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送藥引誤會解除,眾同門認錯和好
這一夜的雨很大,陰風陣陣,竟是有些秋意了。驚鴻晨時方才歸來,見大家都在議事廳等著,便說道:“還沒有猜出來嗎?” 問羽杭遲疑道:“龍在天是我們自己人?” 驚鴻點頭,找了個位置坐下:“龍在天是自己人,龍家堡也是。百花園是暗衛設在江南一帶的聯絡點。” 連湛感慨道:“當年你們被困華山,得到龍家堡的暗中相助。龍老大膽敢和中原正派為敵,我敬佩得緊。想不到他竟然是自己人。” 驚鴻嘆了口氣:“龍家堡是當年云四爺設立的暗衛據點,龍老大便是云四爺的徒弟。絕情谷覆滅十年,他與鬼帝一起,都在暗中替我做事。我來金陵之時,他正在絕情谷中。想不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見他了。” 問羽杭起疑道:““龍老大應該比我大不了幾歲,他是怎么死的?難道……” 驚鴻神情不豫:“我離開絕情谷之時,讓他留下了。但奇怪的是,幾天之前梨花兒突然收到他傳來的訊息,等找到他后,他已經找奄奄一息了。” “奄奄一息?”連湛萬分驚異,他十多年前就見過龍老大,那個時候他的武功就極高,如今只會更強,是什么人能將他打得奄奄一息? 驚鴻煩躁,復又起身道:“找到他時,他還活著。他讓梨花兒轉告我一句話,就是這句話令我心驚膽顫,萬分不安。” 她向來冷靜,遇事從來面不改色,如今這番話已是將內心焦慮表露無遺。問羽杭首先警覺,走到她身后問道:“什么話?是……是家里出事了?” 驚鴻點頭,心煩意亂道:“龍老大臨死前說,小心沈醉。” “小心沈醉?決戰那日,斷無敵曾說沈醉是他的人,但我不信。”問羽杭皺眉道:“沈醉的確很不對勁,變得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但要說他是斷無敵的人,我怎么也不能相信。” 連湛也道:“這些年沈醉似乎變了一個人,樂衷于權勢。但若說他會對絕情谷不利,我也不會相信。他或許跟斷無敵之間有利益往來,應該也只是相互利用罷了。” 驚鴻頭疼得厲害,轉身坐下道:“沈醉我絕對相信,龍老大為什么要說這句話也必定事出有因。他死得太蹊蹺,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葉明軒猶豫著道:“要說沈醉的確……的確和從前不一樣,我總感覺他怪怪的。可要說他有二心,我不能相信。” 素女哼道:“豈止和從前不一樣,根本是變了一個人。”她轉頭對上驚鴻疑惑目光,氣憤道:“你別不愛聽,你成天閉關練功,對他的事又知道多少?不信你問問大哥和二哥。” 驚鴻望向問羽杭跟連湛,連湛苦笑道:“也沒什么,這些年他暫代掌門,難免會囂張跋扈些。弟子門徒又遍及分堂,總會有幾個不成器的。” “他徒弟在妓院吃醉灑后沒帶銀子,竟連出入谷的腰牌也給抵押了。沈醉卻說只是小事一樁,二哥盛怒之下將那人打爛后逐出了絕情谷。”紅淚見連湛不欲多說,便將前因后果都說了出來,驚鴻愣了愣,冷笑道:“原來還有這一出,這下你跟他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她瞪著問羽杭:“你呢,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問羽杭聳肩:“沒什么,他還不至于敢找我麻煩。只一件事,我回谷后,你把他的代行掌門之權移交給我,他表面上沒說什么,但背地里說了很多怨言。” 驚鴻愣住:“你從沒告訴過我。” 問羽杭一臉無辜:“以你當日的狀況,要想和你說說話也是很難的。” 驚鴻瞪了他一眼,嘆道:“其實這十幾年沈醉是什么樣,我大概可以猜出來,鬼帝也曾不只一次說過讓我注意他。所以離開絕情谷之時,我做了布置,將大事都托付給了薛醒。龍老大本來要隨我一起到金陵,我也臨時將他留下了。這次梨花兒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身受重傷,沒來及說到底發生什么事。” 連湛一拍桌子起身道:“絕情谷肯定出事了,不必再猜測了,我們得盡快趕回去。” 問羽杭也道:“沒錯,盡快將這里的事情解決。從我們離開絕情谷到這里已經太久了,再遲我只怕……” 驚鴻搖頭:“都已經快半年了,等我們回去又是幾個月,要出事早就出事,來不及了。” “那我們該怎么辦?”問羽杭著急道:“驚鴻,既然你決定要解散分舵,那就及早做成此事。四位分舵主也都到了,不必再等,今天就召他們前來。” 驚鴻蹙眉道:“本來還想再晾他們幾天,罷了,二哥,現在就讓他們來見我。” “好。”連湛轉身出去,驚鴻又看著問羽杭道:“大哥,明日你叫敢言去見玄機方丈,就說三天之后,我在城內松鶴樓設宴,請各派掌門務必前來賞光。” 問羽杭頓了頓道:“好。” 青奴不解道:“可是為什么非要解散分舵?師父當年在中原設立四家分舵,是為了隨時監視八大派。絕情谷遠在西域,若是沒有了分舵,不是成了瞎子?” 驚鴻淡淡道:“龍門已經不存在了,既然決定要和正派化解恩怨,就必須解散分舵。況且這些年四家分舵都自立門戶,與其將來不好過,還不如現在就做個了斷。” 林飛道:“是這個道理,四家分舵弟子多半都不出身絕情谷,不會多么聽話。與其將來后患無窮,不如現在就分家。” 葉明軒曾經在西方分舵辦差,對分舵之事十分熟悉:“絕情谷在四家分舵中有許多產業,要養這么多弟子,沒銀子是不行的。驚鴻,這些產業你也不要了?” 驚鴻瞥了他一眼:“四哥,你現在怎么也滿身銅臭味了?說得有道理,我可沒這么大方。家要分,產業也有分。你既然提出來了,那就由你負責這件事吧。” 葉明軒生平最怕算賬,聞言扶額道:“我就不該多這個嘴。” 問羽杭見驚鴻氣色甚好,問道:“驚鴻,你很早之前就想跟分舵分家吧?” 驚鴻莞爾:“沒錯,尾大不掉,就成了禍患。不過這分家是林義山提出來的,跟我沒關系,誰也不能說我過河拆橋。” 絕情谷曾經利用四家分舵監視中原正派,如今不需要了,分舵也就沒有存在必要。問羽杭看著驚鴻,憋笑道:“過河拆橋?算了吧,你最會過河拆橋了。” 我是分割線 “方丈師伯,不言師弟回來了。” 龍門覆滅之后,中原八大派變成了七派。先前因為斷無敵的召喚,各派掌門都來到了金陵觀看決戰。聽聞龍門一朝覆滅,各派都深感不安,這日齊來求見少林玄機方丈。眾人正聚在一起商討對策,一名僧人突然快步進來稟告道:“不言師弟說,有要事相告。” 玄機一愣,忙笑道:“快讓他進來。”“是。”僧人出去后,玄機便解釋道:“各位想必也已經知道了,我那小徒不言,乃是絕情谷執事長老問羽杭之子。老納剛才也說了,中原正派與絕情谷的百年恩怨該消除了,希望江湖再沒有廝殺。” 泰山派掌門慕容寂遙斂容道:“百年恩怨,豈是一兩句話就可以消除的?方丈大師,您慈悲為懷,晚輩佩服。只是就算我們答應,絕情谷也不會答應吧?” 玄機微笑道:“老納早已許下宏愿,一定要促成此事。這一百多年來,江湖不知死了多少人,也是時候化解恩怨,從此和平共處了。” 廬山派掌門黃生道:“大師所言極是。其實近幾十年來,江湖中一切恩怨,都是被斷無敵挑起來的。誰能想到身為武林盟主的斷無敵,竟然會是絕情谷弟子。他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整個江湖都變成他報仇的籌碼,簡直可惡至極。” “是啊,十多年前,我們中原八大派圍攻絕情谷,死了那么多人,真是不值得。”華山派掌門楊宗墨連聲附和,他為人最是見風使舵,雖然掌門之位是依靠龍門扶持得來的,但眼見斷無敵已死,于是忙著撇清關系:“好在如今斷無敵已死,天下終于太平了。方丈大師,您德高望重,跟絕情谷止戰之事,晚輩覺得極好。” 黃山派李邏女俠看不慣他這幅嘴臉,轉過頭去不理他,沖玄機問道:“決戰之后,斷無敵雖然死了,但絕情谷的姚掌門似乎也身受重傷,已經快兩個月未曾在江湖露面。這……” “弟子見過師父、師叔。”此時不言已經被帶進來,他無視廳中這些人看他的表情,先恭恭敬敬沖玄機、玄音行了一禮,方轉身說道:“姚掌門在城中松鶴樓設下宴席,三天之后,恭迎各位掌門。” 他一語既出,廳中所有人都竊竊私語起來。雁蕩山派掌門周沖起身驚道:“姚掌門也同意止戰?” 玄機滿意道:“老納早就說過,姚掌門一定會同意的。好,三天之后,老納一定前往松鶴樓拜見。各位掌門,你們的意思呢?” 衡山派宋明擔憂道:“如果這是絕情谷的陰謀,想將我們七派一網打盡呢?各位還是再考慮考慮。絕情谷剛滅了龍門,姚驚鴻武功天下第一,不得不防。” 這也是實情,楊宗墨便起身沖不言道:“小和尚,你現在究竟是少林僧人,還是絕情谷弟子?” 玄音脾氣不好,怒而起身:“楊掌門,你這話是什么意?” 不言卻不急不燥,微微笑道:“這就要看楊掌門了,世人本無區別,您覺得小僧是什么人,那就是什么人。” “你……”楊宗墨說不過他,哼了一聲后坐下了。黃生看了一眼宋明,說道:“宋代掌門所言有理。不過既然決定要消除與絕情谷的百年恩怨,松鶴樓非去不可。” 玄機起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為了天下太平,松鶴樓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