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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淵之火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76

    “就在我這,”陳慕白從包里掏出一串鑰匙,鑰匙上掛了一個金屬小汽車裝飾,她把小汽車的“底盤”掀開,用指甲從里面摳出一個黑色薄片,“塑料外殼自己掉了,我就把里面的東西放在這里隨身攜帶了,萬一哪天看到她就能立刻還給她。”

    夏炎接過薄片,湊在眼前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沒看出朵花來,伸手招呼旁邊的刑警過來,讓他拿去給何蓉研究了。

    審訊室里突然安靜了,陳慕白屏息不敢說話,夏林是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夏炎則是想問的話太多,不知道從哪兒下口。

    三個人一同沉默,陳慕白呆呆地看著空心的金屬小汽車,只覺得那泛著金屬冷光的車身,好似一個被剖開心臟的人,空洞的心口正汩汩往外冒著看不見的鮮血,把她從頭到尾澆了個遍。

    貼身保存的東西竟然是死人的遺物,而且那人還是非正常死亡。各種鬼怪奇談里都有冤死鬼附在生前物件上害人性命的傳說,陳慕白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論者,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浮現(xiàn)出各種極具沖擊力的殘暴畫面。

    陳慕白深深抽了一口氣,強行把自己的思緒從各種怪誕傳說里拉了回來,她感覺自己的心理素質(zhì)比想象中還要好一點,居然還沒被嚇破膽,只是鬢角已經(jīng)快被冷汗浸濕了——剛才夏林沒讓她把芯片拿出來看,聽了她的描述就帶她來支隊了,她還沒來得及往那方面聯(lián)想,這時才后知后覺地毛骨悚然起來。

    “小姑娘,沒事兒吧?”夏炎注意到陳慕白的肩膀一直在微微顫抖,臉色蒼白得嚇人,鬢角也結(jié)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夏炎接了杯熱水遞到陳慕白手里,還從口袋里翻出一包濕紙巾拆開了遞給她。

    陳慕白猛灌了好幾口水,才在溫水的潤澤下回了神,臉上微微有了顏色,這才把后半段疑似被人跟蹤的事說完了。

    兩段放在一起講了之后,連陳慕白自己也意識到有哪里不對勁,她雙手捂住臉,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難道那些跟蹤我的人,想要的是這個芯片?”

    “恐怕是的。”夏炎沉下眼眸,在心里補上后半句——那些人,恐怕還是傀儡師的人。

    這時,一直在一旁扮演“思想者”雕塑的夏林突然開口了:“我覺得那東西不是黎雪恩的。”

    第46章漣漪(9)

    夏林直了直和舒適的椅背難舍難分的脊背,換了個更加端莊的坐姿,懶洋洋地開口說了起來。

    “傀儡師的人為了拿到這個芯片,連狗都偷了,證明里面的東西對他們還算重要。但是呢,他們并沒采取直接手段,目前所知的只是跟蹤、偷窺這樣隱秘而間接的手段,只可惜火候不到家,還是被陳慕白察覺到了。這說明他們雖然想拿回東西,但是不愿意聲張,不想把把事情鬧大,證明那里面的東西重要但是不急需,而且具有一定的保密價值。

    “先不說黎雪恩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怎么有這樣的東西,假設(shè)那東西就是她的,從陳慕白的遭遇看,傀儡師的人顯然知道那樣東西在她手里,這樣說的話Zero殺人的目的除了是出于變態(tài)心理在我面前挑釁之外,還要加上取回東西這一條。只是,我想沒有哪個兇手會在殺人之后再找東西,萬一東西找不到,唯一的知情人也被殺害,豈不是死無對證?

    “所以說,如果說那東西是從黎雪恩包里掉出來的,Zero肯定不會選擇在那個時候下手,他雖然是個激進派的犯罪分子,但是在每一步都有退路的條件下行動的,他一定會把東西拿到手,確保萬無一失之后才下手,這才符合他的行為邏輯——所以,只剩下一種可能性,那東西是從男人身上掉出來的。

    “這個男人是不是Zero無法確定,但能肯定他和傀儡師有關(guān),我猜他那時正一心專注于執(zhí)行換掉黎雪恩口紅的任務(wù),沒留意到自己的東西也掉了,過后才發(fā)現(xiàn)東西丟了。他可能回店里找過,從店員那兒問到了陳慕白的聯(lián)系方式,但又不敢直接聯(lián)系她,才退而求其次地跟蹤她,想確定東西的位置之后再偷偷收回。”

    陳慕白突然驚叫一聲:“啊!我說怎么老有陌生號碼打過來,接聽了又沒人說話。”

    “肯定就是跟蹤你的人了,”夏林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接上最后一句:“所以我才說,這東西可能是——鑰匙。”

    夏炎認真聽完了他的分析,不得不承認弟弟有時候腦子確實轉(zhuǎn)得比較快,他才有了個初步的猜測,夏林已經(jīng)條分縷析地說得明明白白了。

    夏炎熱心周到地給弟弟添了熱水:“嗯,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斷。”

    只有陳慕白一個人聽得云里霧里:“什么意思?什么傀儡師,什么Zero?黎雪恩到底是誰殺的?”

    夏林原本慵懶地補充水分的動作忽然一頓,冷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陳慕白,我問你,之前我讓許洛問你那天的事,你為什么不說?”

    他忽然有種不詳?shù)脑O(shè)想,許洛問的事她沒理由隱瞞,究竟是她忘了說,還是許洛根本沒問,或者說,問了之后刻意沒告訴他。

    夏林心中如擂鼓猛敲,五臟六腑震顫不已,他顧不得維持和善的形象,臉色沉靜如死水寒潭,聲音冷冽如冷兵器相互碰撞。

    陳慕白被他突變一百八十度的態(tài)度嚇得一哆嗦,瞪大眼睛,怔得說不出話來。

    夏炎一伸手,把夏林的下巴掰了個直角,才將他那能吃人的視線從陳慕白身上隔離開來,“這么兇干嘛?別嚇著人家姑娘了。”

    夏炎敏銳地察覺到了夏林的氣場變化,他隱約覺得夏林可能是自己腦補些不妙的事兒了,腦補的內(nèi)容還多半跟許洛有關(guān)。

    被夏炎這么一攪和,陳慕白一驚一乍的心稍稍平靜了些,足夠她回想起和憧憬對象唯一一次不愉快的談話了。

    陳慕白吸了吸鼻子,描畫完美的柳葉眉擰成一個委屈的弧度,吞吞吐吐地開了口:“我,我給他發(fā)了你的照片之后,他很生氣——雖然他沒有明說,但他跟我講話時的語氣冷冰冰的,就跟……就跟你剛才一樣,他總是過分在意你,所以我有點賭氣……他來問我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說了不知道……對不起,我當時不知道那姑娘是受害者,不知道這件事這么重要……”

    陳慕白最后的道歉的聲調(diào)快要降到了地底,拼命地低著頭,臉也快要和桌面融為一體。

    “呵……這樣啊……”夏林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好半晌,才在心里補上后半句:我什么時候這么神經(jīng)質(zhì)了?

    不過心里雖然進行著自我嫌惡,臉上卻像是一抔才得到雨露潤澤的干枯青苔,生氣逐漸展露了出來。

    幸好,不是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長久以來在各種眼神交戰(zhàn)里不落下風的對手忽然被自己一句話嚇成了小綿羊,夏林心里多少有點過意不去。當然,過意不去歸過意不去,讓他乖乖低頭道個歉,這輩子大概是不可能了。夏炎深諳此理,因此盡職盡責地扮演起了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