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看著房內(nèi)熟悉的擺設(shè)，驚鴻有一瞬間的失神。似乎又看見云朵兒偷偷躲在床簾后面，被抓到后鉆出來，笑嘻嘻撲向自己，口中叫著“娘親。”

    “云朵兒……”驚鴻一手摸了個空，悲傷得不能自己，再也站不穩(wěn)跌坐下去。

    “驚鴻，你還好嗎？”

    云清進(jìn)來的時候，便看見驚鴻半跪在地上，伏在云朵兒生前所睡床上。房間里布置的很溫馨，仿佛又看見那個淘氣女孩跑來跑去。云清心中痛極，忍不住拭了拭淚水，上前抱住妻子道：“想哭就哭出來吧，你這個樣子，叫我怎么放心？”

    驚鴻默默落淚，喃喃道：“云朵兒……她是怎么死的？”

    “她掉下山崖，我沒來及抓住她。”云清用手錘著床榻，痛苦道：“敵人用她要挾我，要我說出絕情谷密道入口。我拒絕了，他就將云朵兒扔下了山崖……是我的錯，是我沒用，我眼睜睜看著她掉下去，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下到了山崖下面，可下面是條河，云朵兒，我找不到她了……”

    驚鴻怔怔坐著，突然就笑道：“我真不是一個好母親，難怪云朵兒會離開我。大概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將她從我身邊奪走了。”

    云清看著妻子擔(dān)心不已：“驚鴻，你不要這樣想，你這個樣子，云朵兒也不會開心的。她是個懂事孩子，她不會怪你的。”

    驚鴻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云清大驚，連忙將她扶到床上趟下，著急道：“怎么會這樣，你先趟下，我去找大夫。”

    驚鴻卻擺了擺手，虛弱道：“我沒事的，不要驚動別人，讓我休息一會就行了。”

    云清急道：“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你要擔(dān)心死我啊？”

    驚鴻卻依舊搖頭：“你聽我的，不要驚動別人。現(xiàn)在絕情谷不太平，我這個樣子，是會動搖人心的。我沒有事，只是一時氣血攻心。讓我歇一會，有事一定要叫我。”

    云清拿她完全沒辦法，嘆氣道：“也好，你好好睡一覺，別想太多了，我就在這陪著你。”

    驚鴻點(diǎn)頭，閉目睡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抓住云清手道：“五哥，若是絕情谷不保，你不許比我先死，不許留我一人，我經(jīng)不起了。”

    云清替她理了理發(fā)絲，微笑道：“好，真到了最后一刻，我們夫妻同心，生死相隨。”

    驚鴻這才沉沉睡去，云清摸了摸她額頭，確定沒有發(fā)熱后，始才放下心來。門外有人敲門，他起身去看，卻是問羽杭。兩人來到院中，問羽杭十分擔(dān)心，問道：“驚鴻怎么樣了？”

    云清嘆氣：“哭了一場，剛才睡下了。她心中比我們都痛苦，卻偏要裝出一幅無所謂模樣，看著我心疼。”

    問羽杭嘆道：“驚鴻身上擔(dān)系著絕情谷存亡，她比我們所有人都苦。五弟，我知道云朵兒的死你很傷心。但你必須堅強(qiáng)，驚鴻只有你了。”

    云清點(diǎn)頭：“我知道的。大哥，敢言沒事吧？”

    “只是皮外傷，已經(jīng)好差不多了，我來就是想說這件事。”問羽杭勾過云清肩膀道：“我想了很久，覺得應(yīng)該送敢言離開。還有那些仆役丫鬟，絕情谷現(xiàn)在太危險了，我覺得應(yīng)該放他們走。”

    云清道：“這是好事，這些人不是絕情谷弟子，沒道理拉著他們一起等死。絕情谷現(xiàn)在被八大派包圍，戰(zhàn)火不斷。雖然我們有信心，也該做好最壞打算，盡快送敢言離開也好。”

    “我想讓素女也一起走，等驚鴻醒了，我來跟她說。”問羽杭繞了半天終于說出自己真實(shí)想法，云清愣了愣道：“素女和敢言一起走？她答應(yīng)了嗎？”

    問羽杭搖頭：“我還沒告訴她。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我還是希望素女能夠活下來。這一戰(zhàn)會很慘烈，我們可能會贏，也有可能會輸。若真到了最后一步，我希望能將傷亡降到最少。”

    遠(yuǎn)方半空中閃起一枚信號彈，問羽杭及時發(fā)現(xiàn)，著急道：“西園告急，你就在這呆著，別吵醒了驚鴻，我過去。”

    他轉(zhuǎn)身就走，云清看向西園方向，隱約看見有火光，看來戰(zhàn)事激烈，不由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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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心中有事，便睡不安穩(wěn)。驚鴻很快醒過來，云清忙拿了個枕頭讓她靠著，問道：“感覺好些了嗎，你嚇?biāo)牢伊恕！?/br>
    驚鴻搖頭：“沒事了，你別擔(dān)心。”見云清有些魂不守舍，便問道：“怎么，出事了嗎？”

    云清連忙安慰：“沒事的，你別胡思亂想。是衡山派進(jìn)攻西園，大哥已經(jīng)去了。放心，這回敵人不是很多，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戰(zhàn)斗了。”

    驚鴻皺眉：“又來了？你怎么不叫醒我？我要去看看。”

    云清急忙將她按住：“你消停會吧。大哥說你幾天沒閉眼了，這場戰(zhàn)爭不是一時半會可以結(jié)束的，你一直這樣，身體怎么受得了？”

    驚鴻嘆了口氣：“好吧，我不去，你派人去看看西園怎么樣了，叫人隨時告訴我。唉，這次又是衡山派攻打西園？斷無敵圍而不攻，只派出八大派的少數(shù)弟子，接二連三沖擊絕情谷門戶。他果然是想拖垮我們的實(shí)力，待我們精疲力盡之時再大舉進(jìn)攻，真是卑鄙。”

    云清道：“這種打法，我們遲早會輸?shù)摹５孟朕k法扭轉(zhuǎn)被動局面才是。”

    驚鴻低頭思索：“讓我想想，既然斷無敵不來找我們，我們就去找他吧。八大派現(xiàn)在就駐扎在絕情谷外，我要讓他們不得安生。”

    云清立即明白了驚鴻意思：“沒錯，我們不能繼續(xù)呆在谷中等死，我們要主動出擊。八大派想聯(lián)手滅了絕情谷，也要看我們答不答應(yīng)。”

    他想起問羽杭剛才所提之事，便又說道：“大哥想要送敢言離開，為掩飾身份，他提議放所有仆役和丫鬟出谷，敢言就混在他們中間走。中原八大派向來以名門正派自居，不會對這些人下手，應(yīng)該可行。”

    驚鴻贊同：“絕情谷太危險了，的確應(yīng)該先送敢言走。告訴大哥讓他去辦吧，不用再問我了。”

    云清為難道：“還有一事，大哥希望素女能跟敢言一起走。”

    “素女？”驚鴻愣了愣：“形勢危急，所有滯外弟子都回來了。大家誓死保衛(wèi)絕情谷，沒有一人退縮。素女這個時候走了，弟子們會怎么說？”

    “這是大哥的意思，素女只怕還不知道。大哥說了，如果真到了最后一刻，他希望能將傷亡降到最少。”

    門外有弟子走來稟告道：“九姑娘，西園敵人已經(jīng)退了，傷亡不多，我們贏了。”

    驚鴻點(diǎn)頭：“我知道了。”她看著云清：“叫大家都去書房，這事不是小事，我要問問素女意見。”

    云清點(diǎn)頭，轉(zhuǎn)身便去叫人了。來到書房，連湛、葉明軒、青奴和紅淚已經(jīng)到了，問羽杭牽著素女手最后進(jìn)來。云清已經(jīng)將事情說了一遍，驚鴻便問道：“素女，這事你怎么說？”

    素女佯瞪了問羽杭一眼，正色道：“我同意送敢言走，我已經(jīng)選好人照顧他。至于我，我不能走。”

    問羽杭勸道：“我是為你好，我希望你能……”“我也是絕情谷弟子，我也是師父的徒弟。你讓我逃走，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素女及時打斷他的話：“我不會走的，真到了最后一刻，大不了一死。”

    問羽杭沉默了半晌，妥協(xié)道：“好吧。那就送敢言走，越早越好。”

    連湛道：“這事還需要想個萬全之策，敢言曾經(jīng)被龍門抓走，見過他的人只怕不少，要是被人認(rèn)出來……”

    云清道：“敢言被囚禁之時，負(fù)責(zé)看守他的龍門弟子多半都已經(jīng)死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見過他。”

    “他見過斷無敵。”素女忽然說道，書房內(nèi)其他人聞言都是一驚。素女便解釋道：“敢言跟我說，他和云朵兒剛被抓去的時候，見過一個中年男人，他聽別人叫他‘?dāng)嗝酥鳌薄?/br>
    問羽杭皺眉：“斷無敵見過他？這就麻煩了。我們突然放人出谷，一定會引起懷疑，要是敢言被發(fā)現(xiàn)就遭了。”

    驚鴻一直沒說話，這會突然說道：“我決定去會一會斷無敵，來了這么久都不出現(xiàn)，我只能親自去見他了。”

    她看向問羽杭：“我和斷無敵見面之時，抓緊時間將敢言送走。機(jī)會不多，別浪費(fèi)了。”

    問羽杭卻聽出了她的另一層意思：“你要出谷去見斷無敵？你想……”

    驚鴻點(diǎn)頭：“不能呆在絕情谷里坐以待斃，我們要主動出擊。這幾日八大派襲擊了我們五次，我這個人從來不吃虧，總得還回去。”

    “聽起來很有意思，帶我去帶我去。”青奴聽了這么久終于聽懂了，舉手示意，嘿嘿笑道：“我也從不吃虧，他們敢襲擊五次，我們就敢襲擊十次。”

    驚鴻笑了笑：“沒錯，就十次，一次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