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閱讀_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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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槊槊尾甩過,和戰斧在空中擊在一起,戰斧飛旋的軌跡一變,由縱為橫,曹cao猛地低頭,“咔嚓”一聲,頭上的金盔被劈掉一角,驚得他面色煞白,在慢慢護攏的親衛之中反身上馬,掉頭就退。 趙云縱聲長笑,正欲再追,卻被趕上來的曹洪阻住去路,緊接著大將張郃也沖殺上來,他以一敵三,越戰越勇,全不落下風。 過了長坂坡,就是連綿低緩的丘陵,疏林處處,地勢之中再無險要可守。 張飛被曹軍及敗兵沖散,完全不知劉備在何處,更不用提救援。劉備一路上不斷被追趕上來的曹軍包圍,再仗著馬快突圍,他身邊的兵馬越來越少,背后的曹軍卻越來越近,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顧不上想江陵如何,窮途末路,各種雄心壯志都是多余,他的形勢兇險異常,只拼命向東奔逃。 而就在此時,他身下的戰馬突然踏在一個樹根盤結的泥坑里,馬蹄陷落,巨大的向前疾奔的沖力卻收勢不住,一聲馬嘶,戰馬失蹄,將劉備狠狠掀翻出去。 “主公……”身后緊緊跟隨劉備的幾名老兵連忙跟著跳下馬背將他扶起來,“主公快換馬……” 然而身后的曹軍已到了三百步之內,曹仁一騎當先,虎豹騎千余前鋒馬蹄起落,氣勢驚人,飛濺起來的泥漿甚至都能直接甩到劉備臉上。 “天亡我劉備乎!”劉備知道此番再難逃脫,閉目長嘆,淚滿衣襟。 然而就在這時,疏林之中突然爆發出一陣箭雨,曹仁高聲厲喝,戰馬急嘶,哀呼聲中,一排排騎兵中箭落馬。 箭雨射盡,一隊兵馬從林中殺出,喊聲如雷,騎兵昂揚,步卒列陣,一眼望去,遍野疏林之中,竟藏滿了軍隊,兵戈林立,寒光凜凜,旌旗翻飛,上面一個巨大的“孫”字,四面招展。 當先一將,修眉朗目,白馬銀甲,戰袍烈烈,銀槍上一簇紅纓四下飛轉,正是周瑜。 “皇叔別來無恙否?”李睦策馬上前,朝劉備拱手致意。劉備若不遷南郡之民,至少她會封鎖江面,護送一程,至少保十萬人口安然。但劉備要是真犯了這么愚蠢的錯誤,把主意打到南郡之民頭上,便也怪不得她故意放水讓曹cao南下江陵了。 原是想在此伏擊曹軍,正好救了劉備一命。李睦討厭劉備,卻也知道這時候這個大耳賊活著比死了有用。經此一戰,劉備全軍覆沒,至少數年之內再無起復之力,但他一個皇叔之名還在,曹cao有漢天子在手,只有劉備活著,孫氏將來以一隅之地抗擊曹軍才算是名正言順。 這是個處處征戰,綱常盡亂的亂世,但卻又是一個凡事都要講大義,講道理的“要面子”的時代,李睦到這個時代已經數年,深知一個名分的重要性。這也是為何此番她一見劉備,當先一句“皇叔”,直接就扣了上去。 他這個皇叔有多少水分不重要,只要說得過去就好。 劉備死里逃生,看著眼前隊列齊整,殺氣騰騰的江東軍心中感慨萬千,朝李睦深施一禮:“備蒙烏程侯大恩,實難報也。” 李睦翻身下馬,微微一笑:“不難報,我有一事,若皇叔能應,你我恩怨兩清,我再在南郡停兵十五天,助皇叔西取益州,如何?” 劉備一愣,隨即抬頭朝李睦淡然一笑:“備如今至此,烏程侯就不必再試探了,有話直說即可。” 李睦摸了摸鼻梁,若非目中笑意靈黠,微微抿起來的唇角,很有幾分周瑜的姿態。 “我要趙子龍為我江東之將,從此與你再無干系。” ☆、第一百三十九章 趙云背上有三處刀傷,來回沖殺,刀口崩裂,失血極多。被張遼接應回來時,已然筋疲力盡,宛若強弩之末。 張仲景是跟著孫紹一同來的,這兩天曹軍壓境,以及劉備為遷人口而故意制造的混亂導致江夏境內也出現了許多難民。一路饑寒病困,這位年過半百的醫者忙得腳不沾地,唯恐爆發傳染病癥。 趙云被抬進帳中時,李睦正與劉備在大帳中將十五天的停兵之期討價還價到一個月。前提條件是,這個消息,要劉備當面告訴趙云。 劉備對趙云的不滿滋生已久。他心知趙云并沒有異心,但李睦對趙云有救命之恩于前,又有贈劍之義在后,他在公孫瓚處結交趙云,所用不過禮賢下士,謙和知人而已。兩者相較,他實在是沒有把握將來與江東對戰陣前,趙云將會如何取舍。 故而對于李睦的這個條件,他雖不舍一員猛將,但整個益州,他的雄圖壯志就在面前,孰輕孰重,幾乎不用細想。 再想到他日對戰江東,趙云定也兩邊為難,他心中反倒是長松了一口氣。 李睦瞥到外面偏帳的方向人來人往,張遼步履匆匆朝這里走來,知道是尋到了趙云來向她復命的,便起身朝劉備拱手:“既如此,便請皇叔寬心在營中稍留兩日,待翼德將軍整束了兵馬,權引水軍五百,送皇叔南下武陵,與關將軍團聚。” 劉備也看到了張遼的身影,他不知張遼是接應了趙云回來,只當是來稟報軍務的,連忙起身告辭。 末了,對李睦此番援手再三施禮:“此一月之期,兵馬所耗錢糧,待備得益州,定悉數送回,也免令烏程侯無法向吳侯交代。” 李睦眉梢一挑,眸子瞇了起來,慢慢磨了磨牙根。這狀似好心地提醒,卻是試探帶著挑撥,若是她真是孫權,孫紹年紀再小,也還真要好好交代一番。 “皇叔厚意,權拜領難辭。只是這江東之事,就不勞皇叔cao心了。”李睦笑吟吟地直接一句話頂了回去,擺手送客。 張遼垂手在帳外站了站,看到劉備出來,躬身一禮。 劉備猶記得下邳城頭,這員勇將差點就投于他帳下,再想想仿佛就從那時候起,他便處處輸李睦一籌,心里愈發不是滋味。 但他的城府素來就不會將喜怒直接表現出來,心中黯然,面上卻還是客客氣氣拱手回禮:“文遠將軍別來可好?” 張遼道一聲謝,再行一禮,無一言多余的寒暄。劉備顧及著李睦就在身側,知道此時他說什么都是枉然,輕嘆一聲,再回身拱手,道辭而去。 “趙將軍傷勢如何?”劉備一走,張遼隨李睦進帳,還來不及開口,帳側一名親兵就突然急急問道。 張遼一愣,卻見那名親兵身量矮小,一張仰起來的臉白白凈凈,眉淡口小,一雙鳳目之中一派焦慮,赫然竟是個女子。 孫芷因青釭劍大鬧呂蒙的接風宴時,張遼還在壽春。他是后降之將,不似吳地老將早就認得這位膽大妄為,頗有乃兄武烈之風的孫家小娘子。見李睦帳中竟藏了個女子,不由一驚。 “舍妹無禮,讓將軍見笑了。”李睦在孫芷肩上安撫地輕輕拍了拍。 孫芷也是隨著孫紹一同來的,她先是跟孫紹串通起來扮作他的親兵混出吳郡,進入江夏之后又換了尋常兵士的裝束避開前來迎接的周瑜。然而周瑜治軍嚴謹,一接手軍隊就立刻把她這個“疑似細作”逮了出來。戰事一觸即發,無論是出于安全考慮,還是兵力調配,都不可能再在這個時候將人再送回去,小姑娘這才變作了李睦的親兵,終日藏在她帳中。 張遼愣了片刻,反應過來之后趕緊低頭見禮。 “仲景先生現正在帳中為其醫治。” 張遼一句話說得含糊,孫芷立刻急了,回頭牽住李睦的衣袖,滿目祈求:“二兄。” 李睦看了張遼一眼,略一思索,笑道:“我將趙子龍養傷期間一并事宜全部交給你處置,你可能擔此任?” 孫芷雖然嬌蠻,卻自有長在將門的聰慧。李睦方才和劉備說話的內容她都聽得清楚,故而“此任”指的是什么,她心里自然也知道。 她混入軍中同來江夏,固然是貪玩胡鬧,但還隱約帶了一分說不出口的向往與期盼。少女情懷原是敬那人英雄武勇,坦誠重義,若有似無的情愫輕飄飄地落不定,也想不明。但聽聞他身陷曹營,血戰當陽之時,仿似蒙在眼前的帳幕被人一下子揭開,心急如焚,心有所系,心心念念。 與孫策相似的一雙鳳目之中閃出一抹亮人的神采,小姑娘展眉而笑,連連點頭,又學著尋常將士的模樣朝李睦躬身一禮:“定不負將軍之命。” 張遼忍不住抬眼,正見到李睦也朝他看來:“大戰在即,文遠將軍放心隨公瑾征戰就是。”半句不提方才遇見劉備之事。 荊襄一帶,素來都有竟陵出云夢,澤國于云端之說。 竟陵縣位于江夏與南郡接壤之處,背面的云夢澤是一大片茫茫水系,江湖交錯,水道曲折蜿蜒,地勢多變。最深的地方可行千石大船,但極有可能轉而收攏,暗礁嶙峋,連兩百石都過不了。這片水系將一座座小島連通到一起,除非是夏日艷陽連日,否則水汽蒸騰,煙波淼淼,全不見前路。竟陵臨江有漁民為避戰,就劃船出去,尋一處小島,水中自有魚蝦果腹,待得戰事結束,再搖船出來。 而烏林赤壁,就是要繞過云夢澤南下,沿江的第一個大型港口。 曹cao快馬拿下江陵之后,立刻回軍往東,在竟陵城外隔江駐寨。旌旗飄展,江霧繚繞,隱隱約約只一團黑影。 南方濕暖,即使是隆冬之際,江面上結冰的情況也遠不止于到影響千石大船作戰的境地,再加上西北風猛烈,江夏軍不宜用火,曹cao縱然不擅水戰,但收編了荊州水軍,就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故而這一戰,于這些北地水軍來講,不論是從戰機還是糧草長途運送上來看,都拖不到開春。 江夏軍中當然也有人看出了這一點,因而李睦的軍帳里人來人往,天天有人催戰,請戰,唯恐失了先機,來不及攔截曹軍渡江。 而且,這些領軍之將平日里都要cao演兵馬,故而每天都趕著天還沒亮,軍營的cao演還沒開始的時候,輪番到她帳外“商討”戰術。 四天之后,周瑜看不下去了,趕了個大早,帶著盞油燈,悄然來到李睦帳前。 “不必通報,我自己進去就行了。”見帳外的兵士要往里傳報,周瑜連忙擺手,壓低了聲音,“若程老將軍來了,就說我在帳中與烏程侯商議軍情,請他晚些再來。” 那兵士看看低垂的帳門,有些猶豫。若不得準,李睦的軍帳從來不準人隨意進出,這已然成了軍中一條鐵律。此時天色微明,營中的火光還沒到滅的時候,帳中悄無聲息,李睦顯然還在休息,就這么放周瑜進去,似乎不妥。但周瑜又是全軍統帥…… “放心,我只站在門前,不擾她休息。”周瑜在那兵士肩上輕輕一拍,笑容謙和,沒有半點架子。 趁那兵士一愣的工夫,他掀起帳幕一角,一閃身,就進了軍帳。 帳門掀起落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周瑜的動作又輕又快,進了帳中,便將手中的油燈貼著帳幕放到地上。 昏黃的一點火光由下向上地打在帳幕粗布上,由于距離近,這一點火光還能映透出去,從外朝里看,隱隱約約現出一絲光亮搖曳,仿佛帳內燃燈,真有人在內連夜議事。而李睦這頂軍帳也還算大,她自睡在后面小帳之中,當中有屏風相隔,這一圈光暈只能照到方圓一步,也不擾她酣睡。 過不多時,程普最先到了帳外求見。那兵士照周瑜所說的回答,程普果然以為周瑜也忍不住要出兵了,前來勸說李睦,大喜之下,先是在帳外等了一會兒,緊接著黃蓋也到了,等到幾名其他將領也陸續前來,幾人竊竊私語,然而待天色漸亮,見帳門內的火光依舊,唯恐誤了cao演的時間,便都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