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如煙
顧輕舟抬起頭看著額托里,突然問道:“大王可否告訴我,這藥,我是為誰喝的?” 額托里眼神似閃爍了一下,面上仍舊冷若冰霜。 “這有區別?” 顧輕舟跪在那兒,臉上已經沒了眼淚,除開眼眶還有些泛紅,就連表情都是平靜的。 “對大王而言或許沒有,對我,有。大王是氣惱我偷偷用了避子藥所以讓我喝下這個,還是因為王妃父兄?我總得問個清楚?!?/br> 額托里低下眉眼,他從未見到顧輕舟這么冷淡的樣子。這讓他稍稍有些不適,甚至在她的眼神追問之下,略顯倉促。 “王妃母族勢力就連大王都忌憚叁分,我就是懷了,能生的下來嗎?生下來,最后不還是我為魚rou人為刀俎。我何必帶他來世上受苦?”顧輕舟有些凄涼地說著,然后又跪坐到地上,仿佛已經用盡了氣力。 額托里本想辯解,可眼下,自己說什么都顯虛偽,于是背過身,不再看顧輕舟。 “大王為了安撫莫仁,今日要我喝這藥,明日又該要如何?”顧輕舟的再叁逼問,讓額托里心緒越發燥郁。 “我生辰那日,大王應我的話,可還算數?”顧輕舟突然話風一轉,手里已經接過了那碗猩紅的藥汁。 額托里幾次的無言以對讓他在聽到顧輕舟這句話后,急忙轉身回答:“本王應你之事,自然作數。” 顧輕舟忽又笑了,對額托里說:“那便好?!痹捖?,她就在當著額托里的面,仰面喝盡了那碗異??酀乃幹?/br> 額托里垂放在身側的左手小指無意識地抽動了一下,看著那一滴不剩的空碗,半晌才聽得自己暗啞的聲音道:“即日起,蕊夫人禁閉?!?/br> 顧輕舟從殿內,夏花見她臉色蒼白,忙上前扶住。 “大王罰你什么了?” 顧輕舟不答,只一手撐著夏花,一手捂著肚子,眉頭緊皺。 那碗絕育的藥,實在兇猛,攪得她腹痛難忍。 顧輕舟忍著痛走到了自己住處,一腳還沒跨進門檻,她便軟倒在了夏花身上。 “輕輕啊,明日燈會,哥哥帶你一起去看花燈啊……”十七歲的顧重山還是那副清俊模樣,少年不知愁滋味,還有著滿身的意氣風發。 “什么看花燈,我看你是拿我當幌子,要一睹芙春樓花魁的芳容才是真,小心我告訴純jiejie去……”八歲的顧輕舟早慧,已經知道芙春樓是什么地方,說話也是毫無遮攔,惹得顧重山追著她后面要捂她的嘴。 “你這繡的……可是兩只山雞?當真是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顧寧氏手里拿著顧輕舟的繡品看了半天,夸了這么一句。惹得顧輕舟把那繡品奪回來揉得亂遭,直喊以后再不繡什么鴛鴦。 “顧輕舟!你若是再敢喬裝打扮混跡到芙春樓,為父就打斷你的腿!”顧遠之對著顧輕舟吹胡子瞪眼,那高高抬起的手卻拐了個彎落到了顧重山的身上:“都是你帶壞的!混賬東西!” “輕輕,你我之間,并不是那一紙婚約說散就散的。”趙瀾君對著神情冷漠的顧輕舟,還是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好似是他們顧家毀約在先一般。 “顧輕舟,毒死親娘和手足,論狠辣歹毒,本宮遠不及你?!崩钶枰灰u華服,站在她耳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輕輕……” “……顧輕舟……” …… “……夫人?” 顧輕舟猛然睜開眼,一切就都煙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