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閱讀_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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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拔營,李睦還在收拾昨夜胡亂涂寫的竹簡,就有一小校匆匆跑到帳門口,高聲喚道:“權公子起否?” 李睦看著那些竹簡心情略微煩躁,自從吳郡出發,她這般行軍,老將程普天天cao心要多耗費多少軍糧,然而最急的卻是曹使蔣齊。 江東的糧草一天不送到,就意味著曹cao在官渡就要多扛一天,他怎能不急? 因而每天清早來催李睦拔營啟程的,必有此人。 李睦兜著圈子打著哈哈,只說不能急匆匆地把曹氏女抬回來就罷,慢待了曹cao的一番心意,總要令沿途皆知江東此番娶親的誠意才好。然而這話說多了,也總有不耐煩的時候。 比如此時。 將手上的竹簡往木箱中一扔,轉身行到門口一把掀開帳幕,沉聲厲色:“告訴蔣齊,是孫曹聯姻,而不是他蔣齊聯姻,他要急著走,那就由他走,我軍營之中,絕不會有人阻攔。” 難得見到李睦疾言厲色動了氣,那小校嚇得脖子一縮,連忙俯身解釋:“稟公子,營外有一人自稱潁川徐庶,說有關乎存亡之言,要當面報于公子。” “徐庶?”李睦大吃一驚,她當然知道這個名字。 徐庶入曹營,一言不發——能成為歇后語而流傳千年的人并不太多。更何況,若非他回馬薦諸葛,劉備的三顧茅廬也不知能不能成行。 李睦當然知道三顧茅廬多半是諸葛亮自居身價的一種手段而已。若非有意亂世揚名,又怎會娶出身荊襄大族的黃月英?若說私情——李睦最清楚,黃月英可不認識他! 此地雖然已經快到江夏地界了,但如今的江夏已經和荊州沒多大關系了,李睦實在想不明白,怎么徐庶突然就跑到她的軍營里來。 “傳令,全軍多歇半日,請程老將軍攜將士們就地cao演,開營門,我去迎徐先生。”徐庶說有存亡之言,李睦縱然并不喜歡這種故作玄虛,吊人胃口的手段,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做官靠推薦,傳信只有嘴的年代里,這種手段是最有效的。若李睦全然沒聽過徐庶的名字,也唯有一句“存亡之言”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李睦披了披風,也不帶甲,仍舊短褐束發,攜三五親衛,去到營門口見徐庶。 營門外僅一人一馬,人立于馬旁,身如松柏,姿拔如竹,發帶幘巾,卻也不知是風太大的關系,還是他一路策馬跑得太急,一半的長發都披散開來,隨風四散,身側的馬鬃也在風中飛揚,足邊的披風袍角亦被風吹得翻卷起來,一人一馬,風塵仆仆,但只閑閑站在那里,就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揮揚瀟灑之態,仿佛天上地下,都任他們去得。 李睦只一掃就收回目光,禮貌地微笑點頭。而徐庶見了她,眼中卻是毫不掩飾審視之意。 李睦只當他是名士投主,要看看清楚,也不怎么在意,從營中走出來,步履從容,大大方方地任他看。 這是個看臉的時代。與人結交相識極講究樣貌氣度,察舉制下,更是如此。這一年多來,以孫權之名身居高位,她也算是被人看習慣了。 正所謂居移氣、養移體,李睦在江東執掌政事,更幾番領軍出征,周瑜從不刻意限制。她原先還帶著幾分稚氣的五官慢慢長開,輪廓分明的長眉明眸,雖然清致秀氣,卻自有一股威儀氣象。再加上兩世為人的靈魂在微微挑起的眉梢眼角染上一層超越年齡的沉浸氣質,完全符合她年輕掌權,少年老成的形象。 徐庶的目光在李睦身上打量了一圈,眼中閃過的神色極為復雜,有驚訝,有贊許,卻又有一絲黯然怔忡——于是李睦不由皺了皺眉,完全沒看明白。 “久聞元直先生高才,今得幸一見,請入帳詳談。”經由這一年周瑜和太史慈,連同吳太夫人幾方聯手,李睦如今的禮數,總算是脫離了連平輩之禮和尊卑之禮都分不清楚的狀態,見得了人了。 徐庶一愣:“公怎知徐某字元直?” 他出身寒門,早年行游俠之舉殺人報仇,恐牽累家人而改名為庶。求學數載,他刻意低調,徐庶之名,除幾個知交好友外,并不顯揚,不想竟被李睦一口叫破。 李睦隨意一笑:“公瑾素言先生為人俠義勇烈,嘗有我兄之風。” 周瑜自是從沒說過此言,但徐庶也不可能抓著他問不是? 這一招禍水東引,李睦用得爐火純青。 事實上,徐庶若是以真名徐福來訪,李睦一時半會倒還真想不起來他是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先生既有關乎存亡之言,總不能站在營門外說罷。”李睦側過身,伸手一引,再次請徐庶入帳。 一直盤算著要尋個給力又可信的謀士,原打算找鳳雛龐統,卻不料又是一次歷史功底不扎實的誤會——龐統是荊州襄陽人士,如今方被征為郡中功曹,完完全全一個生活在劉表地盤里的劉表的人,就算她去挖墻腳,要動劉表腹地的人,怕還沒那么容易。 突然從天上掉下來個徐庶,走進她軍營之中,她又怎么會將人白白放走? 徐庶只覺得她似乎過分殷勤,但亂世之中,禮賢下士,謙和恭謹又似乎是不少上位者都具備的態度,就連劉表,雖無成大事的氣魄,于他們這些四方來投的名士也還是優待有加。 只是他此番前來江東軍中,卻不是為了要給李睦說存亡的。 一進帳中,徐庶不等李睦寒暄,就回身問道:“今有數人共買物,每人出七錢,則盈余三錢,人出六錢,則不足五錢,敢問烏程侯,人數及物價各幾何?” 李睦正要招呼他坐下,不想手才抬起來往幾案處一指,一句“請坐”還沒說出來,就被他迎面問了這么一句。當下睜大眼望著他,心中發懵,不解他這是何意。 徐庶見她不答,忽然發笑:“怎么,烏程侯素以算術見長,怎連九章開篇的算法都記不清了?” 九章算術,在李睦表現出“驚人”的計算能力之后,也在江東聽人提起過,不過這卷書她卻是連長什么樣都沒見過,更別說讀了,哪里會知道開篇是什么? 挑一挑眉毛,她走到軍案前,隨手拿茶盞道出一小灘水,蘸著水在案上飛快地列了個二元二次方程,解題出答案:“權并未讀過九章,更不敢自詡擅算,不過是知道些偏門算法罷了。先生此題,人數為八,物價五十三。” 徐庶臉色微微一變。九章開篇確實是這道題,只不過他將題中的數字稍作改動,若李睦只是讀書而不是真正識算,換而言之,若她為眾人所知的擅算都只是遵書而行,那她所得的成就,究竟是出于己力,還是背后另有人指點,就有待深究了。 不想李睦根本就沒看過九章,一個他完全看不懂的方程式,算得快準狠。唯獨想不明白,莫非這“從天而降”的徐庶是來和她“切磋算術”的? 李睦剛報出答案,一念未絕,徐庶衣袖輕拂,又道:“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有幾何?” “哈?”李睦眨眨眼,突然撫掌而笑,“元直先生原來與月英是舊識!當時解法我俱都給她送去了,先生既知題,怎又要問其答?” 語聲頓一頓,再眨一眨眼,笑問:“莫不是她故意為難先生?” 她與黃月英通信許久,除軍械設計,建筑構造之外,更常常論及算術。其中有一次便是李睦突然想起了這道后世經典的雞兔同籠,問了周瑜此時世間“題庫”中還并沒有此題后,就隨手寫了題干和解法給黃月英送去消遣。 這題中的數字都是她根據答案倒推反編出來的,只有她與黃月英知曉,就連周瑜也是只聽她說了一句雉兔同籠,數頭數腳而不知具體數量,如今徐庶能說出來,不是從黃月英那里知曉的還能是從何處? 聽她提起黃月英,徐庶抿了抿唇,臉色微微有點不自然:“雉二十三而兔一十二,我自有解法,只愿聽烏程侯高見。”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催促李睦。 黃月英出此題時,看著他擺出一地算籌,便莞爾輕笑,只在他得出答案時說了一句:“元直可論擅算,卻是算得無趣。” 聽得他全不知其意,只能親來領教一番,何為“有趣”的算法。 在徐庶堅持的目光下,李睦笑著摸了摸鼻梁,將自己寫給黃月英那個近乎玩笑,純屬逗樂的算法說了出來:“有一日,籠中雉兔一同從軍,軍令森嚴,違令者斬,一聲鼓響則舉起一足。如此這般,兩聲鼓響之后,足去七十而剩二十四,雉皆坐于地上,余下兔子個個雙足而立,平分二十四即得十二頭兔之解。” 還以為是天上掉下個徐元直,原來還是知交靠譜。下回再見到黃月英,定要好好謝她,送這么一員高才謀士來。 她盤算起到了江夏之后或許還能有機會親見黃月英,而徐庶卻是愣在當場,一身松姿鶴骨之態蕩然無存。 雉兔從軍,還軍令森嚴?何其荒唐! 便在這時,門外忽又有人來報:“趙云將軍遣使求見。” 李睦以為自己聽錯了:“誰遣使?” “趙云,趙子龍趙將軍。”帳外兵士口齒清晰。 李睦掃了徐庶一眼,立即轉身掀開帳幕:“快請。” 算一算時間,劉備比她早走數日,她又攜軍故意慢行,這個時候,劉備應該差不多到荊州了才是,趙云與劉備同行,怎會在這個時候遣使來找她? 趙云不是得寸進尺,不知進退之輩,又深知她不待見劉備,除非像上次徐州那樣被曹cao兵臨城下,兵敗得無處可逃,十萬火急,亦或是像這次借船一樣雙方各有所圖,等閑不會再因劉備的事來找她。 更何況,劉備到了荊州就有劉表這個同族庇護,就算有什么險處,趙云也不至于再找到她這里來。 總而言之,實在蹊蹺。 再看向徐庶,只見他已不復方才吃驚難言,又哭笑不得的不自然神色,清朗的眉目徐徐展開,似有成竹在胸。 不及細問,帳外親兵就帶進來一個人,李睦一見其人,心里就一咯噔。 這次隨劉備去荊州的人手都是周瑜全力安排的,不似往日她又是巡營又是與兵士閑聊家常,故而這一撥人里,她連臉熟的也沒幾個,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一年多前甘寧與周瑜破江夏,她入城巡營時甘寧為原在黃祖軍中的蘇飛求情,當時與蘇飛一同前來相謝的親衛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