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閱讀_157
原來只是一個急于出頭,卻反把自己給坑了的人……當真是好愚蠢的一個穿越者!真不知他方才那一身藐視他人的優越感,從何而來。 “將閼與之中,諸將領的名單寫下來。口述也可以。”李信對他出了什么主意,怎么出的主意,一點也不關心,“不……不行……”鄭有安就是再蠢也知道,一旦供出名單,他就什么都完了。 “城中布防,也要交代出來。”李信卻直接忽視了他的抗拒之言。 如今利刃握在他的手中,哪里容得鄭有安來拒絕? 接下來的審問,徐福就覺得沒意思了,便沒再摻合,只是同桑中等人,坐在一旁休息去了。徐福這番閑適的模樣,與那鄭有安的處境相對比,更教那鄭有安眼珠子都瞪紅了。 李信又問了鄭有安,可還派了其它刺客,鄭有安答了聲“沒了”,李信這才將匕首從他身體里拔了出來,鄭有安疼得直打哆嗦。 徐福站起身來,問李信:“可是問完了?” 李信點頭。 “那我便與他說幾句話。” 李信自然不會反駁,當即便帶著人出去了。 桑中等人猶豫一陣,還是在徐福的目光驅使下,只守在了帳外,頓時帳內就只剩下了徐福和鄭有安二人。 “你是穿越過來的?”徐福出聲問。 鄭有安疼得嘶氣,他咬牙切齒地看著徐福,按捺不下胸中的熊熊怒火,怒罵道:“是!我是穿越過來的,但你憑什么能做了秦軍都尉?而我卻只能做個小卒子!我不服氣!都是穿越者,難道你還得了什么老天的饋贈嗎?” 徐福漫不經心地道:“為什么啊……大概是,若這個世界為一本書,那不過恰好我是主角,你是配角罷了。” “我是配角?不!不可能!我到了這個世界以后,潛心學習,詩書騎射無一不精!” 徐福暗道,騎射是挺厲害,詩書就算了吧……就你那張口閉口罵人的姿勢,詩書都難以馴化你,可見你學習時也不過敷衍了事。 “憑什么你恰好就能落在秦國,而我卻在他國……” “你不服氣,你自可以到秦國去便是。” 鄭有安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雙眼猩紅地瞪著徐福,笑道:“我瘋了才會去秦國!既然不在秦國,那便是我的機會,我身為穿越者,掌軍事政治之能,有什么是我不會的?我要幫著趙國打秦國,我要讓統一六國的那個人變成我!變成我!” 徐福頓了頓,“……你小說看多了吧?” 鄭有安恨恨地咬著牙,怒瞪著他,根本沒注意徐福說了什么。 在未與王翦大軍對上之前,他順風順水,日日腦子里都是對未來的美好暢想,哪怕后來聽聞秦軍攻打閼與,他也并無驚慌,他知道,他揚名立萬的時候來了。聽聞帶兵的是王翦。哈……王翦…… 秦王十一年,王翦已經老了吧,一個老頭子,哪有史書上傳得那樣神奇!而他正值壯年,又身負大才,只需稍想幾個計策,就能拿下王翦了!難道現代人還斗不過古代人嗎?想一想終點的那些歷史小說,個個主角都能成為霸主,他自然也能!那些小說里的手段,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呢…… 鄭有安卻不想一想,王翦老雖老了,但經驗擺在那里,旁人如何能與他相比?他的智慧都是從戰場上拼殺得來的,比鄭有安從小說之中汲取而來的知識不知道高了多少。鄭有安太拿自己當一回事了。真當穿越者便高人一等了,卻也不瞧瞧他那坐井觀天、目中無人的姿態,誰也不會高看他一分! “你是怎么穿越來的?”徐福又問。 能遇見一個穿越者可是難得的機會,徐福難免要問一問這穿越的契機,弄清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且這里會出現一個鄭有安,其它地方會不會又出現另外的穿越者呢?他成為了煽動翅膀影響戰國歷史的那只蝴蝶,那他會不會帶來更多的蝴蝶呢?歷史的進程會不會遭到破壞?最重要的是,嬴政的大業會被阻擋破壞嗎? 鄭有安雖然狂妄自大,在王翦、李信、龍陽君面前便顯得拙劣了太多。但是虱子多了也會癢,若是多幾個鄭有安這樣夢想建功立業推翻嬴政的穿越者,那也終歸是麻煩,而且難保其中不會有比鄭有安更聰明的。 鄭有安冷笑道:“自然是死了再過來的。”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鄭有安卻咬緊了牙沒有要答話的意思。 見他半天都不說話,徐福頓時悟了,“不便開口?白領上班族?” 鄭有安反問徐福:“你又是做什么的?” “算命的。”徐福淡淡道。 鄭有安毫不客氣地譏笑道:“算命的?一個搞歪門邪道,四處被城管驅逐的人?” 徐福卻不急不怒,只甩了一句話回去,“是啊,一個算命的,成了秦國的護軍都尉,而你……”徐福的目光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卻是個階下囚。是個令人鄙夷的刺客。” 不過短短一段話,就讓鄭有安再度跳腳,他劇烈地掙扎起來,刑架被他帶得抖動不已,他破口大罵,罵的全是上輩子那些粗鄙不看的話語。 什么“cao你媽”“死全家”“狗雜種”…… 徐福微微皺眉。 鄭有安的粗鄙簡直超乎了他的想象,不用再問,徐福也已經能猜出他上輩子是做什么的了。受教育水平不高,家境絕對算不得富裕。多少人家都是家貧人卻不貧,而這個鄭有安,放在上輩子估計也就是過得不好怨社會那一類。 徐福從不覺得自己算命有何不對,他靠手藝吃飯,不偷不搶,還真輪不到鄭有安來瞧不起他。 就在鄭有安破口大罵這段時間里,桑中已經忍不住掀起帷帳,大步走了進來,李信握著匕首緊隨其后。 “好大的膽子!竟敢辱罵都尉!”桑中怒喝一聲,面上冰寒。 李信慢騰騰地走上前,看著鄭有安的目光就如同看一個死人。 “都尉可問完了?”李信出聲問道。 “問完了。”徐福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跟這樣沒有素質的人說話,實在太過惡心,左右也問不出什么有效的東西來了,那就算了吧。 李信朝徐福點了點頭,“都尉那日傷的何處?” 徐福一怔,“脖頸。” “只有脖頸嗎?” “只有脖頸。” 李信二話不說,走得近了,將鄭有安那哆哆嗦嗦的模樣收入眼中,心生厭惡,當即抽出匕首來,手上動作迅疾,等鄭有安回過神來時,匕首已經擦過了他的脖頸。 鄭有安疼得又慘叫了一聲,身子抖得更加劇烈,“你干什么?你放開我!別殺我!你還有什么想問的?我都說!我都說!” 龍陽君慢條斯理道:“之前看著,我還當是個多么聰明的人物,如今看來,不僅蠢笨,還連半點骨氣也無。” 鄭有安聽見這話氣得臉色漲紅,但他卻不敢亂動,更不敢再罵,他感受著脖頸被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往外流的感覺,冷……疼……還有死亡的恐懼。 徐福聽罷,倒是暗道一聲,龍陽君果真不是好惹的,在軍中雖然輪不到他來對刺客動手,但是將鄭有安氣個半死倒是沒問題的。 “昨晚哪只手握的匕首,來謀害都尉?” 徐福掃了一眼鄭有安,道:“昨日天黑,也沒瞧個清楚。” “那便當右手吧。”李信的話音剛落,他手中的匕首就已經在鄭有安的手腕上劃拉出一條口子來了,鄭有安嚇得慘叫連連。這人是要割了他的腕嗎? 鮮血涌出來,刺激著鄭有安的要求,他大喊大叫:“放了我!放了我!我和你們都尉是一個地方的人,看在這個份兒上,放了我吧……” 桑中倒是氣笑了,對鄭有安的厚臉皮和沒骨氣厭惡不已,罵道:“你算什么東西?我們都尉出自鬼谷!你竟敢大言不慚說與都尉是一個地方的人!” “鬼……鬼谷……”那人呆了呆,突然間眼底的目光變得瘋狂起來,“憑什么,憑什么他卻能是鬼谷弟子……憑什么!渾身上下不過皮相比我好了些……” “實在聒噪了些。”李信冷冷地出聲,隨之將匕首貼在了鄭有安的臉上,“再大喊大叫,我就剁了你的嘴。” 李信身上的氣勢太過兇煞,鄭有安僵在了那里,再不敢動。 “都尉請吧,此處臟污不堪,恐玷污了都尉的衣袍。”李信收起匕首,回轉身來道。 徐福也不愿再留下去,原本遇見穿越者的心情頓時就淡了,一個這樣的穿越者,也不值得被他稱為同類。徐福當先走了出去,桑中緊隨其后。倒是蒹葭忍不住問李信:“那這人怎么辦?” “掛在這里,放血。”李信將最后二字說得極為平淡,就好像是說燉rou一樣平常簡單。 他身后的鄭有安卻聽了個一清二楚,忍不住瘋狂大叫起來。放血?是要把他的血一點點放干嗎?太可怕了!魔鬼!古時的人就是蠻人!那個穿越者更可惡,竟然不救他……冷血!不配為人!對,那個人實在可惡,他怎么配做鬼谷弟子呢?為什么不是自己呢?鄭有安的目光越發瘋狂起來,但他就算再嘶叫,卻也只能被那帷帳隔絕在其后。 而帳子外把守著士兵,他逃不出去,趙軍也不會派人來救他的性命。 一時逞英雄,還就真當自己是英雄了,太高看自己,鄭有安合該落得這個下場。 蒹葭出了帳子后,快步跟上了徐福,他好奇地問:“先生,之前那人口中罵的同性戀,小白臉是什么意思?” 徐福掃了一圈身后的人,見他們都盯著自己,雖然面上不顯,但眼底卻都透著幾分好奇。 “同性戀啊……”徐福的目光落在了龍陽君的身上,“假如蒹葭傾慕龍陽君那就是同性戀了。” 蒹葭打了個哆嗦,“先生,我……我怎么會傾慕于他……”蒹葭抬頭去看龍陽君,卻見龍陽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蒹葭更覺可怕,忙收回了目光,默默離他兩步遠。 一旁的桑中臉色也有些怪異。 徐福見狀,心道,可不要怪我為你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啊。 “小白臉么,就是指,靠著女人吃軟飯的英俊男人。” “夸我英俊,倒也不錯。”龍陽君緩緩道。 蒹葭:“……桑中啊,我有點惡心。” 龍陽君淡淡一笑,也不說話。 蒹葭心中微微有些得意,看來在外也是很好的,若是在府中他這樣說,龍陽君必定會馬上道,“有喜的不該是我么?怎么夫君也害喜惡心了?”蒹葭還能想象得出當時龍陽君臉上會是什么表情。 審問完鄭有安,時辰也不早了,軍中分發食物,李信幾人便為徐福取去了,徐福倒是能得個閑暇,就這樣坐在帳子里等著便行了。 等到傍晚時,秦軍又與趙軍交戰一次,趙軍已初具疲態,王翦知道,最佳的時機已經到來。 那邊秦軍回營,這邊有人前來徐福的帳中,道:“都尉,那刺客死了。” 死了? 徐福愣了愣,一時間心中還稍微有些復雜,同為穿越者,他當初遭遇的危險更大,卻是硬生生在秦始皇的眼皮子底下活了下來,還越發混得風生水起,而這人卻偏偏能把自己一手好棋玩成死棋,還真是愚蠢至極,落得這個下場,也不冤。 “都尉可要過去瞧一瞧?”那人問道。那人想著這刺客膽敢刺殺都尉,都尉應當是想去瞧一瞧他的慘狀的。 “去吧。”徐福也不猶豫,當即就起了身。 桑中等人自然也是隨他過去。 等徐福進了帳子時,才發現歸營的李信也在里頭站著了。 徐福站得遠遠的,只瞥了一眼鄭有安,隨后便轉過了頭,看著尸體,可一點也不美妙。 而李信身旁的士兵,手中托著一物,李信見徐福進來,便帶著士兵走到徐福跟前來,道:“都尉,刺客身上掉下一物。現呈給都尉。” 什么東西? 徐福朝那士兵手上看去。 他的呼吸一頓。 小巧,精致,巴掌可托,青銅鑄就,花紋古樸。 那是個鼎! 但這只鼎怎么這樣小?徐福從士兵手中抓起那只鼎,來回打量,沒錯,模樣與宮中那兩只鼎都是一樣的,但是大小實在差了些啊……這里人多,徐福也不便太過打量,于是便將那鼎收了起來,道:“我對此物頗有興趣,收回帳中把玩一番,可行?” 士兵們哪敢說不行?他們都看向了李信。 而徐福的目光也緊緊盯著李信。 李信沉聲道:“自然是行的。” 徐福“嗯”了一聲,也不再回頭,吩咐人將尸首處置了,然后就出了帳子。其實就算他不吩咐,這些事李信也一定會安排妥帖的,只是他一句話也不說的話,未免顯得他就是沖這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