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小春嬸兒也想在北京找到更多的致富辦法。” 與田翠翠一個人發財了不一樣, 小春嬸兒一直帶著全村人共同種果樹、賣果子, 一起致富,把東平安堡村變成了襄平縣最富裕的村子。 魯盼兒就笑了,“看來,她還是要更進一步呀。” “是啊,小春嬸兒看翠翠把生意做到了襄平縣,也動了心,她也想帶著大家走出村子, 走出鄉鎮,到襄平縣, 甚至更大更過多的地方呢。” 春妮笑著說: “她還說, 有空也要請魯老板幫著村里出個好主意。” 對于村里的事, 魯盼兒一向上心,“我好好想一想,一定幫著我們村想出更多的致富路。” “篤篤篤”有人敲門,隨后鄭峰笑著走了進來,“真熱鬧呀,我在門外都聽到笑聲了。” 魯盼兒和春妮兒都笑了,招呼之后便說: “鄭局長來接田翠翠了呢。” 田翠翠不好意思了,小聲嘀咕,“我又不是找不著自己家,接什么接?” 鄭峰先去酒店接媳婦,然后去了編織廠,再然后找到這里,“新城區和縣城也有好幾里路呢,中間有一段挺空曠的,你一個人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以前我一個人天天從縣城走路回村子里,比這要遠幾十倍。” 田翠翠嘴還很硬,卻站起身準備回了。 鄭峰不再像過去那樣靦腆,但依舊是軟脾氣,總笑瞇瞇的,“知道你能行,我就是沒事兒,在家也閑著,才出來接你。” 田翠翠還要說什么,魯盼兒就笑著推她,“也就是鄭峰吧,什么時候都讓著你,趕緊走吧。” 時候已經不早,鄭峰和田翠翠走了,大家也紛紛站起身,住襄平縣城的,住新城區的,也有住附近村子里的,三三兩兩分頭離開。 襄平建了新編織廠后,魯盼兒便時常過來,她早在建國那里預定了一套樓房,但因還沒有交房,暫時住在辦公室,此時與大家散步回廠。 有人笑著說: “先前大家笑話陳老板怕媳婦兒,后來才知道原來鄭局長更怕媳婦兒。” “其實那不是怕,是感情深。” 作為老朋友,魯盼兒對他們都挺了解的,春妮和建國是長輩替他們訂下的親事,剛結婚的時候,春妮性子好,處處讓著建國,不想過這么多年,脾氣火爆的建國竟會照顧春妮了,還把她當成小孩子寵;田翠翠則是個有主意的,自己看中了鄭峰,又想辦法搶到手,她眼光竟出其的好,鄭峰這人最能包容她的急躁。 由此可見,每對夫妻都有自己相處的方式,各不相同,最重要的是倆人高興。 然后,魯盼兒就想到了楊瑾和自己。 自家又與前面兩對兒不一樣。 楊瑾先是自己的老師,后來才是自己的愛人,自己崇拜他,喜歡他。 他呢,當然也喜歡自己,更難得的是,平時對自己體貼入微,關鍵時又能做自己的人生導師。 結婚越久,兩人感情越好,真是蜜里調油,越來越融洽。 算起來,自己離開家已經有十多天了,還真想他呢。 魯盼兒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真想趕緊想回宿舍給他打個電話,聊聊天,再問問孩子們的情況呀。 轉過路口,就看到編織廠的大門了。 昏暗的路燈下,有一個人站在廠門前。 夜風將他的風衣吹得貼在身上,勾勒出他頎長的身形,寬肩窄腰長腿,只隨隨便便地站在那里,便讓人感覺到高雅出眾的氣質。 是他? 不可能的。 一定是自己的幻覺! 魯盼兒揉了揉眼睛,再看人還在那里。 居然是真的! 差不多同時,楊瑾也看到了自己。 已經很晚了,燈光也暗,根本瞧不清彼此,但是魯盼兒還是清楚地覺察他向自己笑了,也報之一微笑,“你怎么來了?” “到省城的大學講課,正好是周末,就順便來看看你。” 請楊瑾請課的學校太多了,他工作忙,很少答應,但卻來了省城,正好是自己回來期間——恐怕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吧。 在大家面前,魯盼兒努力用平淡的語氣問: “既然到了,怎么不打電話? 我早些回來,這里風大。” “也是剛到,想著你就會回來,等一會兒沒什么的。” 他也很自然,還笑著向編織廠的管理人員們問了好。 直到進了宿舍,關了門,兩人才擁在一起,“想你了,正好有這個機會,就到省城上課,下了課坐火車來襄平到編織廠來看你。 明天是周末,我陪你一天,晚上坐火車回北京,直接去學校上班。” “就在剛剛,我也想到了你。”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這就是心有靈犀吧。” 也算小別了,夫妻倆要說的話還不少,關了燈還在喁喁私語。 第二天,魯盼兒陪著楊瑾參觀了編織廠,然后借了兩輛自行車繞著新城區轉了一大圈。 馬路是新修的,烏黑的柏油還閃著亮光,上面畫的交通指示線雪白雪白,路邊大樹上的黃色的葉子飄落下來,仿佛特別的裝飾。 “新城區美吧?” 楊瑾上一次來時,這里還是一片亂糟糟的工地。 眼下,湛藍的天空下,白墻紅頂的編織廠格外好看,不遠處又是一片廠區,同樣的白墻,屋頂是藍的,那是電子廠,再接著是一棟棟的紅磚住宅樓…… 古老的土地綻放出新的生機,“很美!” 他們很快騎到了小河邊,岸邊的小草也與落葉一般轉成黃,淺水處林立著無數棕色的蒲棒,河水沉靜地流著,幾乎沒有聲息。 倆人停下自行車,腳下的草地柔軟而有彈性,坐上去比地毯還舒服。 魯盼兒鋪了一塊床單,楊瑾擺上菜飯,“野餐的感覺可真好。” 可不是,明明可以在飯店吃的,但是他們卻打了包帶出來,魯盼兒笑嘻嘻挾了菜,“在這兒吃覺得更香。” 吃飽了,便覺得懶洋洋的不想動,魯盼兒索性枕在楊瑾的腿上,隨手揪一根蒲棒,用手一攪,雪白的蒲絨便散了開來,一隊隊順著輕風飄然而去,又隨口說起最來的事兒,“編織廠的生產已經走上正軌,廠里的管理人員都懂業務,我沒費什么心,倒是為了化工廠的毛線,先吃了劉縣長的一頓鴻門宴,又被萬紅英攔著要均貧富,最后又是春妮路見不平撥刀相助……” “昨晚我又聽田翠翠說,陳建軍差不多將整個襄平縣有權的錢的人都求遍了,不是請人幫他說情,就是找人買化工廠的線——估計劉縣長那晚聽了我和劉師傅的話,便招集縣政府的官員們開會,決定為化工廠重新換個領導,光會生產毛線不算什么,生產的毛線能賣出去才行。” 魯盼兒再揪一根蒲棒,看著蒲絨雪花般地散天,又評價道: “陳建軍官癮最重,打探了消息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萬紅英也變得瘋瘋顛顛的。” “幸虧劉縣長在外人面前一句沒提我和劉師傅,否則我們一定被陳建軍萬紅英兩人纏住不放。” “其實呀,陳建軍在化工廠表面挺能干,實際就是沒頭腦地蠻干;至于萬紅英,口碑更是差得很……” “他們就是看不破,不管求多少人,都不會有人管的……” “畢竟化工廠是襄平縣的,劉縣長不會因為他一個人而不顧整個廠子和廠里的上千工人。” “而我們這些白手起家的商人,誰能把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去化工廠積壓的毛線呢? 那不是把錢往水里扔嗎?” 魯盼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楊瑾倒是很愛聽,平時在學校里做科研上課,嚴肅而認真,眼下聽的見的倒真實有趣兒,忽見妻子停下了,“怎么不說了?” 原來魯盼兒睡著了。 秋天的太陽照下來,曬得人身上暖乎乎的,魯盼兒手里還捏著一縷蒲絨,合著眼睛,身上微微起伏,睡得還挺香。 楊瑾啞然一笑,昨晚兩人擠在窄窄的單人床上,半夜才睡,今天果然有些乏呢。 他雙手合攏枕在頭下,也合上眼睛,便想起當年在紅旗九隊時,也曾這般在田間地頭休息,不覺也墜入夢鄉。 黑甜一覺,再醒來太陽已經向西斜去,倆人相視一笑,慢悠悠去了襄平縣,去北京火車還要幾個小時后才出發,他們什么也不做,就是閑逛。 新華書店、電影院、國營飯店…… 很多地方都變了,但依舊能找到過去的影子,“咦,烤地瓜!” “我們買兩個。” “還是與過去一樣甜。” 他們捧著烤地瓜,邊走邊吃邊看,也仿佛當年看燈會的少年。 “是小楊和小魯吧?” “郭嫂子!” 魯盼兒怔了一下方才認出。 幾年不見,她蒼老了許多,瘦了許多,更沒了過去爽朗能干的精氣神兒,就連“最近挺好的吧?” 這樣隨常的招呼也難以說出口,畢竟,他們知道小郭的事,也知道郭嫂子不可能好的,竟一時無語。 ※※※※※※※※※※※※※※※※※※※※滟滟的新文,求預收! 第276章 自作自受 郭嫂子也是明白的, 硬扯出一個笑容, 卻帶著滿滿的苦味兒, “唉,我上次去北京,本來應該去看看你們的。 知道那件事兒之后再沒心情, 也怕大家見面尷尬,就沒過去, 算起來已經好幾年沒見面了。” 楊瑾與小郭夫妻認識久了, 相處也多,眼見嫂子的情形, 心里難受, “都怪我, 沒勸住他。” “這種事, 他自己做下的,誰又難攔得住? 就是我,鬧了幾場也沒有用,只得由著他去了。” 嫂子搖搖頭,“男人有錢就變壞——早知道,就不讓他辭職,留在襄平縣里, 就算日子窮點兒,總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呀。” “嫂子, 你還是要想得開, 不能一直生氣難過, 太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