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閱讀_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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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美景,李睦卻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天知道她現在要用費多大的力氣,才能走成一條直線,再四下張望,沒準下一刻就要跌進旁邊引水的溝渠里去了! 揮退了一旁要跟上來的仆從,順著其指的方向一步一停,一連轉了兩個彎,她卻突然發覺自己走到了一條死路里。 面前是假山,身側是曲廊的廊柱,一株株不知名的花樹在月光下投落稀稀疏疏的暗影,一時之間,竟連條路都沒有了。 李睦用力抹了抹臉,回頭往來處的方向看了看,只見月色朗朗,既無人影,也無火光,更分不清方向。 李睦想了想,隱約記得她出來時并沒有看到這個曲廊,那若是此刻沿著曲廊往回走,走到曲廊盡頭,那應該就能回去。她拍了拍腦袋,覺得還是應該帶個人出來引路,大不了到了地方再打發回來就是了。 正要往回走,不想卻突然聽到假山后面“砰”地一聲悶響,似乎是什么重物突然砸在地上。 李睦一愣,下意識就轉了身,扶著花樹往假山背后繞了過去。 假山之后,兩列一人多高的銅柱上火盆盡燃,火光熊熊,照出一排草人木架,草人上插著數枝羽箭,木架上放了刀槍劍戟,竟是個極大的校場。 而校場正中,有個人影仰面躺在地上,兩個巨大的酒甕碎成數瓣陶片,酒香肆意,沾了那人衣擺盡濕。 而不遠處的一個草人上,掛了件藍布披風,有點眼熟——這……似乎是她的披風。 對!就是她的披風。她穿來赴宴,一路走得急了進門時被屋內的火盆一熏,生生逼出汗來,便隨手脫了交給護送她來的兵士——怎么到這里來了? “阿睦……”溫潤的聲音清清朗朗,熟悉得很。 “周瑜?”李睦眨眨眼,吃了一驚,然而隨即又立刻皺了眉搖頭。 還真是高估了她自己現在的酒量,周瑜明明還在前面被人圍著灌酒,怎會突然到這里來了? 再說,他素來謹慎,又怎會在這下邳城內,不避人地就叫她“阿睦”? 酒后不但頭腦有些昏沉,竟還有幻聽了? 但那躺在地上的人影慢慢翻過身,坐了起來,那身形,那輪廓……明明就是周瑜。可再細看之下,發冠盡散,滿身酒汁,灰頭土臉,就連一身外袍都破出了毛邊……片刻之前還好整以暇地與太史慈比劍的周公瑾,怎么眨眼間就變作了這副模樣? 李睦看著那副熟悉的俊眉朗目正中,一大塊可疑的灰影在月光和火光的映照下清清楚楚,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這是……喝多了撞上假山了?”突然想起剛才她聽到的那“砰”的一聲,李睦不禁指著周瑜笑起來,“周公瑾,你的酒量也不怎么樣嘛!” 月色下,少女臉頰透紅,眼色迷離,長眉飛揚。明明一身酒氣,卻硬是守得腦中一點清明,用力睜大眼,偏了頭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一副居高臨下的得意模樣。 周瑜挑一挑眉,目光往地上的兩個酒甕飄然一掃,微微一笑,“嗯”了一聲,隨手把自己身上豁了個口子的外袍扯下來,往身側一拋:“今日……確是喝得多了。這是伯符平日里cao演軍陣之處,避人背風,你若不覺得冷,陪我一同坐一坐可好?” 許是月色太過清美溫柔,眼前的男子衣發若銀,燦然皎皎,縱一身像是與人打了一架般的狼狽,卻仿佛渾然不覺。火光映在他臉上,那樣的俊眉朗目,那樣的瀟灑閑雅,又明明一地清冷月華,卻因他唇角的笑容,便有了淡淡的暖意。 她也喝得不少,喝得不知不覺心口仿佛藏了一團火。 “你……不用跟孫策商議軍情么?”李睦一時忘了她究竟是出來做什么的,順勢就在他身側的袍子上坐了下來,任由他托住手肘扶了一把,“他方才與我說,明日……就要去宣城了啊……” 掩口打了個哈欠,抬頭見月色清華,洋洋灑灑,仿佛連火苗上都獨上了一層銀光。 “故而今日痛快暢飲,待明日點將拔營,非得勝而歸之日不可再飲酒了!”周瑜朗聲一笑,變戲法似地忽然變出個皮囊來,在李睦面前晃了晃,“你與眾將對飲,卻還未與我飲過。” 皮囊里的酒其實只一口而已,他本也沒有再要李睦喝酒的意思,只是若非如此,就如李睦所言,他確實要與孫策商議一下明日發兵之事了。 不想李睦側了頭看他,皺了皺眉,忽然一下子攀住他的肩膀,湊了上去。 周瑜唇角一抿,暢然的笑意仿佛突然凝固在了唇角。兩側燃得正旺的火盆里時不時噼啪地爆出一縷縷火星,映得李睦一雙眸子燦亮燦亮,映得他的倒影在她的眸子里時不時便化作一蓬煙火,焚身之烈,如同身受。 今晚確實喝得多了,他也有了醉意。 “哈!”然而李睦伸出一根手指,往他臉上指了指,忽然哈了一聲,“周公瑾,你這不像是撞假山撞出來的傷,倒……像是……被人打出來的啊!” “誰那么大膽子,又那么大本事,能把你打成這樣!”李睦的手指幾乎就要點到周瑜臉上,忽地又一收手,猛地拍了一下,“呀!是不是我阿兄!” 距離極近的俊朗容顏就在她眼前猛地抽搐了一下,一下子拽著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外推。李睦不禁哈哈大笑:“真是我阿兄打得呀!原來你還真不是我阿兄的對手!這下可好了,看你以后再欺我!” 酒喝得多了,即使神智尚存,情緒難免會不受控制地放大,哭也好,笑也好,平時可能只是低一低頭就掩飾過去的喜怒在酒精的作用下模糊了界限,極易在一瞬間就爆發出來。 李睦仰著頭,笑得得意又歡暢,不防被周瑜這么一推,下意識就往旁邊躲,身子歪了一下,半邊都倒在他身上,周瑜只能又伸手去扶她。 他原是見李睦離席,便帶了她的披風追出來,不想他還沒追上李睦,倒是被太史慈追了上來。若論陣前弓馬,刀兵拼殺,他自問不輸于人。可太史慈幾有千鈞之力的雙臂卻提了兩甕酒,不拿刀槍,不比弓弩,喝了酒就直接把他往地上撂…… 周瑜哭笑不得:“我何時欺你?子義也知此去宣城固然事急,但卻是必勝之局……” “放心!阿兄只是一時之氣,出了這口氣也就好了……”這回是李睦推開他,用力搖搖頭,撐著周瑜的肩膀坐穩,又隨手在他肩上一拍:“我……去宣城,也……也好,去救他一次,他日他就要記著我這份情……制衡,也別制衡到我身上來!” “制衡?”周瑜一愣,被李睦趁機一把撈走手里的皮囊,連忙去搶,“你……女子豈可貪酒!” “我還女子去救宣城呢!”李睦倒了口酒,隨口堵了他一句,卻發覺皮囊竟空了,不禁興味索然地咂咂嘴。 這個時代的酒度數淺,入喉微甜又帶著米香,有點像前世酒釀小圓子里的酒釀,口感很是不錯。 “噓……喝得多了,你就當我酒后胡言,別……莫與旁人說啊……”忽然發覺這么當著周瑜的面說孫權似乎不太好,若是傳到孫策的耳中就更不好了。李睦連忙豎一根手指壓在唇上,朝周瑜眨眨眼,然而話音未落,突然臉色猛地一變,一把把空了的皮囊塞回給他,整個人從地上跳了起來。 隨口這么噓了一聲,原本已經忘了的生理感覺就隨著這一聲“噓”又突然回來了,還……來勢洶洶,火急火燎! 李睦頓時連酒意都清醒了幾分,火燒腳底板似地原地跺了跺腳,朝周瑜草草拱手,算是作過了辭禮,轉身就走:“那個……你慢慢坐,我先走一步……” 卻見假山擋路,前無去路。 倒抽一口冷氣,李睦咬了咬唇,只得又轉回身來。在周瑜一頭霧水的目光中,左右顧盼,估量了片刻,又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覺得自己似乎等不起先找回去尋個人帶路再走出來,只能硬著頭皮問了一句:“那個……你知不知道……” 等等,這個時代廁所叫什么來著…… 李睦又是皺眉又是撓頭,越是急,越是想不起來。 周瑜慢慢也站起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究竟想說什么,伸手在她肩頭一按,輕輕一笑:“莫急,可是有何物遺失?我囑人去尋就是了。” “尋……尋……”李睦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對了!快帶我去尋一處避人又不見光的地方!快!” ☆、第四十章 李睦迷迷糊糊好像才睡了沒多久就被凜冽的號角聲驚醒,一下子跳起來,抓起佩劍跑出去,就見到一列列兵士腰懸長刀,手執戈戟,明甲玄衣,硬弓駿馬,俱陳于大門之外。 正是五日內襲沛縣而歸的八百陷陣營! 百戰精銳之師,以步卒之勢御涼州精騎之駒,聞鼓列陣,神色肅然,動作快捷,那軍中男兒獨有的剛毅悍勇之氣,那如槍一般筆挺的身姿,不用沖殺,便是一股鐵打銅鑄般的氣勢,戰意凜冽,激得人血氣翻騰,仿似已然置身戰場。 眾人之前,周瑜一身白袍銀甲,正在定最后的旗號令語,一回頭正好瞥到李睦出來,略一沉吟,隨即遙遙向她一笑,翻身下馬,將手里的長槍拋給親衛,匆匆交代了幾句,就朝她走了過來。 就在這一瞬間,李睦忽然想起來昨晚究竟發生了些什么! 什么避人又不能見光的地方! 周瑜那一臉毫無形象的震驚簡直……揮之不去! 李睦站在門口,只一眼,便徹底清醒過來,頓時覺得臉上好像燒起來一樣發燙,眼見著周瑜三兩步越走越近,再看一看四周的騰騰殺氣,只覺得好像人人都在看她,不由狠狠抹一把臉,掉頭就往回跑。 周瑜正要招呼她,不見她突然跑得就只剩下了個背影,不由一愣。略一思索,唇角不由微微揚起,快步追了上去。 李睦急急忙忙跑回房間,砰地一下關了門,打開床頭的木箱,將里面所有的衣物布料都翻了出來。 這幾天,她旁的沒積下來,棉布織布,錦料麻料卻是著實收集了不少。本來是想著用來應付下個月的那幾天尷尬的時候,麻質最吸水,粗麻細麻照著手掌大小疊個三四層,再用軟和的細棉布襯在最上面,下面墊質地滑爽的錦料,最后拿了線將四邊上下縫住,前后各加一根細帶,簡單粗糙,卻實用得很。 然而這時候,她將縫好沒縫好的都扯了出來,翻出幾塊還沒裁剪過的抖開,疊成長條形,三兩下脫下外褲,都綁到了腿上。 開玩笑!她雖然會騎馬,可前世馬靴,皮褲,厚馬鞍,一件不少地跑一天也吃不消。下邳距離宣城多遠她不知道,但她卻很肯定,以她的騎術,跟著外面這樣一支兵馬,若是毫無準備,豈不要成了個超級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