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串門’這個詞很親切,比‘拜訪’、‘作客’自然隨意,仿佛老友間的往來,”魯盼兒笑著說: “恰好今天我準備了家常飯菜。” h大學是美國最有名的學校之一,一行人不只受到燕京大學的隆重接待,又有教育部和一些政府部門設宴招待,規格很高,各種高檔的中國菜他應該都見識過,于是魯盼兒選了完全相反的風格。 果然對上了史密斯夫婦的心思,他們喜笑顏開,“我們正想看看中國人平常的生活呢。” 轉眼看到梓恒和梓嫣出來問好,“好可愛的孩子呀!” 別看這對夫妻是丁克一族,可他們卻特別喜歡孩子,高大的史密斯為了能與梓恒平視交流竟單膝跪在地上,而史密斯夫人也笑瞇瞇地用英語與梓嫣對話,她還細心地為兩個孩子準備了玩具作為禮物。 “我們可以與兩個可愛的寶貝合影嗎?” “當然可以,”楊瑾笑著拿出了相機,“然后我們也可以合影留念。” 史密斯笑了,“我也準備了相機,我預感到今天會有很多需要留念的。” 從大門開始,史密斯不停地詢問,然后照了一張又一張,“這里我可以拍嗎?” 是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這所房子,還有房子里的一切都太珍貴了!” “楊,你怎么收藏到的?” “這里有上幾代人的積累,也有我的努力,還有我妻子的支持。” 楊瑾指著一個青花大罐子,“比如這件,當年文物局的人斷定這是一件仿品,有人要砸了它,可是我妻子卻同意我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獎學金買下來。 現在可以斷定是這元代至正年間的青花瓷,刷新了很多專家的觀念,存世量非常稀少。” “太美了! 我可以把這張照片用于新書的插圖嗎? 我會注明出處的。” 史密斯一路看一路拍,沒一會兒就用光了一個膠卷。 不過他知道楊瑾有很多藏品,早有準備,馬上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新膠卷換上,“這個我也要拍……” 一邊拍,他還一邊興奮地說: “楊,我一直認為中國文物在國際市場上被嚴重地低估了,這次到中國,又發現中國人也不大受重視這些充滿歷史故事的古物,但是我想,在未來的某一天,它們會回歸真正的價值! 到那時,你的藏品會引來無數人覬覦!” 看著丈夫完全被古董迷住了,史密斯夫人見慣不怪,“他見到與中國歷史有關的東西就會這樣瘋狂。” 與魯盼兒輕聲聊天,“你在舞會上穿的裙子很高雅動人,也很獨特。” “那件旗袍是我在中國傳統服裝的基礎上設計的……” 魯盼兒笑著將了自己靈感的出處,“然后我把它命名為湖光。” “湖光?” 史必斯夫人瞇起眼睛笑了,“一家人泛舟于湖上,便有了這款裙子,真是讓人心動神搖。 我可以訂一件嗎?” “當然可以,不過以我的觀點,史密斯夫人更適合另外的款式……” “我尊重設計師的意見,那么就請您幫我另選一款……” 大家聊著天,一起進了餐廳。 “在中國,人們經常吃餃子,又俗話說‘好吃莫過餃子’。” 魯盼兒早準備好了面和餡,洗了手將面揪成小團,“吃餃子又與別的不一樣,通常會一家人坐在一起包……” “我知道,餃子代表團圓。” 史密斯坐在梓嫣身邊,看著她煞有架式地洗了手,“可愛的小天使,你會包餃子嗎?” 躍進結婚搬出去了,豐美參加實習,如今家里只有四口人。 魯盼兒弄面,楊瑾搟皮,梓嫣和梓恒正是包餃子的主力。 梓嫣待爸爸搟好面皮,拿起來放在手掌心,加了餡,很快就包成一個餃子放在蓋簾上,“我當然會,我們一家人都會。” “哇! 真是神奇!” 梓恒也包了一個,“餃子很象元寶,有很多美好的寓意……” 剛剛看到了幾個朝代的元寶,史密斯夫人便記住了,左右端詳,“果然很像,我也來包幾個元寶。” 包餃子其實很容易的,史密斯與夫人很快都成了熟手,史密斯還學會了搟皮,沒一會兒,餃子就包好下鍋了。 為了讓外國客人品嘗到多種風味,魯盼兒準備了幾樣餡,又有幾種不同的做法,端到桌上,有豬rou白菜水餃、有牛rou洋蔥蒸餃,還有三鮮餡煎餃,再配上幾個家常菜,吃得史密斯夫妻再三稱贊,“這是我們在中國吃到的最好吃最開心的一餐!” 魯盼兒又給每個人盛了一碗餃子湯,“吃餃子還有一句俗語,叫‘原湯化原食’,吃過餃子要喝一碗餃子湯呢。” “‘原湯化原食’其實正合營養學,面中的維生素b族在烹煮的過程中溶入了湯里,吃點湯正能避免營養流失。” 楊瑾笑著解釋。 “噢,”史密斯點頭,“古老的中國文化習俗中隱含著許許多多的道理,我們一定要遵守。” 鄭重地將餃子湯喝了。 第240章 挑撥關系 在史密斯教授在大學討論科研課題時, 魯盼兒帶著史密斯夫人等幾位女士們到了秀水街。 美麗的服裝、異國的風情、便宜的價格, 女士們立即馬上開始了瘋狂的購物, 她們訂做了旗袍;買了絲綢裙子、睡衣、絲巾、手帕;又挑了成套的窗簾、床單、桌布…… 送走了顧客,張寧笑得眼睛都彎了, “謝謝你,把外國客人介紹過來,江南絲綢賣了好多東西呢。” 又拉著魯盼兒懇求,“我為什么連最簡單的床單也做不好呢? 你快來幫幫我。” 魯盼兒被她拉到店后屋子里, 就見到縫紉機上一條縫得歪歪扭扭的床單。 絲綢不比棉布,又滑又軟,很不容易做好——但弄得這樣糟, 也是少見。 魯盼兒一笑,“做床單最簡單了,并沒有什么技巧, 你只要靜下心多做, 慢慢就好了。” “大家都這么說, 可是我已經認真練了呀, 就是做不好。” 縫紉活兒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魯盼兒從學縫紉活兒開始就很輕松,大家也夸她手巧。 當然, 她也曾見過有的人, 怎么也不能做成最簡單的活計, 看來張寧便是如此, “你干活兒的時候一定不能靜下心,所以才做不好的。” 張寧被猜中了心事,“我不喜歡做床單,真是太枯燥了。” 她搖著魯盼兒的胳膊,“我想直接學做衣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這一次魯盼兒并不是故意為難她,而是真正斷定張寧學不會做衣服了,“你不適合學裁縫。” “寧林也是這么說的。” 張寧失望地低下頭。 其實寧林看了她做的床單不只斷定她學不會做衣服,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嘲笑她笨,把張寧氣得大哭了一場。 寧林的眼光還是準的,而且他一定猜到自己不會教張寧做衣服吧。 魯盼兒便笑著勸,“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你做縫紉活兒差了點,但一定有自己擅長的——你可是專門學過徽菜的嘛。” 父母也勸自己回家里的飯店繼續工作,或者另開一家飯店,可是張寧卻覺得自己嫁了寧林,還是要以寧家的事為主,所以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江南絲綢上,對魯盼兒的勸說也不放在心上,一咬牙,“我再練練吧。” 既然勸不動,魯盼兒也不再勸了,“你慢慢來,我先回店。” 最近陪著楊瑾接待外國人,來自家店里的時候都少了,是以她送走史密斯夫人等,便留在了一秀水街。 張寧又苦練了些時日,雖有進步,可她做出的活兒依舊很粗糙,只能做為次品降價賣。 她方才相信魯盼兒的話,裁縫這門手藝,并不是誰想學就能行的,方才偃旗息鼓,把心思都放在店里的生意上。 魯盼兒見她不再時不時跟著自己要學手藝了,自是松了一口氣,又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寧林好久沒到店里了。 寧林那人,別的且不論,對生意最是上心。 江南絲綢的幾家店,先前他每天都要看上一遍的,還時常親自看店。 現在十天半個月過去了,他一次店里也沒來。 不過寧林做什么,都與自己無關,魯盼兒心里想了一下也就不管了。 霓裳羽衣就夠她忙的了,春節前一向是衣服賣得最好的時候,豐美從實習的省城回來;豐收也到家了;躍進和許琴把單位分的年貨都搬了過來,人也經常回來住,西山胡同一號又熱鬧又喜慶。 這天徐菲來了。 同學們關系雖好,但因為各自的工作和家庭,平時見面并不多,魯盼兒笑著拿了水果,又問: “這時候過來,一定是商量聚會的事吧?” 便叫梓嫣,“去后院找爸爸,徐阿姨過來了。” 大家每年都要聚會,在自家最多,也去過章麗雯、蔡穎、顧鐵山家,這一次徐菲應該想請同學們去她家吧。 不料,徐菲板著臉生氣說: “虧你還想著同學聚會,章麗雯跟周華打了一架,正要鬧離婚呢。” “他們打架、鬧離婚,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魯盼兒一向待人和善,很少說如此尖銳的話。 但是,徐菲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還真沒有必要忍。 “怎么沒關系,若不是你和楊瑾諷刺周華吃軟飯,在燕京大學傳了出去,他們能打起來嗎?” 魯盼兒氣得笑了,“你知道事情的真實經過嗎? 來指責我們之前,你還是先打聽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