卦,養了他這個秦王啊…… 伙計敲門進來,將飯食擺上桌,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嬴政。 鎮子小,徐福和嬴政是一對兒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那伙計自然也聽說了,免不了有些好奇。 見那伙計露出羨慕之色來,徐福和嬴政都有些愣。 “他羨慕什么?”徐福愕然地問。 扶蘇拋開拖后腿弟弟,從榻上挪動著身子下來,又板起了他那張小大人的臉,認真道:“也許是因為那個伙計尚未娶妻吧……” 徐?!斑怼绷艘宦暋?/br> 是因為無形中被虐狗了嗎? 嬴政也明白了扶蘇話中的意思,他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突然又覺得,其實被徐福這樣“養”著,應當是甜蜜的才對。 徐福埋頭吃著飯食,一句話都未再說。 他若是知道嬴政心中所想,肯定忍不住道,始皇心,海底針!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 吃過飯食之后,徐??恐№艘粫海浞窒硎艿綔剀白涛秲旱馁?,很爽快地放徐福出去擺攤了。反正徐福都已經給出承諾了,熬過下午,徐福便會繼續陪在他身邊了。 秦王政難得吃起了軟飯…… 徐福將攤擺下以后,果然前來找他的人便少了許多,而那個男子倒也未再來搗亂了。 不過徐福在那里坐了會兒,終于揪住了那個在背后偷偷打量自己的人。 那是個衣著樸素的男子,未滿三十,正值壯年,但卻早生華發,滿面風霜,唯有一雙眼格外堅毅,眸光清明。撇開他身上其它不談,光是觀此人氣度,便覺得十分不凡。這樣的小鎮子里,還會有這樣的人物? 男子坐在不遠處的小攤邊,只要了一碗湯,這一坐便是一下午。他似乎也發現到徐福在瞧他了,于是這人反倒更加坦然地看著徐福了,這臉皮……倒是厚得不是一般! 本該是齷蹉,令人生厭的舉動,但是由他做來,反倒極為坦然,倒是叫徐福也不好發作,只能任他看去了。 總不至于,這人也是個好男風的吧? 徐福對面的婦人回頭瞧了一眼,低聲道:“那人姓姚,是個游手好閑的漢子,飯都吃不上,整日到處晃蕩,連個媳婦也沒有,鎮上沒幾人認識他。先生莫要理他,他行事怪異得很。” 原來也是個外來客啊。 徐福點了點頭,收回目光,仔細與那婦人瞧了起來。 很快,日落西山,徐福意識到時辰不早了,他便立即起身收拾了東西,旁邊的攤主笑著問他:“先生明日還來么?” 徐福搖頭,“算多了,便不靈了,我明日不會再來了?!闭f罷,他就拿著東西往醫館去了,因為對那醫館并不熟悉,徐福還尋人問了路。 那姚姓漢子倒是沒再跟上他,這叫徐福松了口氣。 那男子與旁人不同,他目光帶著幾分侵略性,又帶著幾分審視味道,總讓徐福心中警惕。 徐福搖搖頭,將那人甩出腦海,踏進了醫館。 周家婦人親自迎了出來。 她笑道:“先生怎的來了?我這便命人去帶我那小女出來?!?/br> “我來還錢?!毙旄_@話說得極為自然。 周家婦人一怔,“這、這便不必……” “還錢是應當的,你要勞煩我,那錢是另外算的。”徐福出聲道。這個賬還是算清楚些更好。人家愿意幫他,那是這位婦人仁慈,但他既然有錢,欠下的賬自然就該還。 周家婦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后溫和笑道:“好,那便聽先生的?!?/br> 此時內室里傳出了一聲哀嚎。 只見一個頗為眼熟的人從里頭走出來,問道:“藥可好了?快些!我家郎君疼得快死了!” 醫館伙計撇了撇嘴,將藥遞了過去。 而那人的目光無意中掃到了徐福,驚叫一聲,“是你!”他頓了頓,馬上又道,“就是你,害了我家郎君,被打得都下不了床了!” 徐福立時便猜出了對方的來路。 這是那個找茬的男子身后的仆人。那個發出哀嚎聲,想來就是被他爹帶回去胖揍一頓的男子了。 徐福微微挑眉,拔腿朝那方走去。 那仆人頓時緊張不已,忙要抬手去攔他,“你你你做什么?你要對我家郎君做什么?” 徐福輕飄飄地瞧了他一眼,“我能做什么?”他就是來看個笑話。 徐福說著撩起了帷簾,很輕易地便看見了里頭趴在小榻上的人,他露了一半屁股在外頭,瞧上去有些血rou模糊。徐福實在沒眼看,于是迅速轉過了頭,倒是那人迅速注意到了他,不由得高聲叫道:“美人!” 那人不知他姓名,就順從本心叫了這么個名字。 這一聲實在響亮,叫半個醫館的人都聽見了,那周家婦人面色尷尬不已,那仆人時刻準備著,生怕徐福突然暴起,將他家郎君又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徐福冷笑一聲,“如今瞧來,尊駕遭的血光之災還不夠啊……”徐福一口一個尊駕,不過是刻意嘲諷對方罷了。這人哪里當得上一個“尊駕”? 那人聽見這句話,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你你你……你可是會巫術?”說完他也不等徐?;卮?,便抱著自己仆人的大腿,嗚咽道:“我早便聽聞,有些巫師長得極為好看,但心思歹毒啊,下手狠辣啊,會施咒術啊,果然,他說我要血光之災……我便先是摔跤,又被爹打……” 說完,他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看著徐福,咬牙切齒,“你說,你接下來還要讓我遭什么血光之災?” 徐福被他這一哭,都哭得有些頭暈了。 你不是個紈绔嗎?你不是還想占我便宜嗎?你怎么就那么慫?。∵@就哭了?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命格所致,注定要遭這幾場血光之災,卻被你反過來倒打一耙,說我給你下的咒! 徐福真是沒見過這樣無恥又慫包的人,頓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 “過來,扶我!”男子高聲喊道。 仆人馬不停蹄上前,給他做了拐杖,男子胳膊底下夾著仆人的肩膀,靠撐著他們,勉強站了起來,還走到了徐福的跟前。 男子一見徐福,又忍不住臉色泛紅,但是混合著一臉的鼻涕眼淚,原本相貌就不如何,此時看上去,顯得更為滑稽了。 “你……”男子清了清嗓子,道:“雖然你心思歹毒,如此對我,但我心善,便允許你,跟著我了!” 徐福真要被他氣笑了。 哪兒來的這樣大的臉? “誰給你的資格允許的?”陰冷的聲音乍然響起。 徐?;仡^去看,一眼便看見了沉著臉從外面走進來的嬴政,嬴政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等走近了,與那男子一對比,甚至顯得有些魁梧了,男子在他跟前就如同小雞一樣,實在弱得可以,男子小心地抬起頭,與嬴政對視了一眼,原本還想逞個能,但是還不等開口說話,就已經嚇得止不住抖起來了。 嬴政氣勢不過稍稍外放,男子便已經抵不住了。 “過來,我有話與你說。”嬴政沖男子勾了勾手指。 “說什么?” “說他?!辟噶酥感旄?。 男子信以為真,叫上仆人扶著自己出了醫館。 徐福嘴角一抽,當真是好單純的紈绔??! “第三場血光之災……還要禍及他人……早聽我之言,不就好了嗎?”徐福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周家婦人,“那便請姑娘出來吧?!?/br> 婦人點了點頭。 周家婦人口中幼女,徐福真當那姑娘年紀多么小呢,誰知出來后,徐福才發覺,對方已有十四五歲了,頭發辮做雙環,眉目清麗,只是眸光微弱了些,一見便給人以懶倦之感。果然是身有病癥的。 小姑娘見了徐福,躬身道:“先生,我叫書秋。” 徐福點了點頭,“坐。” 書秋看了一眼娘親,得到同意后,這才落了座。 周家婦人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她近日不知怎的,氣色越發不比從前了,叫我急得不行?!?/br> 書秋臉頰微微泛紅,似乎被娘親在陌生人面前說出自己的情況,有些羞臊。 這小姑娘看上去性情不錯,應當是心胸極為開闊疏朗才對,這樣的先天不足之癥,怎么會輕易加重呢? “且讓我細瞧一番。” 先看面相,再看手相,若是還不能求得結果,那便擺上八卦盤,遞上簽。 徐福多的是法子。 書秋被他盯得臉色越發緋紅,乍一看,這二人就像是含情脈脈盯著對方一樣。 此時一個慘叫連連的聲音響起,“快,快扶我進去!”好生熟悉的聲音。這么快就回來了?徐福轉頭朝門邊看去,那男子鼻青臉腫地靠著仆人,模樣好不凄慘,連他身邊的仆人也沒討到好。這三場血光之災下來……這男子模樣都快被揍得變了,說不準他回府,他爹都認不出。 這男子若是立志要做個紈绔惡霸,那今日一過,恐怕心里都要有陰影了。 醫館中的伙計忙迎上去,再重新給他上藥。 而嬴政攏著袖子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只是他那漫不經心的模樣,在看見徐福對面的姑娘時,頓時就變了,整個人就如同蟄伏的豹子,瞬間遭遇危險暴起而動。 他那身壓迫力,豈是常人能忍受的? 書秋忍不住在他跟前打了個哆嗦,臉色微微發白。 徐福見狀只得主動抬手捏了捏嬴政的手腕。 這小姑娘若是有個心臟病,被嬴政嚇出個好歹來,那怎么辦? 嬴政抿了抿,面色稍有和緩,反握住徐福的手腕,護衛在他的身旁。 周家婦人松了口氣,生怕嬴政再次發難。 書秋小聲問:“他、他是先生的夫君嗎?” 周家婦人的身子驟然緊繃起來,暗暗道,女兒怎么這樣無禮,問起這樣私人的問題來? 而嬴政此時瞇了瞇眼,卻反倒笑了起來,“不錯!”說著他將徐福的手腕握得更緊了。 徐福怎么會在外人面前掃嬴政的面子?何況前一日他自己還說了嬴政是他的男人呢,于是徐福也從善如流地點了頭。 書秋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原來這便是書簡上寫的那樣……” 周家婦人面色一黑,“書秋,你整日都看了什么?” 書秋癟了癟嘴,并不與她說話。 從書秋的態度之中,徐福覺得自己似乎隱隱瞥見了一點端倪。 不過他還是先暫時按下了那點兒猜測,轉而繼續看書秋的面孔。因為有嬴政在旁,書秋怎么也臉紅不起來了,她死死地咬住唇,臉色微微發白,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徐福發現她的呼吸竟然有些喘急。 周家婦人心疼地上前,揉了揉她的胸口。 徐福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