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喜歡到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 阮南依雖然在笑著同江悍說話,但是江悍能看出來,阮南依的笑、溫柔全都不是給他,而是另外一個人。 僅僅一句話,江悍感覺自己輸地一敗涂地。 他咽下一口酸澀灼熱的氣,強迫自己在阮南依面前沒有異常,維持還算可以的形象。 江悍:“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 阮南依道:“謝晟。” “!” 雖說大山村比較偏,但是“謝晟”這兩個名字江悍還是聽說過。他想起那一陣街頭巷尾、田野鄉間都在說的事情,忽然問:“‘萬軍中、帝君側、百官前’謝晟回頭看的人是你嗎?” 突然聽人提起這件事,阮南依微愣,繼而勾起一點唇角,在江悍的注視中點頭。 阮南依揮揮手走了,江悍也沒再追。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石子和影子,江晚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跟了出來,站在江悍的身后。 江晚來到江悍身邊,用手肘懟了一下他,“別看了,人都走了。” “哦,”江悍情緒低落。 江晚嘆息地搖頭,推著哥哥往回走,“剛才你們的對話我聽見了一點,她和她說的那個人之間,容不下別人。” 江悍快哭了,“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江晚冷漠道:“讓你認清現實。” 胥城,太守府。 將領文官三兩從正廳離開,商琦行逆著人群,與人匆匆打了招呼,快步走到謝晟面前。謝晟垂眸,目光在長劍見雪上,不知想起什么。 察覺商琦行過來,謝晟抬眸,詢問:“怎么了?” 商琦行大步走來,一屁股坐在謝晟左手的椅子上,端起茶杯蒙灌了幾口,道:“老三、老四不是以新帝身份為由讓他讓位,兩邊都調了兵,這么勢力一劃分,東邊那一片都是他們的勢力。這些年他們經營不錯,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謝晟無聲看著他,商琦行道:“那天夜里青山一族□□,老三老四趁機離開京都,前往他們的勢力范圍,新帝想動他們,恐怕不太容易了。” “接下來他們應該會有所動作,新帝也不會放過他們。原本老三和老四聯手,兩人的勢力應該比新帝還大一些,但是新帝登基時狠狠打壓過老四,老四的勢力大不如前,現在雙方形成了一個平衡。而在老三和老四中,相較而言老四是依附老三的一方。” “至少現在,老四是在老三面前稱臣的。等老四恢復一些元氣,局勢還要再變一變。” 商琦行匯報完京都局勢,轉而說起邊境,神情稍許嚴肅了一些。 “蘇將軍和鎮國公在邊關,兩人負責不同的防線,彼此相互照應,按理說邊關應該是鐵桶一片。”他這么說不無道理,蘇將軍和鎮國公都善于用兵,單從才干上講,商琦行也會調這兩人去。 “但鎮國公那有一道天塹,只有一小營人駐守。然而雀國那個太子是個狠人,拼著折損也帶人從天塹過來,殺了鎮國公一個措手不及,險些喪命。” 說到此處,商琦行的語氣忽然有些異常,“從后往前推,鎮國公應該是個死局,你知道鎮國公是怎么活下來的嗎?” 謝晟擦劍,并未言語。 “玄龍衛。” “是玄龍衛救了他。” 謝晟擦劍的手一頓。 說起來商琦行自己先笑了,“當初你我都不知道世子妃調玄龍衛做什么,接到任務的玄龍衛也一頭霧水,只是聽命而已。” “沒想到居然救下了鎮國公。” 前廳沉默片刻后,商琦行道:“其實這樣也好,畢竟在不知道真相前,你對國公府還有些感情,世子妃也是在幫你。至于她為什么能先一步布好局,只能等找到世子妃的時候再問了。” 其實阮南依只知鎮國公會死,但具體的劇情并不清楚,因此給的命令也看起來不夠清楚。這些謝晟和商琦行當然不知道,只能猜測阮南依是提前拿到了什么情報。 “鎮國公那出事后,雀國太子帶兵長驅直入,連圍三座重城,想要與新帝談條件。新帝暫時精力管老三和老四,也是因為這個。” “不過蘇將軍在,與雀國太子兵馬對峙,雙方按兵不動,三座重城目前尚且安全。” 商琦行說完這些,喝了一口茶水,問:“世子妃怎么樣了?” 他有前面這些消息,不過因為謝晟剛召集了將領們商議事情,情報提前看了,現在給謝晟匯報。至于事關阮南依的事情,當然第一時間送到謝晟這來,商琦行當然不知道。 “還沒找到。” “只能劃分出一片范圍,玄龍衛不能再京都明處動作,轉入暗處后會受一些限制。一部分還在尋找,另外一部分人盯住白羽衛。”謝晟漠然道,看不出什么思緒。 商琦行正喝著茶水,聽到謝晟說讓人盯住白羽衛,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給謝晟豎起一個大拇指。 也對嘛,找不到阮南依,那盯住對阮南依有威脅的人就可以。 說完這些,前廳再度沉默下來。在這一段時間,謝晟慢慢將劍擦完了,劍收入劍鞘中。 “有個提議。”商琦行忽然道。 謝晟與商琦行同時開口,“天三,吩咐下去,” 商琦行放下茶杯,見一名玄龍衛暗衛無聲出現,單膝跪了下來。 “一旦找到她,讓偽裝的人頂上,引走白羽衛的注意力。” 天三:“是。” 商琦行在心中嘖嘖感嘆,陰險啊,真是陰險。 不過他也是這么想滴,所以啊,都不是好人。 因為玄龍衛不便在京都活動,于是讓白羽衛幫忙找人,找到了之后再用個假的去溜人,護住自己媳婦的安全。 看著謝晟,商琦行輕輕笑了一聲,“也不枉費她在你離開時給你表白的心意。” 他一個看熱鬧的人,從來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人姑娘都說過喜歡你了,你也不應該有些表示?” 謝晟淡薄的視線落在商琦行身上。 商琦行呵呵笑,不以為意,大膽與謝晟對視,“人一個姑娘都這么努力了,你一個大男人,嘖嘖。” 謝晟這才垂下眼皮,“我想她了。” 阮南依那日表白的事情,商琦行雖然未見,但架不住他可以四處打探,且那日是在阮府門口,沒有避諱太多人,商琦行略一打探就知道了。 由此他結合那天雨夜的事情,商琦行也能推出阮南依的用意。 讓商琦行意外的是,謝晟終于能夠說出一次他真實的情感了,而這些都要歸功于阮南依。 連魚關。 蘇玉虎一身輕甲,立于蘇將軍身后,一直沉默不語。蘇將軍與其余將領們在地圖前,商議著什么。 若是以前,蘇玉虎可是沉不下來的性子。 可是在軍營中,蘇將軍絕對不會縱容蘇玉虎。在這縱容蘇玉虎,無疑于拿蘇玉虎和他人的生命開玩笑。 好在蘇玉虎分得清其中利害,因此蘇父說什么聽什么,全然不會和在家中一樣,一言不合離家出走,或者找蘇尋去切磋。 此時蘇玉虎的沉默,也不算完全是裝出來,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她想起阮南依前幾天給她的回信,唯有幾個字,“保護好你父親、哥哥,還有你自己。” 原本蘇玉虎以為阮南依只是擔心,可是這渾然沒有玩笑的語氣,不由得讓蘇玉虎心中凜然。因此她還是下令,加強了警備的等級。也是因此帶回了一則消息,其實在鎮南王遇襲的前幾日,他們的駐地也不安定。 豹部的人摸了過來,還好被發現了。 最可怕的是蘇將軍的親信中居然有內應,若不是蘇玉虎警惕,他們那一夜也許就被豹部突襲成功了。 現在想起來,蘇玉虎依舊在后怕。 如果沒有阮南依的提示,她其實還沉浸在周圍都是軍隊,邊境必然安穩的錯覺中。由此可以看出,邊關的局勢遠沒看起來那么平靜。 現在蘇玉虎也能夠理解,為什么一聽她說要跟來,都十分反對,一點商量的語氣都沒有。 霄城外圍,官道附近,路邊有一個小茶攤,供行人歇腳之用。 阮南依沿著鄉間小路出來,身上還未完全好的傷隱隱作痛。茶攤已經有了兩桌的人,從衣著看,都是途徑這里的普通百姓,每人還帶有包裹。 諸人所談事情也都是京都局勢,以及那日京中的大火。 這個茶攤不大,幾根柱子支起來一個棚子。棚子下擺了三個木桌,長條凳擺在木桌四邊。攤主是個消瘦的年輕人,身上沒有幾兩rou,看起來也沒多少力氣。 見阮南依坐下來,攤主過來上一壺茶,笑道:“客官慢喝。” 阮南依頷首,手指在茶碗邊緣轉了一圈,卻沒碰那壺茶。她從小布包中拿出一個蘋果,用手帕擦了擦外皮,小口慢吞吞啃蘋果吃。 那攤主看了一眼,也沒有說什么。 旁邊交談的聲音傳入阮南依耳中。 他們交談使用了地方話,阮南依好多聽不懂,但斷續也拼湊出了一些。火燒京都那一夜后,三皇子和四皇子退到東部幾州,算是徹底和新帝撕破臉,關系十分緊張。邊關三座重城被圍,情況危急。 此時劇情已和阮南依所知有很大不同。 在原本劇情中,蘇氏一門凡在前線者,戰死邊關,隨后守衛的重任壓在鎮國公身上,戰事吃緊,鎮國公同樣死在邊關,隨后雀國大肆吞并云國國土,此時已比阮南依所知的那一段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