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輝：“任敏同志你好。”

    黃輝在中華副食品廠一共住了兩天，還拍了不少的照片，不得不說，這兩天里，在任敏的介紹下，他了解了很多的東西，對于這里的婦女，又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最后，他們在白露家的客廳拍了照片，背景是大領導送給白露的那副字，白露和政委媳婦坐在最前面，旁邊是任敏和裘燕，在她們的身后是人事專員等。

    照片拍好后，有幾人問：“白廠長，我們可以私下拍幾張照片嗎？我們想寄給老家。”

    “對對對，我們也想，我們還想拍您家大領導的那副字，不知道可以嗎？”

    白露問黃輝：“黃輝同志，我們出膠卷和洗照片的錢，你看可以嗎？”

    黃輝道：“當然可以了，不過照片要等我洗好才能寄過來，估計要到十月之后了。”

    白露道：“不要緊，如果可以的話，每張照片都洗兩張出來，她們一張可以寄給老家，一張可以自己休息啊。”

    “對對對，最好是這樣，只是太麻煩黃輝同志了。”大家聽到白露這樣說，都很高興。她們不僅想寄給老家，自己也想留下來，把大領導的字留給以后的子子孫孫。

    第144章

    十月份

    黃輝的膠卷和照片還沒有寄到, 關于中華副食品廠的內容通過報紙, 已經全國皆知了。原本, 全國各處的部隊都有效仿的意思，畢竟這個部隊工廠不僅可以安頓軍嫂, 還能為部隊的后勤帶來好處, 甚至可以提高軍人的吃食, 部隊當然是高興的。只是其他的部隊還在籌謀, 現在看到報紙, 他們就有些急切了，紛紛聯系了288部隊的軍長, 打算派人來實習。

    288部隊當然沒有意見，把這件事交給了白露。其他部隊有人來實習，當然不需要白露親自接待。這件事就交給任敏和裘燕兩人接待, 她們是陪著工廠一步一步走來的，所有的程序她們都知道。

    同時, 某個縣城下面的鎮上。

    “陶大晶……陶大晶……”

    陶大晶從家里出來：“鎮長，您找我？”

    鎮長笑著道：“你快來看看這封報紙。”

    陶大晶是認識字的。陶家有三個女兒、分別是大晶、二晶、小晶。陶家也是重男輕女的，但是陶大晶是長女, 所謂先開花再結果，所以在重男輕女的陶家中, 她的日子過的比普通的姑娘好，甚至，她還讀過書。可陶二晶就不一樣了，她帶著陶家人的希望出生, 結果是個丫頭片子，所以很不得陶家人的喜歡。不過陶大晶作為長姐，對meimei有點憐惜，所以出嫁之后，給她介紹了一個不錯的對象，就是張排長。

    按理說，陶小晶也不是兒子，陶家人肯定也不會喜歡她。但是恰恰相反，陶小晶很得陶家人的喜歡。甚至……

    陶大晶看了報紙上的內容，臉沉了下來。他們家和張排長家是在一個鎮上的，她婆婆和張母關系好，她也是看在這一點上面，所以把自己的二妹介紹給了張排長。但是現在，陶小晶去了部隊工廠是怎么回事？而且，部隊工廠是去年1月份成立的，她卻不知道這件事。

    當然，不是說張排長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她，按理說，部隊工廠可以招聘軍嫂，那么二妹也能去？可是這件事二妹根本不知道，二妹如果知道了，肯定會告訴她的。同樣，張母肯定也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了，自家的婆婆肯定也知道。

    可是現在，這只招軍嫂的部隊工廠里，為什么招了陶小晶？陶大晶知道陶小晶是個有主意的，嘴巴甜，哄的家人都對她好，可是這件事……怎么都說不通。

    陶大晶心里雖然有滿肚子的疑惑，但是并沒有說出來，她笑著問鎮長：“鎮長，你這是？”

    鎮長道：“我剛才去了張家，張家大姐不在，你二妹好像回娘家了，所以就來問問你，你說我們鎮上也開個這樣的工廠怎么樣？所以想請你向你妹夫那邊問一問情況。”鎮長知道陶二晶在家里沒主見，張家婆子也不認識字，所以他還是直接問陶大晶了。

    陶大晶道：“行，我這幾天會問問情況，問好了我來找您。”

    鎮長：“哎，好。”

    鎮長離開之后，陶大晶整個人沉默了。這兩年沒有看到陶小晶，她娘說陶小姐去工廠上班了，被招聘到外面去了，她對此倒是沒有什么懷疑，畢竟好端端的，誰會想到她娘會騙人？又或者她娘沒有騙人，是陶小晶騙人呢？

    可是現在，證據就在手中，陶小晶在二妹夫的部隊里。陶大晶也不多想，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打個電話就知道了。她雖然沒有電話，但是二妹手中有。如果不好問二妹，可以問張母。

    想明白之后，陶大晶去了張家。如同鎮長說的，張母不在家里。所以陶大晶問了好幾戶人家，才找到在別人家院子里閑聊的張母。不僅張母在，就連陶大晶的婆婆也在。

    張母：“大晶，你找我啊？”

    陶大晶道：“是的，鎮長說288部隊開了工廠，跟制作面粉等副食品有關，鎮長想在我們鎮上也開一家這樣的工廠，可以有利于我們老百姓，所以想了解一下工廠的情況。這不，我想要妹夫的電話，向他了解一下。”

    張母：“這個好說，電話在家里，我去拿給你。”

    陶大晶：“謝謝嬸子。”

    陶大晶跟著張母回了張家，拿了電話之后，又去了公社打電話，沒辦法，這個時候也只有公社、郵政局等國家單位有電話。不過，鎮上也是有電話的，在鎮長辦公室。但是陶大晶要問的事情不方便在鎮長辦公室里打。

    叮鈴鈴……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陶大晶心里非常的緊張。

    “你好，288部隊門衛處。”

    陶大晶心里穩了穩：“你好，我在報紙上看到288部隊有一家中華副食品廠，是專門為軍嫂提供工作的工廠，是嗎？”

    門衛小兵：“是，請問您是？”

    陶大晶：“你好，我是……我是記者，想來采訪一下部隊，所以想先了解一下情況。”

    門衛小兵倒是沒什么懷疑，因為最近來采訪工廠的記者不少，甚至還有其他部隊的軍嫂來實習。再說，工廠的事情不是什么機密的事情，是可以公開的，所以他坦誠道：“原來是記者同志，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問我，我知道的會告訴您，如果不知道的，或者不能回答的，那只能說聲抱歉。”他們也是有原則的，不會什么問題都會回答。

    陶大晶道：“當然當然，我有看到中華食品廠的起源史，是為了軍嫂而準備的，非常的感動。所以我想問一下，中華副食品廠只能是軍嫂才能進去嗎？”

    門衛小兵道：“最先開始的時候，只能是軍嫂才能進去，后來化肥區、副食品區發展起來了，有招聘了其他專業的人才。比如糞便發酵成化肥，請了這方面的老專家。然后養殖廠擴大了，又招聘了專門處理家禽糞便的，但是這些人都是軍人家屬。是沒有隨軍資格，但是家里條件比較差的軍人家屬，他們都是住在工廠建造的廠房里。現在工廠有臘rou之類的，招聘的也是軍人家屬，是軍人家屬中，有這方面手藝的人……”

    陶大晶耐心的聽著門衛小兵的介紹，等門衛小兵介紹完之后，陶大晶再問：“請問，你們這里是不是有一個叫陶小晶的人？”

    門衛小兵頓時嚴肅了：“你問這個是？”

    陶大晶道：“我是陶小晶的同學，現在在做記者，然后我在報紙上看到關于中華副食品廠的介紹里有她的照片，因為很久沒有聯系了，所以怕認錯。如果是她的話，我想過來一趟，專門請她給中華副食品廠做個專訪，有同學在的話，聊起來比較方便一些。”

    門衛小兵道：“是有一個陶小晶的，是廠里的人事干事，她是第一批就招聘進來的，工作能力出色，很得廠里領導的看重。”那四位人事干事，加上兩個廠長秘書，都是廠里了不起的人物，沒有人不認識的。

    陶大晶：“她也是嫁給了軍人嗎？還真是要恭喜她了。”

    門衛小兵：“她丈夫是我們這里的排長呢，叫張建業的。”

    陶大晶：“原來如此，那我知道了，謝謝您同志，我過幾天就過來，到時候再感謝您。”

    門衛小兵：“不用不用，記者同志你客氣了。”

    陶大晶掛了電話，整顆心都涼了。部隊那邊的意思，陶小晶是以二妹夫媳婦的身份過去的，那么……陶大晶趕忙回家，回家之后，跟婆母打了個招呼，又回了娘家。

    陶大晶的娘家在鄉下，從鎮上到鄉下要走上一個半小時的路，不過對于走慣了的人來說，也不會覺得遠。

    陶大晶走到娘家，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娘……”

    陶母正在做飯，看到大女兒回來了，有些意外。不過她還是相當高興的，所有女兒里面，也許現在她最寵的是小女兒，但是不得不說，小女兒在她心中的話語權還是大女兒管用的。大女兒是第一個女兒，而且又靠著自己的本事嫁到了鎮上。他們家沒有兒子，受盡了別人的笑話，可是自從大女兒嫁到鎮上，那些笑話的人少了。兒子沒有就沒有，就算沒有兒子，他們的日子也過的比有兒子的人紅紅火火：“大晶，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是有事情嗎？”女兒每次來的時候，總會帶點東西，但是現在確實空手的，看樣子是有事情趕得急了。

    陶大晶也不說客套的話，直接問：“媽，你知道小妹去了哪里的工廠嗎？”問的時候，她的雙眼一直盯著陶母。

    陶母搖搖頭：“不知道啊，我不認識字，她說了我也不懂，但是她說是熟人介紹去的，而且她偶爾會打電話過來，每個月也給我匯五塊錢。你這是怎么了？”

    陶大晶看著陶母，想要確認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但是從陶母的神情中，她沒有看出什么。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媽，你知道小妹在干什么嗎？”

    陶母：“你到底想要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

    第145章

    陶大晶雖然不確定陶母是不是知道, 但是既然已經開了口, 她也不想隱瞞, 也不想再試探了：“我們進去說。”

    母女倆進了廚房，陶大晶道：“我今天看到了一則報紙……在來這里之前, 我已經打電話到部隊, 小妹和張建軍在部隊是以夫妻相互稱呼的, 也就是說, 他們是住在一起的。媽, 小妹她破壞的不是一般的軍婚，張建軍是誰？那是她姐夫啊？她和她結婚在部隊以夫妻相稱, 她這是瘋了嗎？”

    陶母聽的傻眼了：“這……這不可能吧？你會不會是搞錯了？”

    陶大晶道：“我也希望自己搞錯了。但是沒有，這是證據。”她拿出報紙，“報紙上清清楚楚的寫著部隊里的事情, 上面還有她陶小晶的照片呢。我看到照片才打電話到部隊去詢問這件事的，這是千真萬確的。”

    陶母雖然看不懂字, 但是報紙上的確又她小女兒的照片，而且這種事情大女兒也不會騙她，所以這件事……“那……那要怎么辦？”

    陶大晶冷笑：“怎么辦？你說怎么辦？當然是把陶小晶叫回來。”

    陶母：“可是……可是按照你說的, 小晶和建軍都住在一起了，那她……”

    陶大晶：“那你想怎么樣？讓陶小晶跟張建軍結婚嗎？你敢有這種想法？娘, 你如果敢有這種想法，可不要怪我跟娘家斷絕關系，我可沒有這樣丟臉的娘家。”

    陶母：“我沒有……我……”那一瞬間，她雖然不知道怎么辦, 但是，她真的有讓陶小晶跟張建軍結婚的打算。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突然，一道聲音從他們背后響起。

    陶大晶和陶母看去，只見陶二晶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

    陶大晶：“二妹……”

    陶二晶：“你們說的，陶小晶去了部隊，和張建軍以夫妻生活在一起，是真的嗎？她還在部隊工廠里上班，以軍嫂的名義？我知道她以前不要臉，但是沒有想到現在這樣不要臉。還有張建軍，既然都不想要連，那干脆都不要臉算了。”

    陶母：“你說什么？小晶是你的meimei，有你這樣當jiejie的說自己的meimei嗎？”

    陶二晶：“那有當meimei的勾引自己的姐夫嗎？”

    陶母：“這件事還沒有被證實呢，而且……”

    陶二晶打斷陶母的話：“大姐都打電話去問了，還需要什么證實？如果這都不能證實，那我親眼看到張建軍和陶小晶抱在一起，算不算是證實了？”

    陶母驚呆了：“你這話什么意思？”

    陶大晶的臉色也難看了：“二妹，你早就發現了？”

    陶二晶點頭：“是，我早就發現了。有一次，張建軍回家，小妹來家里找我，結果找我是借口，趁我不在的時候，他們……他們抱在一起親嘴。我以前不明白，為什么她不讓我隨軍，后來才知道，他不喜歡我，他嫌棄我。”說著，陶二晶也哭了。

    陶大晶道：“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訴我？如果他嫌棄你，我介紹你們認識的時候，他為什么不拒絕？”陶大晶也生氣，那是自己的親meimei，被人這樣欺騙、玩弄，她能不生氣嗎？再說了，這婚事還是她自己介紹的。

    陶二晶道：“大姐，你對我已經夠好了，我不想再麻煩你了。從小到大，你對我已經最好了，我不是你的女兒、不是你的責任，哪里能一次又一次的麻煩你？”

    陶大晶：“你說什么胡話，你是我的meimei。”

    陶二晶道：“我發現了他們jian.情的時候，我問張建軍，他既然不喜歡我，既然嫌棄我，為什么要娶我，他當時說，因為他爹病重，想要在活著的時候看到他娶媳婦生孩子，而且又說他媽喜歡我，又覺得我勤勞會照顧家里，所以就取我了。”他們結婚的時候，陶小晶還小，才十四歲，可是誰能想到，幾年后，陶小晶長大了，會和張建軍偷情。“后來我答應了他們，不曝光這件事，他們之間也斷了關系。同時為了讓我放心，張建軍會把每個月的工資寄給我。我上要照顧老的，下要照顧小的，我拿他工資我不虧心。可是……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們還能搞在一起，他這是讓孩子們以后怎么活？”

    陶大晶沉默了，這種事情，陶小晶有錯、張建軍也有錯。可是說到底，最有錯的還是陶小晶，身為小姨子，如果她不主動，張建軍一個常年在軍營的人，怎么主動來找她？而張建軍呢？受不住勾引就……

    陶大晶看著自己的二妹，因為從小到大父母的不關心，她從小開始開始干活，小時候營養不好，長大后經常上工，跟從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妹是沒法比的。她作為大姐，雖然憐惜這個meimei，但是小時候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給她，如果這樣做了，那她就是生母了。陶大晶是個聰明人，她憐惜meimei，那是在無損她利益的前提下。比如meimei在干活，她會幫忙，但是不會搶著把meimei的活拿來自己干。畢竟，誰都希望自己日子過的好的。而且他們小的時候，是奶奶當家的，那個時候家里都是奶奶做主，誰也不能忤逆奶奶。

    陶母聽的傻眼了，她雖然不喜歡二女兒，因為二胎不是兒子，婆婆在世的時候，她總是被婆婆罵，也因此，她更加討厭二女兒了。現在婆婆過世了，但是她對二女兒的這種感官已經生根了。所以在二女兒和小女兒之間，她當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小女兒。可是，這不代表她會認同小女兒跟姐夫搞在一起啊。

    陶母：“那現在……那現在怎么辦啊？這件事我要跟你爸商量，你們……你們也商量一下。”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陶父下工回來了，在陶家，陶母是不怎么上工的，以前年輕的時候也上工，自從兩個女兒出嫁，她就不怎么上工了。大女兒出嫁后，她收了一筆聘金，二女兒出嫁后，她又收了一筆聘金，兩筆聘金加起來都有一百多了，加上小女兒每個月都會匯五塊錢過來，兩年了，也有一百多了，所以現在她手中有好幾百塊錢呢，這可是一筆大錢了。有錢了，就不想太勞累了，反正她沒有兒子孫子，不用那么辛苦。

    想到小女兒每個月匯過來五塊錢，陶母又有了其他的想法，如果小女兒一直在那邊上班，那也是不錯的。所以，在家里商量這件事的時候，陶母有了主意。

    陶父聽到這件事，整個人都驚呆了。他雖然重男輕女，但是并不代表沒有禮義廉恥。在三個女兒中，他最看重大女兒，但是也最疼小女兒，最忽略二女兒，可是，這并不代表他沒有三觀啊。

    陶父沉著臉道：“馬上給小晶打電話，讓她回來。”

    陶母：“可是她現在是工人，每個月有幾十塊錢的工資呢，而且，她每個月還有五塊錢匯給了我們。”

    陶父：“讓她回來，她這是破壞軍婚不說，她跟自己的姐夫搞在一起，這是搞破鞋，她想坐牢嗎？”

    陶母道：“這種事情不說出去誰知道？她都在部隊兩年了，不也是沒有人知道嗎？而且，你把小晶叫回來，讓二晶去上班，二晶每個月會匯我們五塊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