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憶
那天她穿了條白色連衣裙,下面一雙亮紅色的貓跟細帶涼鞋,臉上還化了淡妝,涂的是水潤潤的唇彩。她眨眨眼,抿抿唇,對鏡子里的自己頗為滿意。 她是在一次桌游聚會上認識陳叡的,她的一個直系學(xué)長和陳叡是發(fā)小,組局時叫上了她。 在那之前,韓瑤并沒接觸過那些東西,一玩才發(fā)現(xiàn)還挺有意思。后來,學(xué)長又組了幾次局,大多是玩狼人殺,她每次去都能見到陳叡。也不知是有意無意,陳叡經(jīng)常坐在她旁邊。他聰明、沉穩(wěn),分析起來不慌不忙,有理有據(jù),她有不懂的地方,他就耐心地教。 陳叡還加了她的微信,兩人每天都要聊上幾句。 有一次,兩人聊到一首歌,陳叡居然發(fā)語音給她唱了兩句。聽著他低醇的聲線,唱著深情的歌,韓瑤突然覺得臉有點燙。 她意識到,自己好像喜歡上他了。 實際上,他們當(dāng)時的狀態(tài)已經(jīng)相當(dāng)曖昧,一起玩的時候陳叡總是護著她,其他朋友也都紛紛調(diào)侃。 然后就是那天,陳叡約她出來。韓瑤欣然赴約,還精心打扮了一番。 將視線從鏡子移開,就見陳叡正走過來。他穿了件白襯衫,修身的休閑褲襯得腿又長又直,整個人干凈又帥氣。 看到她,清俊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 “怎么來這么早?”他聲音溫和。 韓瑤面對自己的初戀對象,心里小鹿亂撞,強自冷靜著,對他笑笑道:“我也才到的...” 陳叡打量著她,視線在她涂了粉嫩唇彩的唇上停留了一會,夸贊道:“你今天真漂亮?!?/br> 他看到她愣了一下,臉有點紅。 好可愛。 她聲音有點低,但是很好聽:“你也很帥呀。” 陳叡唇角微揚:“這邊新開了家法國菜,聽說還不錯,我們?nèi)L嘗,好不好?” 韓瑤應(yīng)著“好”,跟在他身邊。 陳叡看她下意識握緊了挎包,一本正經(jīng)走在他身側(cè),眉眼間都是笑意。 他身高一八二,比韓瑤高了一個頭還多。韓瑤余光瞥到鏡子里兩人的身影,暗自腦補,般配,很般配。 那家法國餐廳走的是浪漫路線,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有漂亮的花瓶和精致的銀質(zhì)燭臺。 沒有什么鋪墊,陳叡對她說:“我第一次告白,不知道現(xiàn)在這樣合不合適...但是我第一次這么喜歡一個人,從第一次見你,我開始相信一見鐘情,”他停了下,“韓瑤,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他的聲音平靜,但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緊張,早就練過無數(shù)遍的話,對著她還是有些語無倫次。 陳叡屏住呼吸,清楚看見對面女孩眼中閃過的驚喜。 她點頭,回答得很快:“我愿意。” 她的臉又紅了,櫻唇仿佛更加水潤,像草莓味的果凍,讓陳叡有種嘗一口的沖動。 接著他聽到她補道:“我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這時,窗外忽有一道亮光,橫亙在夜空中,不似流星轉(zhuǎn)瞬即逝,而是刺眼的白光,又隱約泛著異樣的光彩。韓瑤腦海中劃過一個詞——極光,然后她覺得恍惚。 幾秒后,她回過神,聽到陳叡說:“你看,這是不是在祝福我們。” 那天最后,陳叡送她回學(xué)校,在宿舍門前路燈的陰影里,陳叡突然問她,涂的唇彩是什么味道。 她沒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被抱住,陳叡一手托著她的后頸,唇覆住她的。 他越吻越深,韓瑤第一次體會到動情的感覺。她回抱著他,投入地回應(yīng)。 再睜開眼,視野是白色的天花板。他的氣息有些重,聲音也有些?。骸艾幀?,我們已經(jīng)訂婚了,給我好不好?” 她輕聲應(yīng)了,有點羞,又有點期待,很快,就是沉淪。 手腕突然一震,韓瑤猛地驚醒。 陳叡以為她嚇著了,抱著她哄了幾句,然后問:“夢到什么了?一直叫我的名字,還叫得特別...” 韓瑤臉一紅,做的是春夢,這個“特別”該接的形容詞... 陳叡勾勾她的下巴,眸子里帶著笑,故意壓低聲音道:“瑤瑤的身體好了,等我們出去后,就能回家里...” 后面的話不言而喻,韓瑤嗔他一眼,拍掉他的手,調(diào)直了座椅靠背,岔開話題道:“外面怎么樣了?”說著看向手表,發(fā)現(xiàn)安全區(qū)變更的一系列提示都沒有吵醒她,剛才令她驚醒的是最新的一條消息——距試煉結(jié)束還有最后三小時。 陳叡沒有回答她,只是看向窗外,神色微沉。此時有大波的喪尸向著安全區(qū)浩浩蕩蕩而來,數(shù)量遠勝于之前他們經(jīng)歷的幾次。“滴滴”的提示音像是扳下了最終的開關(guān),引導(dǎo)人們走向生或死的終結(jié)。 這個“人們”,目前只包括陳叡和韓瑤,在開闊的安全區(qū)中,他們還沒有看到第三個人踏入。 “還剩三個小時...”韓瑤看向陳叡。 陳叡手扶在方向盤上,沉默片刻,說道:“我們先開車盡量躲一陣,瑤瑤,你再試試看還能不能用靈符?!?/br> 本來他想到韓瑤剛才用完靈符的樣子,根本不想她再用,但是一路到現(xiàn)在,他們沒有機會準備什么,現(xiàn)實狀況也沒有給他們更多選擇。他對自己用靈符沒有任何信心,另外,如果他能靠開車撐到最后,那就最好。 這些韓瑤自然明白,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她應(yīng)了一聲,翻出一張盾靈符,閉上了眼睛,專心回憶之前的感覺。 沒選風(fēng)和火,是她心里有顧慮,怕控制不好誤傷自己,或遇上其它幸存者臨時闖入。 車子七拐八歪地開在草叢里,陳叡的車技很好,他們這輛車也很結(jié)實,繞著圈連躲帶撞地堅持了很久。 韓瑤一手握住扶手,一手拿著靈符,屏蔽外界的聲響,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被放大。 “砰、砰、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有了前一次的經(jīng)驗,又在給陳叡講述時整理了思路,韓瑤竟有種駕輕就熟的感覺。 喪尸越圍越多,車子慢慢就開不動了。陳叡又掙扎了一會,最近的喪尸已經(jīng)切切實實貼在了車窗上,被后面擠著連退的余地都沒有。腐臭氣沖鼻而來,雜音亂作一團,陳叡握住身旁人的手腕,大聲說了句:“瑤瑤!” 車子被逼停,玻璃都被砸碎,突然間一道光沖天而起,陳叡看到一個泛著淡藍色的屏障出現(xiàn)在兩人周圍,流體的模樣,透明的觀感,讓他腦中一下蹦出一個玄幻小說中的常見概念——結(jié)界。 喪尸還在張牙舞爪,用盡力氣,然而即使車都快被暴力拆解,還是無一個能夠突破屏障。 韓瑤的表情由平靜專注,到漸漸皺了眉頭,陳叡心道不好,舉起刀作防備態(tài),緊緊盯著那透明藍色屏障,結(jié)果還沒等到它消失,竟又傳來一陣槍響。 那槍聲,陳叡聽出,是□□。他順著看去,竟是徐飛端著槍在掃射。他不僅顧著自己周圍,還順帶往他們這邊開了幾槍,兩人附近的喪尸有些應(yīng)聲倒地。 只是徐飛那邊也有喪尸不停圍上去,他的情況同樣不樂觀。 這時,兩人賴以生存的屏障終究消失,韓瑤軟軟地倒向陳叡懷里。手表的提示再度傳來,離結(jié)束還有五分鐘! 陳叡一手護著韓瑤,一手舉刀去砍。 他不能放棄,他不想放棄! 手突然被人抓住,陳叡還沒來得及查看懷中人,一道光芒倏地亮起,陳叡清楚地看到,韓瑤身周浮起了一層淡藍色。 一陣威壓以韓瑤為中心,如漣漪般瞬時蕩出,徐飛也瞇著眼看過來,壓力掃來的一瞬間,他有些喘不過氣。 那就是靈能? 陳叡感到抓著自己的手送了下去,韓瑤終是悠悠倒了下去。再看周圍,喪尸也倒了大半,剩下的都僵在原地還無動作。 此刻的安全區(qū),安靜得出奇,也使得倒計時聲無比清晰:“五、四、三、二、一!” 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剛剛恢復(fù)的喪尸又都停了下來,大張著的嘴,高抬著的手,甚至是邁出一半的腿都就此靜止,滑稽得像一出啞劇。 可是誰也沒有心情笑。 喪尸接著全部消失,場上人一時恍若大夢初醒。 半空投出了別墅時見到的黑袍人的影像。 “恭喜三位,成功通過了第一次試煉。” “十萬晶幣已經(jīng)存入你們的手表賬戶中,這個手表在你們完全退出前請務(wù)必要保管好,它有很多功能。其一,就是剛才所說,你們獲得的所有財產(chǎn)都會存入其中,我們之間所有的金錢往來也是通過它,無論提現(xiàn)或是購買支付。其二就是試煉相關(guān)的通知都會通過手表傳達給你們,請當(dāng)心,不要錯過?!?/br> 黑袍人一字一句,說得清晰又嚴肅,語氣又有幾分意味深長。 “前方的這扇門,會引你們到交易大廳,你們需要先將手表綁定個人信息,然后可以按照意愿任意使用自己的財產(chǎn),”他頓了頓,“放心,交易大廳可以提供的絕對會讓你們滿意,甚至驚喜。另外,交易大廳最多可以停留十二小時,交易大廳出口通向你們來時的別墅,然后你們便可直接離開。最后,最重要的一點,希望各位一定記住,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要多言,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