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anic room-16
劉凌霄小小的、冰涼的尸體被送回研究所之后, 他的父母只比車子晚那么十分鐘就趕到現場了, 與此伴隨的是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消息的媒體。 數不清的采訪車蜂擁而至,幾乎將法研所的大門堵了個水泄不通。 即便拍不到當事人,他們也會對著法研所的院子和辦公樓拼命按動快門,卡擦卡擦拍個不停, 仿佛他們的鏡頭能穿透貼著白瓷磚的墻壁, 將死去的小孩和傷心欲絕的父母納入照片之中。 “寶寶!我的寶寶啊!” 當年的千花獎影后王蘭庭還未息影的時候,曾經因為特別夸張的花瓶式假笑假哭,被不知多少觀眾痛批演技捉急,然而,在看到獨子的遺體的瞬間, 屏幕里從來沒有真正流出過的眼淚, 如同決堤一般,洶涌而出, 打濕了整個臉頰。 她噗通一下跪倒在狹窄的車床邊上, 抱住小孩兒傷痕累累的身體, 嚎得撕心裂肺, 一邊哭還一邊搖晃著兒子的肩膀, 徒勞地想讓他睜開雙眼。 這個時候, 在場有一個算一個,根本沒有誰有本事將這位痛失愛子的母親拉開,所有人面面相覷, 都從其他人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沮喪和不甘。 小孩兒的父親劉陽的反應咋看上去雖然顯得還算冷靜, 可他雖然沒有痛哭流涕, 但雙手緊握成拳,死死攢在身側,從肩膀到雙腿都在rou眼可見的劇烈顫抖著,顯然是用了全身所有的意志,克制著不至于當場崩潰。 劉陽已經將近六十歲了,商場上殫精竭慮許多年,早就熬白了頭發。而此時,這個滿頭華發的男人,低垂著頭,佝僂雙肩站在心愛的兒子冰涼的尸體前,整個人看上去老了不止十歲。 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這是在真真切切的經歷著,人世之間最悲涼的痛苦。 “我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警大隊的隊長沈遵盯著車床上的小孩兒的尸體,還有悲痛欲絕的一對父母,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問道。 從窗外能看到大量的采訪車和守在外頭的密密匝匝的長槍短炮,他已經有預感,自己這個“刑警大隊隊長”的頭銜,很快就要在前面加個“前”字了。 “那小孩兒,到底是怎么死的!?” 柳弈搖了搖頭。 他身上披著白大褂,臉色幾乎和衣服的布料一樣蒼白,薄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眉心擰出一個清晰的川字。 “他的身上粗看看不出明顯的致命傷,其他的,得等到解剖以后才能……” “不!不行!!” 雖然柳弈說話的聲音并不響亮,但從法醫官口中說出的“解剖”二字,忽然就刺激到了已經完全崩潰的王蘭庭,她抱著兒子失去體溫的尸體,高聲嘶吼道:“你們休想!休想再碰我兒子!不準碰我兒子!!” 這位曾經給人纖弱、精致和柔美的印象的熒幕上的大美女,此時頭發凌亂、雙眼赤紅,粉黛未著的臉上,糊滿眼淚和鼻涕,那儀態全無的模樣,是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狼狽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