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軍人不在部隊的時候可以穿便裝的,”躍進也說: “明天我們出去玩兒,我也穿便裝。” 于是許琴第二天就穿了那套衣服,她長著一白嫩嫩的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穿上純白色的蝙蝠衫就像十八九歲的學生,在部隊練出來的剛硬氣息也淡了許多。 魯盼兒十分滿意,“明天我再替你選一件淺黃長袖的,過些天穿正好。” 許琴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也很滿意,“我把錢給你。” “欠了你一百五十元錢七八年都不聲不響的,現在還跟我算錢?” 魯盼兒笑了,“我現在開服裝店呢,衣服概不收錢!” “怎么又提錄音機?” 許琴嗔道: “明明趙校長答應保密了的……” “韓冬過來了,你們趕緊一起出門吧。” 魯盼兒說著把給孩子準備的水壺、毛巾、餅干都交給許琴,又囑咐躍進,“出了故宮帶大家去仿膳嘗嘗,那里按過去皇宮里菜譜做的菜呢。” 許琴笑了,“明明我是北京人,可你對北京比我都熟了呢。” 昨天剛走了一圈,當然熟了,魯盼兒才不告訴大家,只說: “你們都在讀書,消息不夠靈通。” 看著一隊人走了,楊瑾就笑著問: “我們倆兒今天在家里休息一天?” 清清靜靜的,只兩個人在家的時候也許久沒有過了,魯盼兒想了想,“我們休息半天吧,下午我去店里。” “好幸福呀!” 楊瑾滿意地笑了,“吃過飯我送你過去,再去小郭那邊看看有什么好東西。” 第199章 順其自然 暑假最后的幾天一轉眼就過去了。 許琴搬到了醫院開始實習;楊瑾和躍進開學;梓怔和梓嫣也重新回了幼兒園。 雙胞胎正式成為大學生, 豐美的學校就在北京, 一切方便;豐收的學校卻在南方, 路途遠,要帶的東西又多,家里便不放心。 楊瑾便與魯盼兒商量, “我現在功課不重,最近又沒有課題要做, 正好請幾天假去送豐收。” “我也正想著這事, 還是我去吧, 送了豐收,回來順路再買兩臺編織機。” 離第一次買編織機還沒到兩個月,投的七千元錢還沒有全部掙回來, 不過魯盼兒還是想搶在秋天前買新機器了, “八月是北京最熱的時候,我還掙兩千多元錢。 如此算來,秋、冬兩季毛衫需求量最大的時候, 生意一定會更好。” “現在兩臺編織機已經很緊張了, 到了秋冬一定不夠用。 等到本錢都掙回來了,便要錯過了一年時間。” “只是還要從家里再拿些錢。” 掙到的錢和家里的積蓄已經不夠再買兩臺編織機了, 再動就是抄家返回的錢,先前夫妻倆商量留著修繕房子用的。 “既然做生意, 就不要怕投入。 修繕房子也不差幾千元錢, 你既然要用就先拿著。” 家里的積蓄, 雖有自己掙的, 但更多的還是楊家的財產,若是沒有他的支持,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走到現在。 不過,魯盼兒既然提了出來,自然也是有把握的,“你放心吧,今年秋冬兩季霓裳羽衣一定能掙到很多錢。” 妻子固然有信心,但楊瑾豈能感覺不到她心里其實還有一點不安? 便笑著鼓勵,“你只管大膽地做,掙到錢自然是好,掙不到回家還有我養你。” “那我可更有底氣了!” 魯盼兒開心地靠在他身上蹭了蹭,“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呢?” 楊瑾揉揉她的頭發。 “就是嘛,你只能對我一個人好!” 兩人說著說著就笑鬧起來。 編織機買了,魯盼兒也將更多的精力放在霓裳羽衣店,她每天安排活計,既要織些現在正穿的半袖衫,又開始大量準備長袖薄衫,又備了些更厚的。 除了蝙蝠衫,她還準備了許多種好看的毛線服裝,套頭衫,開衫、圍巾、手套、毛襪子…… 產品種類一多,事情成倍增加,魯盼兒不只要設計服裝的樣式,還要定下合理的價格,記帳越來越復雜,每天忙忙碌碌。 這天,她正在店里記帳,就聽陳媛說: “這輛吉普車在我們店門前停了半天了,又沒見人下來買衣服,真是奇怪。” 蔡穎也說: “我也發現了——但人家沒有礙事,我們就不管。” 哪怕在北京,汽車也不多,吉普車就更少了。 魯盼兒還沒見磁器口街道上停過吉普車呢,放下筆抬頭看去,正與汽車里一位軍人的目光對上,原來那人剛好搖下車窗向店里看過來。 軍人便走下車進了店里,“你是魯盼兒吧?” “我是。” 魯盼兒遲疑了一下,“您是許琴的父親?” 眼前的中年人個子不高,黑瘦精干,一雙狹長的眼睛露著精光,方方的嘴巴,肩背挺拔,舉手投足十分威嚴。 父女二人的相貌并不相似,甚至可以說沒有多少共同點,但魯盼兒下意識覺得他就是。 “不錯,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許琴的父親環視了一圈,不等魯盼兒回答就又問: “不如我們去車上談?” 與其說是問,其實他已經決定了,轉身向門外走去。 魯盼兒沒有動。 許琴的父親官職應該很高,他早養成了一言九鼎、唯我獨尊的性格。 可自己不是他手下的兵,不想被他指揮。 發現她沒有跟出來,許琴的父親重新回來,“怎么? 不愿意與我談?” “談可以,不過我們去后院的倉庫。” 店里并沒有合適的地方,倉庫雖然又小又暗,但勝在安靜。 “好,就去倉庫。” 許琴的爸爸再一次帶頭向后院走去,到了院子里卻停住了,他并不知道倉庫在哪里。 魯盼兒走到了前面,打開廂房的門,“請進吧。” 廂房不大,舊木頭架子上分門別類擺了許多毛線,又有一張舊桌子,兩張舊椅子,上面還放著幾個飯盒,大家的午飯就是在這里吃的。 “請坐。” 魯盼兒將一張椅子挪了過去。 許琴的父親便坐下了,從口袋里拿出一疊錢,“我想托你給小琴送過去,她還上學呢。” “我估計她不會收,所以也不敢隨便接。” 不過,魯盼兒又說: “軍校是有津貼的,您不必擔心她生活費不夠。” “我從來沒虧待過她,每個月的生活費都不少。” “我相信。” 魯盼兒淡淡地說。 生活費多,就足夠了嗎? 這么多年了,把女兒拒之門外,她替許琴不平。 “是的,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許琴的父親嘆了一聲氣,垂下眼睛,搬走的肩膀和后背都垮了下去,“許琴的母親去世后我再婚了,又一直瞞著她。 但,這孩子也是太犟了。” “她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小姨都不反對,也與我們保持著親戚關系。”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幫我勸勸她,現在她連小姨的電話也不接了。” “她繼母也是很委屈的,這么多年了,只要小琴回北京,她就要帶著兩個孩子躲起來。 我母親過世,她都沒能去參加葬禮。 所以,這一次小琴突然回家,兩人還發生了沖突。” “我一直希望小琴在西安實習,畢業后也留在那邊工作,沒想到她竟然瞞著我報了北京的醫院實習,沒打招呼就回了家。 唉!” “我去醫院找她,她就躲進了手術室,理也不理我。” “許琴情緒穩定多了,在醫院實習也順利,您不必擔心,”魯盼兒遲疑了一下,“我想,您如果不能真正讓她打開心結的話,不如暫時不要找她,也不要讓其他人找她。”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