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地上臟兮兮的，別把你弄臟了。”

    大家看著白露來，又看著白露走。有些人嘴巴上賤，就忍不住問了：“亞芬啊，白露又去鎮(zhèn)上了？這每回去每回花錢，錢也不經(jīng)花啊。”

    方亞芬：“又不花你家的錢，你咸吃蘿卜淡cao心。”

    “啊喲，瞧你說的，你們家白露不懂事兒，我這做嬸子的提醒你，也是為她好啊。”這中年婦女叫王大梅，和劉桃花關(guān)系好，都是那種嘴巴上沒把門，喜歡說三道四的。

    方亞芬：“我看你是眼睛長在屁.股上，專門朝陰.溝里看。”

    王大梅也不管方亞芬說話難聽，她又道：“顧家只留下兩個(gè)小的，白露這樣花著他們的錢，心虧不虧啊？別是把錢都拿來給你們花了吧？難怪你愿意把女兒嫁給人家活死人。”

    方亞芬冷哼：“是啊，顧家的錢我閨女都拿來給我們花了，我們每天吃rou，你有的吃嗎？”

    劉桃花：“每天吃rou，你這是資本主義做派。”

    陳荷花：“劉嬸子，你這是嫌三個(gè)月的地不夠掃嗎？天下哪有女兒孝敬父母還被打上資本主義做派的？我們家露露可是軍屬，軍屬知道嗎？那是根正苗紅的，部隊(duì)都調(diào)查過的，你這樣冤枉軍屬，你是干什么？你是說部隊(duì)是錯(cuò)的？”

    劉桃花縮了一下身體，不敢再說白露的事情：“陳荷花，你個(gè)小輩有沒有禮貌，我可是和你婆婆同輩的。”

    陳荷花：“我呸，都不是一個(gè)祖宗的，你還來我們王家擺輩分。你問問大隊(duì)長，咱們王家和你們家是一個(gè)祖宗的嗎？”

    劉桃花：“你……”

    陳荷花突然大叫：“有進(jìn)，劉桃花這臭娘皮欺負(fù)露露了。”

    男人翻地，女人除草撿土豆，都是一個(gè)地方的，所以陳荷花一喊，王有進(jìn)就聽見了，他頭一回，劉桃花不敢說了，前兒被打的教訓(xùn)還深刻，牙齒都掉了兩顆。

    陳荷花：“嗯，慫貨。”

    ……

    小朋友們坐在一起，吃著水果糖，心里美滋滋的。

    小朋友：“二毛，你小姑姑真好。”

    二毛道：“那當(dāng)然，我小姑姑最好了。”

    顧乾道：“那是我mama。”

    小朋友：“是后媽。”

    顧乾道：“后媽也是mama。”

    小朋友道：“大人都說后媽不好，要打孩子，不給孩子飯吃。”

    顧乾：“你亂說，你再說后媽不好不給你糖吃了。”

    小朋友：“不是我說的，是大人說的。”

    小朋友：“顧乾，你后媽就很好，比我親媽還好。”

    小朋友：“對對對，顧乾后媽比親媽好。”

    顧乾道：“我mama可好了，做的飯好吃、還做年糕、還給我奶糖、蘋果，還給我做太陽、月亮，你們看，我和弟弟的太陽月亮都是mama做的，弟弟總是流口水，還有一個(gè)飯兜呢……再看看這里，我媽給我做的小書包……還有還有……我媽給我小紅花了，我mama說，這是獎(jiǎng)勵(lì)我的。”

    小朋友：“我mama不給我獎(jiǎng)勵(lì)。”

    小朋友：“我也想要個(gè)后媽。”

    小朋友：“顧乾，我親媽跟你換后媽吧？”

    顧乾：“我才不要了，我mama最好了。”

    小朋友：“可是我也想要一個(gè)后媽。”

    算是小大人的二毛道：“想要后媽得給你爸說、跟你奶奶說。”

    顧乾道：“對，我mama就是我奶奶要來的。”

    小朋友：“那我待會(huì)兒回去的時(shí)候跟我奶奶說，我想要后媽，我奶奶最疼我了。”

    小朋友：“我也跟我奶奶說。”

    顧乾：“我mama還給我禮物，我媽說，等我有了7朵小紅花，就給我禮物。”

    二毛：“你現(xiàn)在有幾朵小紅花了。”

    顧乾伸出手指數(shù)了數(shù)：“我忘記了。”

    二毛：“那我們?nèi)タ纯矗绻?朵小紅花了，就問問小姑姑是什么禮物。”

    顧乾起身：“好吧，弟弟，回家了。”

    二毛：“顧坤和四毛走的太慢了，我們用人力車吧。”人力車就是兩個(gè)男孩手搭在一起，把人抬起來。“你們兩個(gè)抬四毛，我和三毛抬顧坤。”

    小朋友：“好吧。”

    ……

    白露到王家跟錢娟打了個(gè)招呼，拿了2斤綠豆、2斤黃豆，實(shí)在是王家的綠豆和黃豆也不多，她也不好多拿，然后又放了一斤rou、一斤蘋果。

    兩斤綠豆做綠豆糕也沒意思，于是白露準(zhǔn)備發(fā)綠豆芽，半斤綠豆可以發(fā)3斤的綠豆芽，接著又把黃豆侵泡在水中，晚上請米心兒吃飯，做個(gè)黃豆排骨湯。

    “mama，我們回來了。”顧乾走進(jìn)堂屋，身后跟著幾個(gè)小伙伴。

    “小姑姑我們來了。”

    “顧乾mama，我們來玩了。”

    小朋友們都走進(jìn)堂屋，但是走到桌子旁時(shí)，腳走不動(dòng)了，他們看著桌子上的一盤子紅紅的果子。

    有的小朋友問：“顧乾，那是什么野果子啊？”

    顧乾搖搖頭，他好奇的跑進(jìn)廚房問，“mama，那是什么啊？”小小的手指指著桌子。

    白露走出廚房：“那是小桃子。”

    白露買的是智力大果車?yán)遄樱唤镉?5個(gè)左右。她看著小朋友個(gè)個(gè)盯著車?yán)遄硬环牛坏媒o他們一人分了兩顆，一共9個(gè)人，分了18顆。分好后道：“去外面玩吧，中午二毛帶著弟弟在這里吃飯吧。”

    二毛道：“小姑姑，我們來看小紅花的。顧乾說，等他有7朵小紅花了，你就給他送獎(jiǎng)勵(lì)。”

    顧乾臉一紅，有些膽怯的看著白露，小孩子也是要面子，喜歡吹牛逼驕傲的，他擔(dān)心自己這樣去小伙伴面前炫耀，白露會(huì)生氣。

    白露倒是沒有注意到顧乾，她道：“是啊，但是乾乾的小紅花還沒有7朵，不過看在你們都來了，我可以把獎(jiǎng)勵(lì)提早送給乾乾喲。”說著，她回房間，把做好的拼圖拿出來。黑色的鞋盒蓋，里面有一副彩色的畫，畫是由一塊塊的小方塊拼成的。顧乾看著，雙眼慢慢的亮了，像璀璨的星星般，他歡喜的接過，雙手還有點(diǎn)微微顫抖。“這是……給我的嗎？”他問的小心翼翼，怕自己在做夢。

    白露道：“對，我們乾乾每天自己洗澡，還幫忙帶弟弟，這是給你的獎(jiǎng)勵(lì)。”

    顧乾露出缺牙的笑容，笑容燦爛無比：“謝謝mama。”

    白露道：“這個(gè)叫拼圖……”她把玩法介紹了一下，“好了，你們?nèi)ネ姘伞！?/br>
    “嗯。”顧乾抱著拼圖，帶著小伙伴在堂屋門口玩。

    這一玩，到了中午，孩子們聞到了廚房里傳出的香味，才咽了咽口水，停止了動(dòng)作。顧坤早就跑進(jìn)廚房了，抱著白露的腿，流著口水道：“mama餓。”

    白露夾了一筷子的大頭菜，塞進(jìn)他嘴巴里：“吃吧，去叫哥哥吃飯了。”

    四毛也是個(gè)嘴巴饞的，和顧坤一起進(jìn)來的，他跟著顧坤抱住白露的腿：“小姑姑餓。”

    白露捏了一下他的臉，也喂了他一筷子大頭菜。

    大頭菜是王家親戚送來的，一個(gè)有五斤，很大。白露切了四分之一，去皮切片，放在蒸欄里蒸軟，然后加了大蒜紅燒，軟軟又甜滋滋的，類似于蘿卜，但是比蘿卜甜、比蘿卜糯，很好吃。

    顧坤的嘴巴小，一筷子大頭菜還塞不進(jìn)去，他用小手抓著一邊啃一邊跑出去：“哥哥餓，吃飯。”

    顧乾也想跑進(jìn)去，但是他沒有動(dòng)，小伙伴還沒走呢。如果他進(jìn)去了，小伙伴要在他們家吃飯?jiān)趺崔k？就像剛才的小桃子，那么好吃的小桃子，mama給了小伙伴一人兩顆，他都心疼，那本來應(yīng)該進(jìn)他的小肚子的。顧乾覺得mama太客氣了，就是給小伙伴一人一顆小桃子也夠了。不……一人半顆。顧乾小臉蛋糾結(jié)了一下，然后對著小伙伴道：“你們回去把，下午再玩，我們要吃飯了。”

    二毛道：“對對對，你們回去吧，我們要吃飯了。”

    三毛：“我們下午再玩。”

    四毛：“吃飯，餓餓餓……小姑姑，吃飯。”四毛跟顧坤一樣，他們年紀(jì)小，沒有顧忌那么多。

    小朋友們依依不舍的走了，還一步三回頭，似乎在期待白露出來，留他們一起吃飯。但是他們也知道，現(xiàn)在糧食金貴，白露不可能留他們吃飯的。想到這里，他們無比羨慕二毛他們，為什么白露不是他們的姑姑呢？

    回到家的小朋友中，其中一個(gè)名字叫大牛。

    大牛跑進(jìn)家里，看到家里的長輩已經(jīng)下工了，都坐在堂屋里準(zhǔn)備吃飯了。

    大牛奶奶問：“跑去哪里了？一天天的，吃飯都找不著你。”

    大牛道：“跟二毛哥哥他們玩兒呢……奶奶我想要個(gè)后媽。”大牛今年六歲，年紀(jì)不大，說出來的話嚇?biāo)廊肆恕?/br>
    大牛媽驚呆了，回過神來，直接把小兔崽子抓了過去：“你說什么？你要給你爸爸討后媽？”

    大牛道：“媽，你跟顧乾的mama換一下可以嗎？我要后媽，我要后媽……”

    大牛媽懷疑的看向大牛爸：“你是不是跟白露有一腿？”

    大牛爸聽到這話，趕忙道：“你說什么呢？這種話能亂說嗎？”

    大牛媽道：“你兒子都朝著要人家當(dāng)他后媽了。”

    大牛爸：“那也是你兒子，我咋知道怎么回事？”心想，像白露這么漂亮的姑娘給他當(dāng)媳婦，他能不愿意？不不不……純粹是隨便想想。

    大牛媽：“你個(gè)混蛋，你個(gè)沒良心的，你是不是心虛了？你一個(gè)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了你八年了，頭兩年沒有懷孕，被你們家各種嫌棄，你現(xiàn)在竟然敢打寡婦的主意？那白露還不是寡婦呢，顧琛陽還沒死呢？”

    大牛爸：“我沒有，你大聲嚷嚷什么啊？”

    大牛媽：“我不僅要大聲嚷嚷，我還要說出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人家白露雖然男人是植物人，但是人家有錢，人家住青磚房，人家不用上工，她能看的上你嗎？”

    大牛爸啪的打了一下桌子：“你越說越離譜了，既然你各種嫌棄我，那我們離婚好了，你回你的娘家去。”

    “好啊，你個(gè)穿上褲子就不認(rèn)人的，你竟然敢趕我回娘家，我要打死你。”大牛媽沖了上去。

    大牛媽以前不潑辣的，但是結(jié)婚頭兩年沒有懷孕，被婆婆說了各種難聽的話，后來生了大牛之后，就沒有繼續(xù)忍了，脾氣也上來了，性格也開始變得潑辣了，仿佛要把頭兩年受的委屈都要回來。

    “夠了，你們吵什么吵？”大牛奶奶臉都黑了，“小孩子的話能當(dāng)真嗎？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大牛媽道：“那也是孩子他爸思想不正。”

    大牛爸：“我怎么思想不正了？我都沒和白露說過話，你不要冤枉我。”

    大牛奶奶把大牛拉過來：“大牛，你來說，為什么要后媽不要mama？”

    大牛道：“顧乾mama是后媽，后媽好，給好看的衣服穿，給好吃的東西吃，我想要后媽。”

    “……”

    大牛奶奶道：“說到底還是白露的錯(cuò)，趙秋萍死了，顧琛陽也變成活死人了，她一個(gè)寡婦還不上工，亂花錢，看看這像什么話？”

    大牛媽道：“媽，你可不要亂說，人家就是活死人也不是死人，白露怎么就成寡婦了？人家花男人的錢怎么了？有錢誰不想吃rou穿衣服？也就咱們沒錢心里酸一酸。”

    大牛奶奶道：“我還不能酸了？她這是地主的做派，只會(huì)享受……”

    大牛媽道：“你可得了吧，人家是軍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