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160
只是徐福有些好奇,怎么偏偏就有人盯上自己了呢?他記得到了橑楊以后,他還未隨王翦一同上戰(zhàn)場呢,怎么就有人知道,他是個精貴人,抓他就有用呢? 徐福與王翦幾乎是想到了一處去,他覺得應該是趙軍要拿他來使手段,逼迫秦軍不得進攻。可是有用嗎?他與王翦可沒有半分交情,他雖然救了王翦一次,但王翦之所以能深受嬴政信賴,足以證明他是個極為理智的人,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為了自己,就選擇放棄攻打橑楊? 別開玩笑了,他是嬴政的情人,可不是王翦的情人。 就算嬴政在這里…… 徐福猛地打住了念頭,這種未發(fā)生的事,他不喜歡去假設,平白在心底添個疙瘩,那不是愚蠢行徑嗎? 還是先想一想,怎么依靠自己的能力跑出去吧。只想著倚靠別人,那是弱者的思維。 徐福放松地躺在地面上,要說和那鄭有安相比,此時他這個樣子,更不像是階下囚。 過了會兒,徐福突然聽見了一陣腳步聲,雖然放得極輕,但瞞不過他的耳朵。誰讓人在黑暗之中,往往聽覺嗅覺會變得更加靈敏呢?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 門開了? 有門,那還能是在哪里?必然是在橑楊城中了。 此時才響起了極低的說話聲,“把人看牢了,這幾日說不得就要用上。吃食給他備著,不,算了,別給他吃喝,有了力氣,反而容易折騰出事兒來……”說到這里,那人頓了頓,冷笑道:“何況秦軍攻打我趙國,我們將這人抓來,也合該好好虐待一番。” 徐福閉上了眼,聽著那人的說話聲,腦子里卻是在想,龍陽君不會也是被這樣綁走的吧?但龍陽君的功夫可不弱啊!徐福百思不得其解。 聲音漸漸地近了,說明人走進來了。 “怎么黑乎乎的?”那個聲音怒道。 旁人道:“先生,天黑沒點火……” “點!” 一陣窸窣聲過后,屋子里亮了起來,徐福悄悄地動了動眼皮,將那幾個身影收入眼底。 被稱作先生的是個長胡子的中年男子,身后跟著的則是穿盔甲的兩個小兵,小兵毫不掩飾目光中惡狠狠的味道。倒是那先生只是目光冰冷,看著徐福,神色厭惡。 徐福覺得還挺稀奇的,一見面就這么厭惡自己的,可在少數(shù),畢竟他那皮相,欺騙性太大,總能給人以好感。 徐福默默道,這人定然是嫉妒我的容貌。 那先生對那兩個小兵吩咐道:“若是今日有了戰(zhàn)事,我便會親自前來,吩咐你等將此人帶上,懸于城墻之上,必能克秦!” “全聽先生吩咐!”小兵高聲應道。 先生又吩咐了幾句,無非就是等徐福醒來后,不管他耍了什么花招,都一定不能松開他手腳上的繩子,更不能給他吃喝的食物,就得餓著他,讓他越慘越好,這才足消趙人心中之恨。 徐福聽罷,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嬴政,我這算不算是為你受過啊? 先生一走,兩個小兵就不再壓抑,頓時變得聒噪起來,而且是席地坐在屋子里,就在徐福的耳邊聒噪。 為了從他們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徐福也只能繼續(xù)裝睡了。 “他長得好……”小兵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嫩。” “嫩又不能吃……”另外一個小兵皺眉不滿道。 小兵舔了舔唇,“餓死我了……” 徐福心中一動,難道橑楊城內儲糧不夠了? “真是個麻煩,幸好不用給他喂吃的,不知道掛完城墻,能取下來宰了吃么?” “你他媽真能對著人rou下嘴啊?” “餓了,不就能吃了嗎?” …… 聽著短短的對話,徐福內心顫了顫。 死就死吧,大不了就跟上輩子一樣死,保不齊也就再活了呢?但是被吃?想一想徐福都覺得毛骨悚然。那士兵說得也沒錯,若是真的餓得沒糧了,管你是人是畜,能填肚子那就能吃下去。 古代歷史上,餓瘋了吃人的事件可并不少。 徐福不想去掛城墻上,更不想變成口糧。 他的腦子里亂糟糟地塞著不少信息,有不甘的掙扎,有強制的冷靜,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逃脫方法……有些方法甚至天馬行空得過了分。不……也并不是天馬行空的……徐福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自己曾在巫術書簡上看到過的一段。 裁布一寸,浸入水泥,點以朱砂,口中念咒,驅以人形。 聽起來特別玄乎的一段,徐福也照做了,但他唯獨沒有念過咒。 那塊絹布還同他的家當一起,臥在他的衣袍里。估計那綁他來的人,也壓根沒注意到他會在胸前的衣袍里塞那么多玩意兒。 巫術究竟是真是假?徐福不清楚,他所得的知識全是來自書簡。但是死而復生尚且有之,那巫術又為何不可以有呢?徐福吸了一口氣,平了平心境。正巧他背對著那二人。徐福仔細回憶著書簡上的口訣,拗口地默念了出來。 念出來的時候,徐福自己都覺得有些詭異。原本就是個算命的,現(xiàn)在卻鬧得像是那跳大神的一樣,口中念著晦澀難懂的詞兒,做著壓根不科學的事兒。 士兵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碰了碰旁邊人的手肘,“誒,你覺不覺得好像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別嚇我啊……” 徐福差點自己打了個哆嗦,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前似乎真的有什么東西摩挲而過,然后輕巧地避開繩子,落于地面。 但他看不見。 或許真的那塊布掉了下去,化作人形,行走于地面。它會變大嗎?能cao縱嗎?能弄死這兩個士兵嗎?徐福不知道,只能憑著本能去驅使。其實他連是不是真的有那塊布掉下去了,他都不知道。 “好像真的有什么聲音,你出去看看!” “每次都讓我去看……”士兵嘴里不快地罵著,跨出了門去,這一跨出去,就沒聲音了。 只能隱隱看見一個影子,印在了門窗上,動也不動。 徐福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怎么……不出聲了?”屋子里的士兵也愣住了,他開口的聲音都低沉了不少,生怕驚擾了什么。他躊躇一會兒,見那個人影還是動也不動,士兵終于感覺到了恐懼,不由得起身慢慢往門外而去。 士兵剛跨出那道門,身子就猛地頓住了,半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徐福將眼皮的縫隙撐得更大一些,終于看見了門外的身影。 著灰色袍子,身材修長。 徐福順著腳往上看去,還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張怪異的臉,誰知道卻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龍陽君! 龍陽君沖他勾了勾嘴角,松開了手。 那士兵就如同失了聲一樣,掐著嗓子什么也叫不出來,只軟綿綿地倒下去,看著龍陽君的目光驚恐無比。 見龍陽君發(fā)現(xiàn)自己醒了,徐福也就不再繼續(xù)裝睡了,當即便坐了起來,龍陽君大步走到他的身邊,為他解開了繩索。徐福的四肢自由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不自覺地去摸胸口,他沒能摸到那一截小布,想來也是。不過一寸大小,何時不見了都未可知。 “隨我先走。” 徐福擺了擺手,“我不問龍陽君為何突然失蹤,但龍陽君既出現(xiàn)在此處,那便助我一次。” “先生要做什么?”龍陽君見他不慌不忙的模樣,來了興致。 “龍陽君與我一同等一人。” 龍陽君也不多問,當即便起身往屋子外走去,也不知要躲在何處去,他跨出門去的時候,徐福好似聽見了“呀”的一聲,他低頭去看地面,只見一塊一寸大小的布,被龍陽君踩在了腳下。 徐福:…… 龍陽君見徐福神色怪異,不由得問道:“怎么了?” “無事。”徐福搖了搖頭。那布會被龍陽君踩在腳下,應當也只是巧合吧。他雖在書簡中學了巫術,但他從未試驗過究竟靠不靠譜。想來這個世界,應當也不至于那樣的不科學吧。 很快龍陽君的蹤影消失在了門后,倒是之前出去的那個士兵被他扔了進來。 兩個士兵就這樣癱坐在門口,也不知道是受了龍陽君什么脅迫,滿面驚惶,一句話也不敢說,更是半點力氣也無,更莫說上前來將徐福綁回去了。 徐福這個人一般都是有仇當場就報了。 之前那個被稱作“先生”的人,要讓他忍受不吃不喝之苦,然后懸掛在城墻之上,以此來威脅秦軍。 既然想出了這么惡毒的法子來,那總得讓他自己嘗一嘗吧。 徐福在這里要等的就是那個先生。 他記得自己被綁來的那日,王翦便與眾將領商量好了戰(zhàn)術,說不得今日便會再次出戰(zhàn),一舉拿下橑楊。他也用不著等上許久了,還是早些回營地好,他是真不希望自己在這里餓著肚子。 徐福猜得不錯,剛過午時,屋子外便有嘈雜聲響起了。 有人高聲呼喝,“快!快!秦軍來攻城了!” “快!拿上兵器!” “那個人呢?我們抓的那個人呢?” “誰知道啊?不是在那邊嗎?” …… 這些聲音徐福都能聽見。 或許他們以為自己還暈著呢,所以也絲毫不避諱,或許是秦軍來攻,讓他們失了冷靜,手忙腳亂的,也顧不上自己的嗓門有多大了,正好這樣的嘶吼才能平息他們心中的焦慮不安。 不多時便有迅疾的腳步聲響起,一聲比一聲更近。 來人看見了門口坐著的兩個士兵,嘴里罵了句,“怎么還坐著?” 士兵不答。 那人罵了句,“餓傻了嗎?還不快幫忙把人抬走!” 士兵還是動也不動。 那人是真的急了,“你們餓得沒力氣了,就當我有力氣了嗎?”他黑著臉走進屋子里來,第一眼就看見了地上散落的繩索,他一驚,正想要大聲叫著跑出去,但是身后突然伸來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后毫不留情地砸暈了他。 徐福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站起來,看著這個先生身后的龍陽君,道:“綁架我過來的時候,他們也是這么做的,如今也算是還給他們了。” “然后呢?”龍陽君挑了挑眉,“就砸暈還回去?” “當然不是。”徐福說完就脫下了外袍,龍陽君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輕咳了一聲。但隨后他卻見徐福將那外袍,裹在了那先生的身上。 也多虧古人哪怕是入了夏,也不會減去多少衣裳,不然的話,徐福一脫,說不定就得光著身子了。 徐福再將那人頭發(fā)散亂下來,臉在地上狠狠蹭幾下,“走吧,抬出去。” 士兵眼睜睜地看著他與龍陽君二人,合力將那先生抬了出去,擱在了板車之上。 這是個極小的院子,徐福抬起頭,還能看見,城墻之上站著的趙兵,隱約還能聽見他們嘶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