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咱們可有快二十年沒見過了吧？”

    驚鴻已經(jīng)在后殿站了許久，林飛“死而復(fù)生”，此事太過離奇，她一時倒也吃驚不小。緩舒了一口氣后，她緩步走出屏風(fēng)。看一眼霍起，雖然容貌變了，但真真切切就是當(dāng)年的林飛。她默默打量眼前之人，眼神逐漸冷下去：“的確快二十年了，想不到你還活著。我如今該怎么稱呼你，霍副門主？”

    林飛哧笑道：“驚鴻，你沒怎么變，還和從前一樣好看，和我記憶中討厭的樣子沒什么區(qū)別。都別愣著了，也沒什么可驚訝的。林飛的確已經(jīng)死了，我現(xiàn)在是龍門副門主霍起。”

    紅淚變色道：“你是說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是敵人了？”

    林飛鄙夷道：“紅淚啊，看來你還是沒搞清楚狀況。不是從現(xiàn)在開始，而是從一開始我們就是敵人。”他環(huán)視著殿中眾人，一一走過去：“大哥，二哥，四弟，青奴，素女，紅淚，驚鴻，這么多年了，難為你們還記得我。不過可惜，今日過后，我們恩斷義絕。”

    紅淚強(qiáng)撐著不讓自己失態(tài)，恨恨道：“好一個恩斷義絕。想不到，你騙了我們這么多年，騙了我這么多年。你、你好得很……”

    林飛玩笑道：“讓我想想，我倒是忘了，當(dāng)年我是不是說過要娶你？玩笑而已，上官姑娘如此耽擱終身，倒是霍某不對了。”

    “你……”紅淚氣得不輕，連湛走上前怒道：“夠了。霍副門主，你不是來送戰(zhàn)書的嗎？”

    林飛搖著手中信：“好，既然已經(jīng)恩斷義絕，我就不廢話了。姚掌門，斷盟主約你明年中元節(jié)風(fēng)陵渡口決戰(zhàn)，你可千萬不要失約啊？”

    驚鴻退后幾步在首位坐下，淡淡道：“好，既如此，那就有勞霍副門主前來送信了。信留下，你走吧。來人，送客。”

    “不必客氣，我知道怎么出去。說起來這絕情谷重建之后，倒和從前沒什么區(qū)別啊？哈哈。”林飛大笑著，他到底不敢走近，只將戰(zhàn)書放在離他最近的一張桌案上，轉(zhuǎn)身快步走了。

    “砰”的一聲，紅淚再也忍不住，掙脫素女拉扯掩面跑了。素女著急道：“這怎么辦，她要是想不開……算了，我還是去看著她吧。”

    她正要去追，驚鴻卻突然提高了音量說道：“等一下。”她的神色愈見冷酷，沖沈醉問道：“還有誰認(rèn)出他了？”

    沈醉搖頭：“很多，這件事應(yīng)該瞞不了多久。”

    姜燕燕急道：“他這樣大搖大擺走進(jìn)絕情谷，除了新收的弟子，誰認(rèn)不出他來？倒像是故意的。”

    薛醒難得正經(jīng)道：“宮劍俠死了，他現(xiàn)在是龍門唯一的副門主。他又對絕情谷了如指掌，斷無敵是要用他來對付我們。”

    驚鴻頜首：“此人在絕情谷長大，熟知我們的一切，萬萬留不得了！”

    “留、留不得？”素女倒吸一口涼氣，顫抖著看向驚鴻。驚鴻瞥一眼問羽杭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問羽杭心中不忍，卻又說不出話來。倒是連湛斷然道：“沒有別的辦法，的確留不得了。”

    葉明軒難過道：“想不到三哥竟然是龍門jian細(xì)，這么多年了，師父信錯了他，我們都信錯了他。”

    青奴硬下了心腸：“他還是三哥嗎？他要幫著斷無敵來對付我們了。我同意二哥的意思，絕對不能留。”

    素女憂心忡忡：“那紅淚怎么辦，她怎么能接受？”

    問羽杭道：“沒有別的辦法了，這個人在絕情谷長大，實在太危險。為今之計，只能將他除掉，也算是替師父清理門戶了……”

    驚鴻起身斂容道：“我知道你們下不了手，我親自去。”

    她說完就走，眾人看著她走遠(yuǎn)，皆是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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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鬼鬼祟祟？既然要殺我，就出來吧。”

    出了絕情谷沒有多遠(yuǎn)，驚鴻便追上了林飛一行人。她身形鬼魅，幾步便來眼前，冷冷道：“霍副門主，你該知道你走不了。”

    林飛看了驚鴻一眼，防備道：“你是來殺我的？不必這么著急吧？”

    驚鴻哼道：“著急？我不著急。不過你從小在絕情谷長大，實在太危險，我只能除掉你，你說呢？”

    林飛不自覺往后退了幾步，他這次出來只帶了幾個小弟子，根本幫不了忙。不過對于驚鴻這等高手來說，有沒有幫手都是一樣的。驚鴻一步步緊逼：“三哥，我最后叫你一聲‘三哥’吧，我要替師父清理門戶。”

    林飛退無可退，咬牙道：“清理門戶？好，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厲害。”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jīng)搶先一步拔劍攻上去。他最擅長輕功，速度很快，驚鴻略讓了他一招，避過劍鋒，反手就扼住了他的脖頸。

    “我沒有多厲害，只是這么多年不見，你倒一點都沒長進(jìn)。”驚鴻淡淡說著，搶過林飛手中短劍就向他心口刺了下去。

    “姚掌門，你要殺本座的副門主，總該說一聲吧？”千鈞一發(fā)之際，林飛帶來的一名弟子突然開口。他撕下臉上人皮面具，卻是龍門門主斷無敵。驚鴻一怔之下，劍尖便沒能刺穿林飛心口，只在他胸前留下傷口。

    驚鴻一把推開林飛，冷笑道：“斷門主，你也在？”

    斷無敵笑道：“同門決裂，師兄妹相殘，這出好戲怎么能少了本座？姚掌門，霍起是我龍門副門主，你要殺人，只怕不會這么容易。”

    驚鴻鄙夷道：“有斷門主這個靠山，難怪他如此囂張了。也罷，今日就暫且饒他一命，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斷無敵目送著驚鴻走遠(yuǎn)，林飛捂著傷口過來下拜道：“多謝斷門主救命之恩，今后屬下愿效忠門主，以報您的恩德。”

    斷無敵玩味道：“你真愿意效忠本座？你曾是絕情谷弟子，也是宮劍俠的兄弟，本座只怕你別有用心。”

    林飛恭敬道：“屬下已經(jīng)和絕情谷恩斷義絕，宮劍俠也已經(jīng)死了。今后愿意效忠斷門主，還望斷門主不要嫌棄。”

    “你跟隨宮劍俠多年，最后你卻害死了他。”斷無敵哼了一聲：“當(dāng)狠則狠，本座喜歡。不過你跟了我，將來可不要反過來害我才是。”

    林飛陪笑不已：“門主說笑了。屬下這點小手段，哪比得上門主深謀遠(yuǎn)慮？”

    斷無敵滿意極了：“本座就喜歡你這種識時務(wù)之人。好，今后你就接替宮劍俠，替本座辦事。”

    “是。”

    連湛來的時候，紅淚就坐在鏡子前發(fā)呆。連湛注視著她鏡中倒影，說道：“我以為你會大哭一場的。”

    紅淚冷笑道：“為了他哭泣，太不值得了。我已經(jīng)錯了這么多年，不能再錯下去。”

    連湛走近攬過她肩膀，嘆氣道：“你果然長大了，我們都白擔(dān)心你了。紅淚，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就不要再想了。既然知道錯了，就不要再難過了，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紅淚手里握著當(dāng)年林飛送她的玉佩，隨手扔在了地上。她驀然回頭，起身問道：“二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連湛看著她神情，似乎已經(jīng)知道她想問什么，搖頭道：“不要自欺欺人了，哪怕他變了，你心中也只有他，也不可能忘記他的。”

    紅淚癡癡道：“我是忘不了他，可我愛得那個男人早就已經(jīng)死了，不是嗎？”她望著連湛，泫然欲泣：“二哥，我問你，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連湛沉默良久，面上神情不變，心中卻已是波濤洶涌。紅淚笑著又問道：“不說話就是默認(rèn)了？什么時候，為什么你從來沒對我說過？”

    連湛回憶起往事，面上露出一絲暖意：“很多年了……我以為我隱藏很好，倒底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

    紅淚上前抱住他，落淚道：“我知道你喜歡過我，我能感覺到。二哥，我們都給自己一個機(jī)會吧，你愿意娶我嗎？”

    連湛伸手想抱住她，卻終究忍住了，嘆氣道：“紅淚，你今天受了打擊，你還是冷靜一點吧。這件事……以后再說，好嗎？”

    紅淚松開手紅著臉道：“二哥，我剛才說得話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我沒有沖動，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你、你好好考慮考慮，我等著你答復(fù)。”

    連湛努力抑制住了心中情欲：“好，我會考慮的。”

    紅淚低頭坐回去，良久，她忍不住問道：“他……他要怎么處置？你們商量好了嗎？”

    連湛神情不豫：“他熟悉我們每一個人，熟悉絕情谷一切，實在太危險了。你要有所準(zhǔn)備，此人萬萬留不得了。”

    紅淚驚起：“留不得？他、他會死？”

    “驚鴻已經(jīng)去了。驚鴻親自動手，你該知道是什么后果。”連湛一句話沒說完，就見紅淚已經(jīng)奪門而出。幾乎是狂奔，疾向大殿趕去。連湛瞧著她神情便明白了一切，搖搖頭，幾步上前拉過她，腳下不停歇，帶著她幾個縱躍，很快就來到了無極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