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閱讀_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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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被抓個正著,李睦臉上一熱,干脆光明正大地一眼瞪了回去。 “咳……”周瑜輕咳一聲,朝她偏了偏頭。 “咳……”李睦也咳,頗有與他杠上的態勢。 周瑜搖了搖頭,抬手朝她行禮,笑容戲謔:“權公子,公治先生所議,權公子意下如何?” 啊? 李睦一愣,順著他的目光轉頭,就見到孫乾正向她拱手,目光之中,滿是期望懇切之色,顯然是在等她回答什么。 那文縐縐的旁征博引,引經據典,李睦哪里還能回想起來他問了什么? “咳……”原本賭氣般的咳嗽這回帶上了幾分真心,李睦低著頭使勁清嗓,清到孫乾聽不下去出言問候,這才停下來慢慢說一句“不礙”。 借著這當口,已然思索出應對之法:“公治先生之議,權定當轉報,請我主定奪。” 周瑜終于忍不住笑出來,被李睦狠狠又瞪一眼。 聽到要轉報孫紹,孫乾原還想再說,不想周瑜這一聲笑倒是令他心頭猛地一凜。突然想到臨行時劉備特意叮囑的一句話來——可拜孫氏,但出兵之令需由周郎應下才算作數。 看來……他還有必要單獨去周瑜府上拜會一番。 送走神色不定的孫乾,李睦轉頭見周瑜唇邊仍舊掛了一絲戲謔的笑容看她,眉毛一挑就要繼續瞪他,然而轉念一想方才的情形,又不禁自己也覺得好笑,眉峰一動,就率先破功笑了出來。 春日淺暖,一縷淡淡的陽光貼著飛檐斗拱斜掛下來,似乎帶著一層暖意漸漸從肌膚里沁入肺腑,少女飛揚的眉眼在這陽光里仿似鍍了一層柔華,容顏如畫。 周瑜一時看得發怔,唇角越揚越高,沉靜的眸中漸漸也跟著顯出笑意來。 “方才他說了什么?”一臉燦然將褪未褪,李睦伸手攏了攏耳邊的鬢發,轉過臉來。 “他說徐州本是伯符打下來的城池,劉備只想暫借徐州落腳,待攻取了壽春,就將徐州還給我們。”原先因聽到這句話時心里生出的荒誕和嘲諷之意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散去,此時再重復一遍,周瑜的語氣竟是平和溫文,仿似真的只是復述一遍方才孫乾所言。 “借徐州?”李睦微微一怔——這橋段怎么如此熟悉? 劉備不是該要借荊州的么? 這么想著,她唇邊還未斂盡的笑意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嘲諷之意。 這劉備,還真是那她當個小孩子哄啊…… “連劉備都看上了壽春,看來你此番出兵有得熱鬧了。”隨手在周瑜肩上一拍,李睦語氣一頓,目光輕閃,“不若你攻壽春,我去廣陵……” “不行!”話還沒說完,周瑜的眼中就立刻露出不贊同之色。 “為何不行?”李睦不服氣,兩手一攤擺事實,“我去廣陵又不是去爭徐州的,怕什么?就連劉備也有意壽春,曹cao豈會沒有?有我在徐州,曹cao多疑,總會心存防備我會真的要打徐州,所謂兵法,不就講究虛虛實實么?” “你不打徐州?”周瑜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猶豫,“此言當真?” 李睦不答,只表露了個他說了句廢話的表情。 周瑜立即微笑:“那……讓子義與你同去。” “都說了不打,我兄去了有何用……”話音一頓,李睦突然醒悟,“壽春有戰而徐州太平,你在壽春而我兄隨我至徐州……你故意要分他兵權。” 不是問句,而是結論。 她原就打算要借周瑜和太史慈在軍營中的比斗營造一處與周瑜爭權的局面,令江東六郡各大派系紛紛偏入他們的陣營中,從而匯聚一起,明爭暗合。要制造沖突點,又有什么比戰場爭勝爭軍功更為合適的借口? 被李睦一語點破用意,周瑜眼中笑意更深,眉梢眼角還隱約有點驕傲的模樣,還有一點點得意自喜。 也不知是誰頭一回被李睦猜中用意時凜然詫異,暗暗心驚,嚴陣防范。 “那阿紹……” “我就在這里,為二叔督察糧草!”孩子童稚的聲音清清脆脆,帶著一絲不諳世事的明快,卻擲地有聲,堅定又明澈。 孫紹為江東之主,故而縱然孫乾是代表了劉備前來,出于身份對等,不落下風的考慮,接見之事就由周瑜和李睦出面擋了。而李睦覺得孫紹現在正是要多學多看的年紀,就留他坐于屏風后聽,孫乾走后,孫紹也就從屏風后走出來,蹭到她腳邊仰著頭看她和周瑜合力給人挖坑。 小小孩童的心里自是欽慕父親勇烈威武,也向往點將臺上的赫赫威儀,他也想一同出戰,也想有朝一日,能自己策馬揚鞭,疾馳在軍營內,疆場上。所以一聽到李睦提及他,就立刻出聲。 小小的身板挺得筆直,唇角微抿,鳳目湛湛,擺出記憶里父親坐于軍案前的架勢,只覺得這樣就能與戰場沾到一點邊,與父親沾到一點邊。心里卻繃得緊緊的,他沒明白到底是打徐州還是打壽春,只唯恐幫不上忙,出不了力。 童言稚語,故作老成,李睦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來。然而這笑意之中沒有半點不以為然,甚至還帶了幾分略顯浮夸的欣慰意味。 蹲低身子,湊到孫紹身旁,與他平視的目光鋒銳盡斂,她認認真真地問他:“若我置一萬兵力于壽春,五千于廣陵,兵士每兩人每日耗米一合,而運糧之民夫則每三人每日耗米一合,每名民夫可負十合之重,若此去壽春需行軍半月,而去徐州廣陵僅需七日,那兩地各需征調多少民夫運糧?又需提前備下多少糧草?” 軍前運糧,要考慮根據行軍的路線遠近分批前去,還要考慮去程因負糧而行所以速度慢,一路光是民夫也要每日消耗糧食,而回程時又因其空手則不算糧食消耗,同時又要考慮天氣影響行軍速度,多耗多少錢糧。這糧草調集督察,沒有現代的各類工具,李睦也是每每算得眼冒金星,整個郡府之中,軍營之內,更是有專門的人手日日計算,又豈是一個六歲小兒能識? 孫紹只想了一會兒,就垂頭喪氣地耷拉下腦袋。 ☆、第一百零一章 李睦摸了摸毛茸茸的頭發,輕輕一笑:“阿紹,調兵有將軍,軍糧有長史,你是六郡之主,就該做六郡之主該做的事。” 小家伙抬起頭,似懂非懂地眨眨眼。 “三萬兵馬每日駐留在外耗糧約百斛,那三十萬就是千斛,三千就是十斛,誰要是告訴你一萬五千兵馬需要百斛,那就是欺瞞于你。不管是一百斛,還是一百一十斛,都是欺瞞于你。” 周瑜抬眼看著毫無形象蹲在孫紹面前扳著手指算數的女子,目光粲然。 原只知她擅算,從下邳到尋陽,城中存糧收糧,稅糧軍糧,她都能算得清清楚楚。初到下邳時,不是沒遇到過有人欺她年少,或暗自盜糧,或謊報虛數,但皆被她一眼識穿。久而久之,論數便再無人敢在她面前欺瞞蒙混。但他還是頭一次聽到她竟是這般算法。 以三萬兵馬耗糧為準,等幅添減,若相差大了自然就是有問題,而若當事之人存心欺瞞,自當是會心虛,以算術查人心,再以人心遴選出需要重新算過的情況,如此一來,只要建立了一定的精確性,威儀自立,也自然令人心生敬畏。 既是算術之法,何嘗又不是暗合兵家攻心之術? 想到之前算計豪門士族獻酒時的情形,不禁唇角揚得更高——無論為官為婦,她都算得高明! 孫紹抿著唇也跟著認認真真扳手指:“那我就以百斛為數,一月為期,先留三千斛糧草備戰!” 百斛之數,是將民夫的消耗也計算在內,而軍隊不到目的地,民夫運送糧草的路程短,自然也就消耗不了百斛糧草,七天和半個月放在一起就按照半個月算,來半個月去半個月,就是一整個月,有這三千斛糧草打底,至少就能發兵,至于這仗要打多久,再追加多少糧草,那就要領兵之將與掌糧之吏一同商議,再重新送報,另請孫紹定奪之事了。 但這三千之數他能說清條理,論明緣由地定下來,這些官吏就不敢小看了這個娃娃主公。 看著李睦一下一下把孫紹的額發揉亂,一邊又瞇著眼睛算計的模樣,周瑜也不禁伸手在小家伙的頭上揉了一把——手感,確實不錯。 對于出兵的安排,與以程普為首的武將溝通,自然是交由周瑜去做。 說一說壯志成就,軍功威武,說一說袁術欺人,畢竟當初以傳國玉璽換回孫氏舊部之事這些老將都心知肚明,再說孫策之死與左慈的關系,左慈與曹cao的關系。武將本就不畏戰,自是一片群情激昂。 而李睦與以張昭為首的文臣一番對答就遠沒有那么容易了。 張昭性格持重,又是孫策親自請出山的名士。原本孫策每戰躬親的時候他也不贊同地強攔過,再加上顧雍沉著張臉話雖不多,卻句句皆指江東需休養生息,不能再戰。就連太史慈和周瑜在軍營的那一場比斗都被他們用來當做內部不穩,需要安定的實例來說。再到后來,同來的另一人甚至連吳之勾踐,需臥薪嘗膽的話都說了出來。 李睦直接拍案翻臉——別的文縐縐的話她聽得一知半解,但勾踐還是知道的。這豈不是等于在說吳屬亡國? 那人此言一出,也自知失言,見李睦拍案而起,連忙拜伏于地,連連道罪,卻還是一口咬定此時不宜開戰。 李睦恨得直咬牙,最后冷笑一聲,也不理趴在地上的那個她連名字都一時忘了的人,直接向顧雍和張昭拱手。 “敢問顧公現官居何位?” 不料她突有此問,顧雍再沉著也是一愣,端了手肅然答道:“月前隨詔,令雍領會稽郡丞。” “雍郡丞。”李睦朝他再拱一拱手,轉而又問張昭,“若我沒記錯,張公是為長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