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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很幸運。 但她一直將這樣的褒獎視作貶低,視作對她如今的嘲諷。是以她并不喜歡別人這樣對她說。可時至如今,她才明白自己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若不是這樣幸運,一下被推上頂端,她要將在這樣的泥潭里看盡多少丑惡才能離開。 離開時,還是自己嗎? 她來不及再想,就看見又來了一個藝人,坐在了其他男嘉賓的“貓窩”中。顧勻佳細看過去,正好是那個之前在化妝室里吐槽的女藝人 。 她長得很清純。 裝扮也格外青春。馬尾辮,白色運動衫,運動鞋,微微喘著氣。 她的年紀和寶黛相仿。 可顧勻佳不能不承認,這個世界上就是同人不同命。這不是寶黛或者誰的錯,只是生來如此。 顧勻佳在原地沒動。 她不想過去說什么話。 人人都有難念的經,她的力量謹小慎微,顧不得別人。 —— 整個上午,顧勻佳呆坐。 其他男嘉賓的“貓窩”陸續又送來了兩只“老鼠”,只有薛放的“貓窩”格外冷清,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獨占一方。 時間將近十一點。 最后一位“老鼠”進門,仍舊坐在別處。顧勻佳嘆了一口氣,聽著旁邊嘰嘰喳喳的討論。由于屋里沒有設置攝像頭,大家格外談得來,只是地理位置沒有優勢,顧勻佳只能在旁邊干聽著。 說著說著,話題遷到薛放。 一個女藝人說今天薛放很奇怪。 另外幾個女藝人詢問。 那女藝人說:“很奇怪。遇見我好幾次,居然正眼沒瞧一下,直接略過去。完全不拿我當一只老鼠。當然,這還算不上很奇怪。主要是,他不捉老鼠,專跟著貓,那男嘉賓你們知道吧,兩個人就膩在一起,不過那個男嘉賓臉色看起來不大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顧勻佳挑起眉頭。 三個女人一臺戲。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猜測出來最大的可能性是,薛放是同|性|戀。而那個男嘉賓應該就是他喜歡的人。 而薛放上這綜藝也有原因。 顧勻佳縮了縮頭。 領頭的女藝人瞇著眼睛:“你們想啊,他那樣的咖位,來參加綜藝活動的可能性有多大。但如果他真的是同|性|戀,那就極有可能是來洗白的,用行動否認喜歡男人。” “但是……” “但是什么?” “他搭檔挺可憐的。” 幾個女人朝顧勻佳看過來。 顧勻佳無言低下頭。 “可憐什么,”其中一個說,“大家都是各取所需,是吧,勻佳?” “嗯?”顧勻佳抬頭,迷糊回答,“嗯。” 她也不知道這聲“嗯”到底代表“各取所需”說得對,還是“薛放是同|性|戀”說得對。 她撇過頭干脆自娛自樂。 旁側仍然有人討論:“其實,我還挺喜歡看男人談戀愛的,但是不知道薛放在不在意,我們之后注意點別從人前說……” 顧勻佳仰首,搖了搖頭。 雖說她不知道薛放在不在意同|性|戀,但他更在意的,應該是別人懷疑他那方面的能力吧。 看看他之前的虎狼之言。 不過,這次…… 這個男人還是很不錯的。 顧勻佳抱著胳膊。 因為一場有名無實的婚姻,她和他一直不對付。但問原因,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就突然這樣了。 然后就這樣一直兩年。 但論起兩個人互相嫌棄的歷程,除了嘴上功夫,實則一點實質傷害也沒有。 都是動不了手的人。 —— 昏昏欲睡的上午過去。 導演終于放了他們。 兩兩一組的八個嘉賓分開,不再以一組進行活動,而以單獨的個體,這才是鏡頭下最真實的狀態。除了那兩個男生為一組的兩人仍舊勾肩搭背,嘻嘻哈哈。 顧勻佳看了眼前方薛放。 她糾結了瞬間,小跑趕上他。 薛放整個上午都沒太說話,導演指揮拍攝合影的時候,他都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導演憑著面子才讓他扯了下嘴角。 顧勻佳看他:“干什么去?” 薛放簡答:“回酒店。” “不去吃飯?” “不去。” “氣飽了?”顧勻佳問。 薛放定下腳步,卻沒有看她。他瞥向前方:“沒有,瞎想。” “哦,我瞎想。”顧勻佳順著他的話,小心翼翼問,“去吃點唄,我想吃,但沒人陪著去。” 她發誓,這話她真真是鼓起了三十年來沒有幾次的勇氣,才能說出口的。 薛放依舊冷淡:“不去。” 顧勻佳氣餒:“行吧。” 走了幾步路,薛放又停下腳步,等顧勻佳靠近后,他說:“去。” “你怎么那么善變。” “我餓了。” “好吧好吧,”顧勻佳無奈道,“那我請你吃頓大餐。” 薛放:“……好。” 等到了餐廳,顧勻佳思索來思索去,還是點了蔬菜沙拉。 兩人面前各一份。 看起來,很窮酸。 顧勻佳低下頭,輕輕說了句:“沙拉大餐,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