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125
徐福毫無所覺,目光澄澈地望著他。 嬴政對這樣的目光毫無抵抗力,當即便同舉起手邊酒器。 徐福差點又順嘴來了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不過瞧著嬴政那張臉,徐福瞬間就什么也說不出來了,就好像思緒都被嬴政的目光拉扯住了一樣。 徐福在那里一臉面癱地發(fā)了許久的呆,然后才想起來一句話,“……就祝愿王上,年年如今日。” 年年如今日的英俊?年輕?意氣風發(fā)?還是什么…… 其實徐福也不知道,不過他倒是本能覺得,這樣的日子過起來還挺不錯的。 嬴政壓根不在乎他說了什么,徐福哪怕隨便說了句什么,嬴政都跟糊了眼一樣覺得是好的。 話一說完,徐福就先舉杯飲下了,按照規(guī)矩來說,當然是違矩的,而且那樣簡陋的一句祝福,看上去似乎太不走心了,不過嬴政并未放在心上,當即也一飲而盡。 其實徐福平日里忽悠人挺厲害,但實際上,越是到了這樣的時刻,他便越覺得口中干巴巴的,好像什么話都覺得不夠好似的,于是最后才憋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若是舌燦蓮花,那反倒說明徐福對那人不上心了,不過應付之舉。 酒水下肚,徐福白皙的臉頰上便立時飛起了兩朵緋色紅云。 嬴政瞧著他慢慢褪去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樣,心中仿佛被什么拉扯住了一般,連目光也移不開了。心中一直沒觸到的那個地兒,好像在這時便被輕輕碰了一下,然后整個人便如同驟然開竅了一般…… 或者說是,如同驟然認命了一般,嬴政覺著自己中的毒,估計是解不了了,喝什么藥,施什么法子,都從身體里去不掉了。 而徐福原本就有些暈眩困倦,現(xiàn)在酒意上頭,就更暈眩了,他單手撐住額頭,醉醺醺地倚在桌案一頭。 許多人醉酒之后的模樣是極為惹人生厭的,偏偏徐福不是如此,哪怕是醉了,他帶出來的也依舊是牽動人心的美。嬴政心下有些癢癢,目光無意中觸及到周圍宮人跟著臉紅紅,偷瞥徐福的畫面,心中頓時一陣老大不快,飯食也不吃了,他起身走到徐福身旁,蹲了下來,單手抓住徐福的手腕,低聲問他:“困了嗎?” 徐福只覺得眼前有個人影晃來晃去,迷迷糊糊地便點了頭,清冷的表情褪去,臉上還漾開了點兒笑意。 嬴政的呼吸不自覺地緊了緊,他將徐福扶起來,道:“那你隨寡人回去歇息。” 宮人們見著這一幕,臉更紅了,瞧著桌案上動也沒動過的飯食,忙撤下去了。 而嬴政已經(jīng)扶著徐福往寢宮中去了。 恰好出來時,撞上了扶蘇。 扶蘇好奇地瞧著嬴政同徐福的姿勢,不由問道:“父王,老師病了嗎?” 嬴政道:“醉了。” 扶蘇馬上自告奮勇,“扶蘇來照顧老師吧。” 嬴政又一次殘酷地拒絕了他,“今日書可背了?” “背過了。” “哦,那也要留心休息,此時便讓宮人引著你去休息吧。”說罷,“好父親”嬴政便扶著徐福徑直往前去了。 扶蘇呆了呆,全然沒想到會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看來,下次他應當說,書背了,休息也休息過了。 嬴政扶著徐福回去能做什么? 當然是生辰這日隨心所欲一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白日宣yin啪啪啪了。 · 徐福再醒來時,腦子里混沌欲裂,四肢酸軟,肚子里還餓得快貼一塊兒去了,他明明記得之前在用午膳,怎么醒來之后還這么餓?等徐福撐著床榻坐起來,腦中的記憶才慢慢回籠。 飯食他就看了一眼,壓根沒有吃。 反倒是秦始皇,應當吃得爽快了。 呵呵! 徐福心頭冷笑了一聲,但隨即想到,做受還是挺省力氣的。像今日這樣飯食都沒用,若是他來做攻,定然做到一半就軟倒下去了。 宮女忙上前來服侍徐福穿了衣袍。 徐福卻不見嬴政身影。 “王上呢?” “王上如今應在宮宴上了。” 徐福怔了怔。 秦始皇沒帶他去? 徐福這才想起,他好像的確沒有出席的資格。 但是心頭怎么這樣不爽快呢? 尤其是想一想,生辰宮宴之上,秦始皇的姬妾和兒子都要出席,偏偏他被留在寢宮之中,徐福腦中還飛快地閃過了許多霸道皇帝拔rou無情的段子。 越是想便越覺得心頭不舒服。他如今怎么就那么像秦始皇沒名分的小情人呢?雖然一開始,他好像就這樣打算的,爽一爽也就罷了,有后門走倒也不錯。 但是他卻連光明正大走在秦始皇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徐福不快地輕哼一聲,果然還是只有做國師才靠譜。 而另一頭嬴政落座之后,瞧著滿殿的姬妾,心中也生出了些違和感來。 第85章 或許是察覺到嬴政怪異的目光,有一名姬妾轉過了頭來,低聲問道:“王上,可是妾的臉上有什么不妥之處嗎?” 扶蘇的目光幾乎是瞬間就看向了那名姬妾。 這時扶蘇也想起來違和之處了。 父王似乎許久……許久不曾入后宮了啊…… 不過這些姬妾瞧上去倒也沒有半分幽怨之色,想來在后宮之中每日悠閑過活,也各有自在之處。 “無事。”嬴政將目光收了起來,心中卻隱隱有個念頭呼之欲出。 若是每年他都同后宮中的姬妾一同度過生辰,而徐福卻要被他留在寢宮之中,光是嬴政自己都覺得難以忍受。 那不如便只留徐福一人在身邊好了? 嬴政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又落到了扶蘇的身上。他已有扶蘇,如今又正值壯年,待到他老去時,扶蘇定然能成為一個足以擔當大任的繼承人。 想到這里,嬴政又突然頓住了。 原來他已經(jīng)不自覺想到那么遠去了? 之后宮宴上歌舞翩翩,又有酒香四溢,扶蘇乖巧地與嬴政說了些祝詞,那些姬妾們倒是各自在底下玩鬧,并不太樂意與常年威嚴的秦王搭話。嬴政滿腦子都惦記著徐福,哪里還有心思享受宮宴,思及去年宮宴上大膽行刺他的舞姬,嬴政就越發(fā)沒了看下去的心思,于是便留下了眾人,匆匆離去了。 嬴政一走,氣氛反倒是放松了不少,眾人也不計較生辰的正主走了,這些個姬妾反倒逗弄起了扶蘇。 她們沒有孩子,往日里跟鄭妃雖然關系不近,但也算沒有過節(jié),如今見了扶蘇乖巧的模樣,免不了上前逗弄,一時間殿中氣氛好不熱鬧。被拋下的扶蘇陡然瞪大了雙眼,父王你不厚道啊…… · 這頭嬴政從殿中出來,便快步朝寢宮而去了,等他步行到寢宮外時,那宮女都愣住了,訥訥道:“王上怎的歸來了……” 嬴政并未說話,只是大步跨進了殿中。 嬴政原本以為見到的會是徐福孤獨的身影,誰知道里頭連個影子也沒有。 揉了揉額角,嬴政無奈失笑,他何時也有這樣說風便是雨的性子了?徐福不知他會半途回來,自然是有可能不在的。 嬴政此時倒也逐漸冷靜下來了,他在桌案前跽坐下來,腦子里這才認真思考起了那些念頭。 等徐福逗完胡亥從偏殿回來,見著的便是嬴政撐著桌案,眉頭緊鎖的模樣。 過個生辰辦個宮宴,難道還叫秦始皇愁眉不展了起來?徐福有些驚訝,走上前去。嬴政見他手中抓著一本竹簡,忙抬起頭問:“做什么去了?” “逗胡亥。” 逗胡亥?嬴政的目光落在那竹簡之上。 這分明是講巫蠱之術的,拿著這東西去逗胡亥? 不過嬴政很快便將注意力收了回來。 徐福瞧了瞧他的模樣,有些莫名其妙,秦始皇是有什么難以啟齒的話要對他說嗎?總不會是許久不臨幸后宮,今日一見滿園的鮮花,就把持不住,決定又直回去了吧? 徐福看著嬴政的目光登時就變得危險了起來。 嬴政心中還沒想個透徹,便也將話全都咽了進去。 而徐福卻忍不住問了:“王上可是有話對我說?” 嬴政脫口而出,“喚寡人阿政。” 看來這是沒直回去啊……徐福嗅到其中意味,從善如流地改了口,“阿政。”叫完之后,徐福心中不自覺地微微一動,他忽然覺得這種滋味還挺好的,他估計是頭一個能這樣叫秦始皇的人了吧?歷史洪流中的千古一帝,卻成為身邊觸手可及的人,你與他之間還有著別人都比不上的親密。 這樣的滋味,真的令人有點欲罷不能啊。 就好像占據(jù)了一個寶礦,卻無人知曉,自己可以暗搓搓高興的滋味…… 徐福忙將自己跑偏的思維拉回來。反正只要秦始皇,哦不,只要嬴政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他自然就一輩子守在這個寶礦上了。 嬴政不知道徐福心中下了怎樣的決定,二人心思各異,不一會兒之后,嬴政便又命人擺了飯食上來,算是補上了中午的那一頓。 哪怕是秦始皇的生辰,過起來好像也是這般的平淡無奇。 這一頓飯食,二人倒是未再飲酒。 嬴政與徐福時不時地聊上幾句,聊的內容也是漫無目的,好像什么都能扯上那樣一兩句。 “阿福生辰幾時?” 徐福連頭也不抬,隨口道:“我也不知,我向來不過生辰的。” “怎會不知?”那尉繚總是知曉的吧。嬴政將心中疑問暗暗埋下。 “無父無母,自然不知。”徐福依舊頭也不抬地吃著食物,卻不知道盯著自己的嬴政,已經(jīng)腦補出了許多令人心酸落淚的畫面來,眼中還暗暗帶上了疼惜之色。 “無父無母,沒有親情的羈絆,所以從前我的老師總說我這樣,便是最適合給人算命的了。” “為何?”嬴政暗暗皺眉。 “因為不通感情,才更能看清世事,更能客觀公正地為人算命,給出批語啊。” 不通感情嗎?嬴政頓覺自己前途似乎有點兒……嗯……渺茫…… 用過飯食之后,嬴政知道徐福的精神還未恢復,便早早陪著他洗漱過后,上了床榻。白天精力耗盡,晚上倒是沒勁兒折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