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之人
顧輕舟只一轉臉就看到了弓下身,把臉湊到自己肩膀上的額托里,短暫驚愕了一下,心底生出被人強行拉回現實的失落和痛苦,連掙扎都不需要,就已經成了死灰。 “可能,我沒有心吧。”顧輕舟似真似假地說。 額托里不甘心,接過顧輕舟手里的燈籠交到左手,右手將她軟若無骨的小手握進手心緊緊包裹著,然后沉聲道:“我偏要你這小狐貍的心,沒有也得給。” 顧輕舟卻不以為然地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最終,那個芙春樓的姑娘,還是見到了遲遲而來卻還試圖躲藏在人群之中的心上人。 “袁郎!”那姑娘高聲喊著那人,見他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臉,便轉頭看向老鴇:“mama!他來了!你看,他來了!” 老鴇卻嫌丟人,忙攔下姑娘說:“來了又如何?他帶錢了?沒錢,你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不是,袁郎他有錢的,他有錢的!我明明——”姑娘要說出來的話,被老鴇打斷:“你當你把自己辛苦攢下的體己如數給了他,他便會來贖你?那他怎么還不來娶你?你的錢財,早被他拿去私用了,他是不可能來贖你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袁郎!袁郎!”那姑娘臉上血色盡失,雙眼驚恐不安地看向樓下那書生。 因為經不住眾人各種眼色,只以袖掩面匆匆逃離。 顧輕舟冷眼旁觀,只道:“世間有心也不過是被負心人糟蹋干凈了。” 額托里還未說什么,就見那姑娘絕望之下,似顛似瘋地狂笑不止,一時驚得無人敢享這美人之福。 “這倒是頭一年見著這樣的情景……” “誰說不是……” 身邊的人紛紛議論,卻被老鴇及時挽回,重新找了位姑娘上臺后很快忘記了這件事。 顧輕舟覺得無趣,扭頭就要走,被額托里拽住后,又回頭去看。 額托里一張臉掩映在火紅的燈光之下,神情難辨。 “趙瀾君從前讓你棄了的心,我都會給你一一討回來。” 回皇宮的那段路,額托里同顧輕舟一起坐在馬車上。 那不大不小的華貴馬車,將豐都大街上過節的所有氣氛都給隔絕在外。內里,顧輕舟只和額托里隔著一些距離地坐著。 “你家人的墳塚朕會著人找個風水寶地重新安葬。”額托里說道。 顧輕舟卻毫無起伏地說道:“不用,池……福恩挑的地方很清靜,我爹娘他們都會喜歡。” 額托里突然心底生出氣來,要不是池州里如今已經是廢人一個,就以顧輕舟對其的態度,他第一件事就算不弄死池州里,那也發配得遠遠的叫他們永世不得相見。 “既你喜歡,那就還在原處不動,但至少碑文得立,總不能讓朕的岳丈他們成了無名野鬼。”額托里這話說的氣勢十足,其實底氣發虛,他在找所有能先安撫顧輕舟的方法。 “什么岳丈,我不過是前朝送給賀契的玩物,我父親擔不得皇上一句岳丈。” “朕說是,那便是,誰又敢說不是。”額托里發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