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陽算是聽出來了，這兩年方亞芬在大隊里也受了不少氣的。王有食不能生育的事情被爆料了出來, 一開始, 沒人會說到白露身上。可是他和白露結婚三四年了, 白露一直沒有懷孕, 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就從王有食的事情說到了白露身上，誰叫他們是“堂兄妹”呢。

    現(xiàn)在白露懷孕了, 所以顧琛陽不用安慰方亞芬，因為所有的安慰都是多余的, 白露的懷孕就是最好的安慰。

    顧琛陽道：“媽，昨天不是說今天晚飯去我們家吃的嗎，但是露露這情況, 我不想讓她太勞累, 所以晚飯我想麻煩您去我們家?guī)兔σ黄鹱觥！?/br>
    方亞芬趕忙道：“那要這樣麻煩？直接在我們家做就好了, 到時候你們過來吃。”

    顧琛陽：“那怎么行, 我們兩年沒有回來了，露露很想在家里做一頓請你們過來吃的，而且才都準備好了，您如果不去做，這些也不耐放。”

    方亞芬其實也明白，女兒家吃的好, 來他們家就是怕他們多花錢。她道：“那行，我現(xiàn)在跟你過去。”

    顧琛陽：“……好。”其實不用這么急。

    方亞芬跟著顧琛陽去的時候，整張臉都燦爛的很。今天下午大家去溜達了, 因為制作坊不用上班，所以顧琛陽去王家的時候，剛好只有方亞芬在，所以白露可能懷孕這件事，也就只有方亞芬知道了。不過方亞芬知道，現(xiàn)在還不能說，萬一到時候女兒沒有懷孕，這說出來就成了笑話了。

    方亞芬一到顧家，就看著白露笑，看的白露都快扛不住了：“媽，您別笑了，您這樣笑，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似的，我可不是您女婿，您女婿在那邊呢。”

    顧琛陽在那邊……洗衣服，洗昨天洗澡換下來的衣服。洗了衣服又挑生蠔，是個忙碌的暖男。

    方亞芬拍拍女兒的手：“我看到女婿高興，就不許我看到女兒高興了？陽子是個好的，你可不要任性，要多聽聽陽子的話。”就算女兒在她心中是千萬般的好，也不能忘記夸女婿。

    白露：“……媽，我知道，您放心。”

    方亞芬：“最近什么都不要做了，媽每天過來幫你，有些事情媽不在的話，就讓陽子幫你。尤其是兩個孩子，可不能讓他們沖撞到你。”

    白露：“我知道，他們都很乖。”

    方亞芬：“好了，晚飯做什么？媽先給你把才洗好。”

    白露道：“醋溜白菜、排骨燉蘿卜、臘rou炒青菜、雞蛋rou餅子、生蠔炒雞蛋、還有蛤蜊湯……”白露把菜報出來，“這些都是要洗的，您先洗好，然后切好裝在盤子上，等做的時候就方便了。”

    方亞芬：“你做菜跟雕花似的，五花八門。”

    白露：“……看著好看了，吃的興趣就高了。”不然什么叫色香味，顏色也就是外貌，非常重要的。

    晚飯是在白露家吃的，四點半開始吃的，在堂屋里吃，有點暗的。吃的時候，屋內不但點滿了煤油燈，顧琛陽還搞了四個手電筒，掉在屋頂上，光線亮的跟部隊房子里的電燈一樣。就這四個手電筒，方亞芬開始吹噓了部隊電燈的好。電燈嘛，農(nóng)村里雖然還沒有通電，但是大家都是見過的，因為鎮(zhèn)上有通電的。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也就知道了白露的事情。

    陳荷花大吃一驚：“妹子如果懷孕了，那真是太好了，我肚子里這胎和你這胎，還是同年生的，都是明年的寶寶。”

    白露道：“還真是，以后倒是可以當玩伴了。”

    陳荷花：“可惜妹子在部隊，我們在村里。”

    于是，話題圍繞著孩子，大家聊的盡興。

    晚飯后，方亞芬?guī)еX娟收拾，白露和陳荷花則坐著不動。但是顧乾和顧坤，好奇的想摸白露的肚子，但是又不敢動。

    顧坤忍不住：“mama肚子里有了弟弟嗎？”

    白露握住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肚子：“現(xiàn)在還不知道，醫(yī)生說要過段時間才能知道，所以乾乾和坤坤不能把這件事傳出去，知道嗎？不然如果到時候沒有弟弟，mama就要被人家笑話了。”

    顧乾：“mama我知道的，我不會說的。”

    顧坤：“我也不會說的，我喜歡mama肚子里有個弟弟。”

    陳荷花問：“為什么啊？”

    顧坤道：“我可以帶著弟弟玩。”他向來都是弟弟，被顧乾帶著玩的，“我也想做哥哥。”雖然五毛是個表弟，但終究是個陌生的表弟，跟自家弟弟是不一樣的。

    五毛：“哥哥……”

    噗嗤……眾人大笑。

    顧坤也笑了：“哎。”

    由于白露可能懷孕，方亞芬是擔心的不得不了，深怕顧琛陽不能照顧好她，所以初一那天早中晚三次報道。不過初二的時候，陳荷花和錢娟都回了娘家，白露又是一個村的，每天都能見到，所以不急著去王家，因此方亞芬和王大橋帶著我王有望也回娘家了。

    顧家沒有親戚，一家人也沒事情做，所以白露開始教顧琛陽做菜。

    顧琛陽以前做菜不好吃，是因為他那個時候沒有好的調料，也沒有什么油，只能把東西燒熟。但是現(xiàn)在，有材料給他用，加上白露指點，還別說，做的還不錯。比如油倒下去的時候，要先熱一熱，炒出來的東西才香。可是顧琛陽不知道要熱多久，所以白露讓他看手表，熱個一分鐘。再比如什么菜要多多久，都按照時間來。顧琛陽為了照顧懷孕的媳婦，還是滿拼的，用本子和筆把每道菜的做飯，和時間都記了下來。

    正月初三，王有食和陳飄就出發(fā)回部隊了。

    等過了正月15，白露的月經(jīng)還沒有來，她又請錢國亮把脈了一次，這下是正式確定懷孕了。

    只不過問題來了，顧琛陽和白露的假期快到了，他們得回部隊了。但是懷孕一個多月，坐三天的火車回部隊不太好，火車上的時間太長了，萬一有個什么，連個醫(yī)生都沒有 ，太危險了。

    但是，白露如果不去部隊的話，工廠的事情就需要安排。而且，她懷孕還要□□個月，之后坐月子，帶孩子，她可不想帶孩子還上班。所以，她讓顧琛陽帶了一份辭職信給政委媳婦，然后又給政委媳婦帶了電話。

    政委媳婦接到白露電話的時候，也為白露高興。結婚四年，前一年陽子不在，算起來應該說結婚三年，白露終于懷孕了，她作為白露的伯樂，當然是高興的。只不過：“那你可以請假，沒有必要辭職吧？”

    白露吧：“我之后還要帶孩子。再說了，最開始，我們的目標是為軍嫂找一份工作，讓軍人沒有后顧之憂，現(xiàn)在我們的目標實現(xiàn)了，說句好聽的話，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政委媳婦道：“這件事的確很成功，但是……”

    白露道：“我看任敏挺不錯的，雖然她之前對我動過小心思，但是這兩年來，她工作非常的認真，我的工作有一半都是她在負責，所以我就算離職了，還有任敏可以接任副廠長的位置。”

    政委媳婦知道白露的性格，既然已經(jīng)說了離職，那就是認真的：“工廠隨時歡迎你回來。”

    白露道：“謝謝您，嬸子。這兩年多來，您教會了我很多。也謝謝您一如既往的信任和支持，沒有您的信任，可能我們的工廠不會這樣成功。”白露說的是實在話，不管她提出什么計劃，政委媳婦都會認真的去分析，然后再來支持她。從糞便化肥開始，她一直都很信任自己，這樣的領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政委媳婦道：“當初我們計劃的時候，你就說過，我當廠長，肯定會信任你。所以，我當了廠長，當然要信任你。”

    兩人隔著電話都笑了，雖然兩人輩分不同，但是在工作上，倒是有點像至交好友。

    白露打好電話，從公社出來，顧琛陽扶著她：“累的話跟我說，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一會兒。”他們是走過來的，坐自行車太抖了，走路的話對孕婦挺好的，而且一個小時的路，他們慢慢走，也不至于會累。

    白露：“不累，你明天回部隊我就不送你了。”

    顧琛陽：“你如果送我了，我還得把你送回來。”

    白露：“那你不要去了。”雖然她也知道不可能。

    顧琛陽：“我提早退休？”退休回來，守在村里陪著她。

    有那么一瞬間，白露是想答應的。但是，一個軍校畢業(yè)的大學生，回到村里來種田嗎？白露道：“那不行的，我只喜歡軍人。”

    顧琛陽低笑：“原來你以前說的，敬佩我是個英雄是真的啊。”

    白露：“你真不要臉。”

    第二天

    一大早，顧家四人都起床了，吃了早飯，顧琛陽和顧乾離開了，顧乾要回去上學，顧坤因為還沒有上學，所以不用去部隊，這讓顧坤興奮了好久。但是沒有辦法，白露之后肯定還要隨軍，顧乾轉校來轉校去的太麻煩了，所以他只能跟著他爸爸回部隊了。

    第155章

    顧琛陽和顧乾上了牛車，顧琛陽道：“你們回去吧。”不僅白露和顧乾來送了, 方亞芬和王大橋也來了。因為天黑還沒亮, 所以王家其他人還沒起床。

    顧乾拉著他爸的手道：“爸爸, 我可以在這里讀書嗎？”他真的不想回部隊, 沒有mama的地方，他不想去，他擔心等下次見到mama, mama就把自己忘記了，誰叫弟弟說話那么甜呢。

    顧琛陽道：“不行。等mama的胎穩(wěn)了就會回來, 最多半年。”

    顧乾也知道不可能，只能癟癟嘴，又提出一個法子：“爸爸, 弟弟在家里要mama照顧, mama會累的, 還是把弟弟也帶到部隊吧, 我這樣我可以照顧他的。”

    顧琛陽捏了一下他的小臉，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你好好讀書，等你mama下次看到你，知道你成績又好了，她會更加高興的。”

    顧乾沒辦法了：“好吧。”

    顧坤：“爸爸再見、哥哥再見。”一點都沒有舍不得，爸爸和哥哥都走了也沒有關系, 反正他還有mama呀。顧坤小朋友就是這樣灑脫。

    看著弟弟的臉，顧乾想揍他。

    白露笑著搖搖頭，□□了一把顧坤的頭：“小壞蛋。”又對顧乾道, “乾乾，回去之后每個月給mama寫一封信，可以嗎？然后mama接到了你的信，每個月1號晚飯后就給你打電話，好嗎？”

    顧乾眼睛一亮：“好。”

    白露：“你可以把一個月發(fā)生的事情都寫在信里，這樣就算mama不在你身邊，也能知道你的事情了。”

    顧乾：“嗯，mama我會寫信的。”

    方亞芬：“快走吧，不然趕不上車了。”

    王大橋：“陽子放心，露露我們家里會照顧。”平時挑水撿柴火，根本不用女兒，他可是有是三個兒子。叫兒媳婦幫小姑子干活傳出去不好聽，但是哥哥幫妹子干活卻是沒什么。

    顧琛陽道：“爸、媽，露露就交給你們照顧了，有什么時候給我打電話。”

    方亞芬：“曉得的。”

    顧琛陽看了媳婦一眼，抱緊顧乾坐著牛車走了。

    方亞芬對白露道：“還早呢，你和坤坤再去睡一會兒，等早飯后我就搬到你們家來。”這樣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都交給她。

    白露沒有拒絕，現(xiàn)代的姑娘不用洗衣服，什么都扔洗衣機。即便是有些個需要自己洗衣服，也是有洗衣槽，不用蹲在地上。但是這里不同，是需要蹲著，彎著腰鼓著肚子洗衣服的，白露也擔心胎兒有個萬一。所以這段時間辛苦方亞芬來照顧她了。當然，方亞芬也不只是照顧她，還要照顧陳荷花。

    王家各家的衣服是自己洗的，比如五毛和王二哥的，都是錢娟洗的。但是陳荷花懷孕了，方亞芬就把他們家的衣服攬了過來。

    白露回到家，時間的確還早，又趟進被窩睡了一會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上九點了。她起床，淑了個口，看到昨天顧琛陽洗過，曬在洗澡房的衣服已經(jīng)拿出來了，肯定是方亞芬拿出來的。

    現(xiàn)在是正月十七，按照陽歷來說，是72年的3月2日。白露算了算，再過五六年就要高考了。實際上，到底是77年高考，還是78年高考，她都記得不太清楚，現(xiàn)代的姑娘很少去記這些歷史的。

    方亞芬看到女兒出來，便道：“醒了？坤坤和四毛他們去玩了，中午想要吃什么？媽給你做。”

    白露：“媽，我會做的，您還要來做飯?zhí)闊┝恕！?/br>
    方亞芬：“麻煩什么啊？還不都是做。以后你想吃什么媽給你去買，你自己去供銷社路又遠不好走。”

    白露道：“懷孕的人是要多走走的，將來生產(chǎn)的時候有好處。對了媽，你會騎自行車嗎？”

    方亞芬：“我？我一個老太太了，怎么……怎么可能會騎自行車？”

    白露道：“你一點都不老，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比有些三十幾歲的婦女還要年輕呢。”白露說的是真心話。方亞芬年輕的時候的確吃過苦頭，因為孩子多，家里養(yǎng)的困難。后來女兒被送走，她又掛心，所以很容易蒼老。但是自從女兒回來，家里日子越來越好了，現(xiàn)在雞蛋都不賣了，都留著給大家補身體，每個月都會吃上一兩斤的rou，再加上白露給的鈣片，她也一直在吃，都吃了兩年多了，她現(xiàn)在的身體是很好的。

    更何況，她也聽白露的話，每年會請錢國亮看一次，然后她和王大橋都會喝中藥補身體。也因此，不僅是她，就是王大橋身體也頂好的。甚至連王大伯和大伯娘、王二伯和二伯娘身體都不錯。

    王大伯等人身體不錯，這還有原因的，因為方亞芬和王大橋身體逐漸好了，大家都是看的見的，別人問的時候，方亞芬肯定不會說，免得大家以為他們家和臭老九牽扯在一起。但是大伯娘和二伯娘問了，方亞芬是會說的。鈣片的事情沒有說，每年喝中藥的事情倒是說了。也因此，三戶人家的大家們都在喝中藥補身體，身體也就逐漸好了。

    白露又道：“而且學會了自行車，你去供銷社就方便了。”

    方亞芬：“我真學啊？”說起來，她也被女兒說的心動了。

    白露道：“如果你學會了，成了會騎自行車的老太太，多有面子。”方亞芬比她高，個子高的學自行車更加方便。

    女人這樣一說，方亞芬就來了興致。于是，推著白露的那輛女士自行車去學了。當然，沒有那么容易學會。等到午飯后，兒子兒媳婦回來了，兒子扶著她學，沒過幾天，她就學會了。

    學會了當然要去浪了。

    方亞芬?guī)еc興奮道：“露露，媽明天去供銷社，早點去排隊，去給你買rou，聽說明天有rou。”

    白露：“沒有rou的話可以用排骨，我都愛吃的。媽，你明天一個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