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劉師傅正好在單位,接到了電話挺高興,說了會兒閑話,又告訴她一個消息,上海有一家新成立的毛線廠,毛線質(zhì)量很好,價格也便宜,毛衣廠已經(jīng)采購回來一大批,用于秋冬的生產(chǎn)。 他還給了魯盼兒毛線廠的銷售電話,魯盼兒按他介紹的情況再打電話過去,然后訂購了一批毛線,郵了錢,那邊很快就把毛線郵來了。 第一次的時候,魯盼兒心懷疑慮,只怕郵了錢不發(fā)貨,便只買了很少的毛線,可是郵購幾次之后,彼此有了信用,又互通了經(jīng)營證書和銀行帳號,毛線廠便接到她的電話立即發(fā)貨,她也會及時把錢打過去。 雖然上海毛線廠比郊區(qū)的第三毛線廠遠(yuǎn)多了,但是到火車站取貨其實更方便,價格、質(zhì)量也都讓魯盼兒很滿意。 霓裳羽衣秋冬用的毛線數(shù)量不低,一斤線省上幾角錢,加起來就不是一個小數(shù)了,而且新買的毛線色彩更鮮艷豐富,摸起來更柔軟,織出毛衣效果自然也好,入秋后賣得很是不錯。 “安裝電話的錢掙回來了,以后打電話也不要舍不得了。” 魯盼兒笑著告訴楊瑾。 掙到錢的魯盼兒總是急著獻(xiàn)寶一般地告訴自己,讓自己也跟著開心,而楊瑾也是一樣的,“我這里也有好消息,上次說的論文已經(jīng)在國際期刊上發(fā)表了,我正在準(zhǔn)備第二篇,爭取在回國前至少發(fā)表三篇國際水平的論文。” “你真棒呀!” 魯盼兒又叮囑他,“別只顧著看書寫論文,要注意身體。” “我早晨時常跑步上學(xué),又省錢又鍛煉身體。” 楊瑾又想起一件事,“前天我跑步時遇到一位老熟人,你猜是誰?” 當(dāng)然應(yīng)該是黃樂怡了,但是魯盼兒轉(zhuǎn)念一想,若是黃樂怡的話,他就不會讓自己猜了,“嗯,是錢力。” “對,那天我們正好在路上迎面碰上了,真是太巧了。” “他也讀書嗎?” “不是,他跟著爺爺在唐人街開中餐館,”楊瑾笑著說: “別看那時候大家在國內(nèi)關(guān)系很平常,但是在國外見面,只要是中國人就覺得特別親切,尤其我們還都是北京人,更是有許多共同的話題。 我們聊了半天,他還邀請我一起去唐人街過中國年。” 魯盼兒想想也就理解了,在國外最難過的是寂寞,“遇到錢力還很幸運(yùn)呢,免得春節(jié)的時候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不會的,華人在哪里都會聚在一起過中國年。” 魯盼兒就又想起一事,“你既然到美國了,總要去拜訪黃樂怡的,當(dāng)時她回國可是專門來看過你。” 若是沒有聽到黃樂怡與魯盼兒的對話,楊瑾恐怕早就拜訪少年時的好朋友了,但因著那件事,他心里有些不自在,也不愿意魯盼兒不快,因此便一直拖了下來。 此時不由一笑,“你很大度呀。” “若是你有了別的心思,隔著十萬八千里,我又能怎么樣? 還不如大度些。” “既然這樣,我就先不去了,以后我們一起過去見她。” 魯盼兒究竟還是相信楊瑾的,“還是去吧,我們總要講禮節(jié)。” 楊瑾果然去拜訪了黃樂怡,回來后馬上向妻子電話匯報,“她很熱情地請我吃了飯,還給我介紹了她的未婚夫。” “她有未婚夫了?” “是的,很快就會結(jié)婚了。” 楊瑾笑著補(bǔ)充,“黃樂怡的未婚夫是我們中國的留學(xué)生,恰好也是老三屆,又是恢復(fù)高考后的第一屆大學(xué)生,”“真是好消息。” 魯盼兒很開心,又笑著把這邊的事情講給他聽,“我們正準(zhǔn)備過年呢,原本錢進(jìn)要請老同學(xué)初三到他家里聚會,可是他又被派到廣西出差了,恐怕大年初一都回不來。” “王曉霞還要張羅,我們都反對,她月份不小了,哪里能勞累? 蔡穎就說今年請大家去她家,我才給新月打了電話……” “蔡姐主動請大家,不能參加還真遺憾呢。” 楊瑾感慨。 雖然請客不過是小事,但對蔡穎又不一樣,她真正擺脫了自卑,從過去走了出來,魯盼兒便笑,“是呀,所以我特別替她開心。” “你帶著梓恒和梓嫣好好玩兒,再替我向大家問候。” 到了日子,魯盼兒去了蔡穎家,大雜院還是那個大雜院,但蔡穎已經(jīng)住進(jìn)了最好的兩間正房。 “沒想到你們家還不錯呢。” 章麗雯一向喜歡挑別人的不好,今天難得贊揚(yáng)了一句。 大雜院的房子雖然一般,可屋子里地面鋪了瓷磚,墻面刷得雪白,處處收拾得干凈整潔,又換了成套的新式家具,一臺彩色電視臺擺在屋角,最主要的是與過去西北角陰暗的小屋天差地別。 許菲應(yīng)和著,“是挺不錯的!” “真的太好了呀!” 趙新月難得有與章麗雯觀點(diǎn)相同的時候,又向蔡穎笑著說: “我替你高興。” 過去蔡穎家里房子太小,沒法兒請同學(xué)們來,但現(xiàn)在又不一樣了,笑著招呼大家參觀,“夏天時請建國裝修的,不只是這兩間屋子,還有廚房……” 原來她看魯盼兒買下一套套的房子,也跟風(fēng)在院子里一家住戶搬走時又買下一間西廂房,雖然與先前的房子不是連在一起的,但也很近,她用來做菜做飯,不再與大家一起擠公用廚房,如今也裝修得干凈整潔;還有先前的小屋,就當(dāng)成了儲藏間,放糧食、雜物都挺方便的。 寧雪雅跟著四處看看,“房子裝修得好,蔡姐也布置得也好。” 又笑著說: “最好看是蔡姐和小豆兒穿著一樣的毛衣,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穿的,很有趣兒。” 原來今年蔡穎給小豆兒打毛衣時也給自己打了一件同樣顏色,同樣花紋的毛衣,只大小不一樣,今天娘倆兒便一同穿著。 魯盼兒一進(jìn)門就注意到娘倆兒穿著一樣的毛衣,也打算在店里做這樣的同款,估計喜歡的人不能少了。 但是其實她關(guān)注最多的并不是毛衣,而是蔡穎今天竟穿了明亮的橙黃色。 這么多年了,蔡穎早不再穿明麗亮眼的衣服了,就是買新衣服,她也只挑灰色、棕色那些老氣的顏色樣式,今天真不一樣了。 蔡穎驟然換了鮮亮的毛衣,也有些不自在,被寧雪雅一說,臉已經(jīng)飛上了兩團(tuán)紅暈,“我就是隨便織著玩兒的——其實沒有魯盼兒穿的那件好看。” 王曉霞笑了,“魯盼兒一直穿得漂亮,大家早習(xí)慣了,倒是你突然改變了風(fēng)格,才更引人矚目。” 正是這樣,蔡穎的變化太大了。 “多虧了魯盼兒。” 蔡穎便說。 “最重要的還是蔡姐自己——你能想出母女相同的毛衣款式,我都佩服呢,過了年,我們店里也織一批這樣的衣服,肯定賣得好。” “我居然也能想出新款式呀!” 蔡穎笑著,將那些不自在都忘記了,熱情地請大家吃水果,“過年時北京的供應(yīng)越來越好了,想買什么都有呢。” 章麗雯和徐菲都被蔡穎的毛衣吸引過去了,寧雪雅便過來與魯盼兒說話,“聽寧林說,你一直在他的店里買絲綢,很照顧他的生意,真是謝謝你了。” 寧林就是再偏激,也不敢在親戚面前說出他做過的事,因此魯盼兒笑笑,含糊地說: “哪里呀,他也幫了我不少呢。” “這個堂弟呀,是會做生意,但不太懂事兒,沒想到跟你相處倒是不錯。” 寧雪雅笑著又說: “我這次來,三叔和三嬸,也就是寧林的父母托我請你幫個忙——給他介紹個對象,他也老大不小的了。” 要是別人,魯盼兒早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只能搖頭,“我不會介紹對象呀。” 寧雪雅并不勉強(qiáng),“我們家親戚在蘇州替他介紹了好幾個,我公公婆婆也幫忙在北京找過,可他就是都不同意,三叔和三嬸兒在家里急壞了,只要有點(diǎn)機(jī)會就找人給他介紹對象。” “先前我們店里有一個姑娘,很喜歡寧老板的,可是寧老板卻不大理她,”蔡穎告訴寧雪雅,“其實那個姑娘挺不錯的,高中文化,外語特別好——后來嫁給外國人出國了。” “哎呀,真是可惜!” 寧雪雅頓足,又埋怨自己的堂弟,“活該他這樣一輩子都找不到對象了!” “你急什么?” 陳大為在一旁說: “堂弟是沒遇到喜歡的人,若是遇到了,不用大家替他著急,自己就知道急了。” 顧鐵山點(diǎn)頭贊同,“你們看我和新月,都分手了,又能在一起,還不是因為感情足夠深? 你們沒事兒就別瞎cao心了。” 今天楊瑾、錢進(jìn)都沒來,周華也沒陪著章麗雯,只有陳大為和顧鐵山兩個男生,又一下子站在全體女生的對立面,女生們便都批評他倆兒,“雪雅也是關(guān)心堂弟,再說做媒也是好事呀。” 唯有知道實情的魯盼兒一聲不響,找了根香點(diǎn)了火帶著幾個孩子到院子里放鞭炮。 把一串鞭炮拆開,一個個地點(diǎn)了火扔出去,“啪”地一響,這是最簡單的;還有一種叫轉(zhuǎn)蝶的,會在地上飛快地旋轉(zhuǎn)起來,又發(fā)出顏色的光芒;又有二踢腳,“叮當(dāng)”兩聲大得嚇人…… 孩子們玩得開心,又引來了大雜院里好多孩子一起加進(jìn)來,熱鬧非凡。 “我終于趕回來了。” 錢進(jìn)笑著從外面走進(jìn)來,“才放下行李就來找你們。” “我們都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可不是要回不來了? 工作在大年三十才完成,根本買不到票,我索性先上了火車,后補(bǔ)的票,只是站了十幾個小時才有座位。” “快進(jìn)屋里吧,”魯盼兒催他,“好久沒看到曉霞了吧,還有陳大為和雪雅也回來了。” 第224章 辭職出國 錢進(jìn)趕了回來, 讓同學(xué)們的聚會又添了一重歡樂。 大家都讓他在曉霞身邊坐, “你最辛苦了, 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錢進(jìn)搓搓手,“我不坐,我趕回來就是為了下廚的。” 大家轟地都笑了。 蔡穎就說: “今天我來做菜——昨天炸了rou丸子、蘿卜絲丸子, 早上又在灶上燉了一大鍋牛rou,一會兒再燒一條魚, 炒幾個青菜, 很容易的……” “錢進(jìn)應(yīng)該休息, ”顧鐵山和陳大為卻搶到了前面,“我們男生上灶的光榮傳統(tǒng)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