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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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洲的神色變得十分茫然,他看了看邱言至,又看了看骨灰盒,像是不能消化這個事實似的。 邱言至牽著他從地上站起來,說:“賀洲,我們去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賀洲便安安靜靜地跟著他往前走。 “邱言至,你出了車禍那件事真的只是我的幻覺嗎。”賀洲躺在床上,仰頭問道。 邱言至給他蓋上了被子,說:“你也可以認為,那只是一場噩夢。” “邱言至。”賀洲盯著他,然后說,“和我一起睡。” 邱言至便掀開被子,也躺了進去。 賀洲把他拉在懷里,緊緊地抱住,像是要把他揉進血rou里一樣。 幸好他很快就睡著了。 . 屋里的燈都關了,唯獨月光從窗口灑下了淺淡的光影來,影影綽綽映出賀洲的輪廓。 邱言至靜靜地看著他睡著的模樣,覺得跑過來找賀洲的自己估計是瘋了。 邱言至已經預料到他明天早上起來肯定要后悔自己腦子一熱,沖動行事。 不過這會兒,他卻整個人都埋在賀洲的胸口,聽著那個人的心跳聲,閉上了眼睛。 他是想睡的,但腦海中卻一直回放著自己死后,賀洲抱著他哭的樣子。 有人說越成功的人越害怕死亡,是因為他害怕失去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但邱言至明明一無所有,卻依舊害怕死亡。 他對死亡的恐懼是從10年前開始的。 邱言至記得那時是春節,街坊鄰居全都喜氣洋洋的,女人在廚房里包餃子,男人在門口貼春聯,小孩兒拿著一塊五毛的炮,炸地整個巷子都是噼里啪啦一通響。 邱言至卻被mama拉著去了屋頂,mama對邱言至說,小遠,陪mama一起去死好不好? mama當時是在笑,她本來笑起來是很好看的,奈何臉被劃地亂七八糟,笑起來就牽動了那些橫七豎八的疤痕爛rou,莫名地讓人恐懼起來了。 所以邱言至后退了一步。 mama就一個人從樓頂跳了下去。 邱言至從樓頂跑下去,一步一步走到她尸體身旁的時候,已經有一群人圍著她了。 有人說好嚇人,太可怕了。 有人說差點砸到人,這女人為什么不在家里死? 有人說,死的人好像是那個戈若淑。 有人便說死地好。 戈若淑啊,就是2排67號3樓東邊住著的那個女人,聽說跟前夫離婚了三年,前段時間遇見了,又發生了爭執,吵架的時候得意洋洋地說孩子不是他的,還說要帶著孩子去找孩子有錢的親爹。那男人知道之后毀了她的臉,差點兒把她給打死,卻又被這女人給告進了監獄。那女人沒毀容前,為了打扮地跟個妖精似地去勾搭男人,天天逼著孩子去商場偷衣服偷首飾,孩子被抓了,她也不去派出所接人,毀容后就窩在家里,只知道打孩子,昨天半夜還跟那瘋子一樣又哭又喊呢,把我家孩子都給嚇哭了。這回終于死了。可算清靜了。 “這個女人終于死了。” 別人這么說。 然后他忽然聽見自己也是這么說的。 “……mama終于死了啊。” 他在心里冷漠地,殘忍地,一聲一聲地說了這句話。 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想了什么之后,邱言至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他覺得自己骯臟惡心地像是一條蛆蟲。 從這天起。 他開始懼怕死亡。 他不害怕死亡本身。 他害怕自己死之后,有人冷冷撇了他一眼,轉身走了,有人怨他的血弄臟了門前的路,有人說他的死讓大好的日子都沾了晦氣,有人站在他的尸體面前,很舒心般地嘆了口氣,說: ——這個人可終于死了。 是賀洲讓他知道了。 原來十年后的自己,依舊懼怕死亡。 但卻是因為害怕有人傷心,害怕有人難過,害怕有人跪在他的尸體面前哭地撕心裂肺,害怕有人抱著他的骨灰一個人坐在陰暗屋子的角落,害怕有人因為自己的死亡……差點造成了精神錯亂。 邱言至的臉在賀洲胸口輕輕蹭了兩下,伸手抱住他的腰,終于睡過去了。 . 邱言至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睡得整個人都松散了起來。 即便是終于睡醒了,睜開眼睛,看見有些明朗的光線,眼睛卻又閉了起來,埋進那人的懷里,懶得像是一只貓。 賀洲半閉著眼睛抱緊了懷里的貓咪,由于剛睡醒,他的嗓音帶著微微的沙啞:“邱言至,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邱言至帶著依舊濃重的困意,嘟囔道:“……嗯……什么夢啊?” 賀洲在邱言至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啞著嗓子說:“我夢見……我穿越回了4個月前,你裝作不認識我,還不愿意和我結婚,你打昏了我偷走了我的文件咬傷了我,最后還在我面前出了車禍……” 邱言至瞬間清醒了過來,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別說不困了,他現在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僵硬成了一個冰塊,連頭發絲估計都能豎起來。 他該怎么和賀洲解釋現在這種情況呢?! 難道要說,賀先生,您穿越回4個月前是真的,我不認識你也是真的,我不愿和你結婚還打昏了你偷走了你的文件咬傷了你依舊真的,唯獨你看見我死了那件事情是假的。 沒錯,你可以繼續把我死了的那件事情理解為一場夢。 但問題是怎么和賀先生解釋:打昏了他偷走他的文件,咬傷了他,還不愿意和他結婚的自己,為什么現在會躺在他的床上呢?!!! 賀洲把頭抵在邱言至的發上,蹭了兩下,道:“嗯?怎么不說話了?” 邱言至:“……” 邱言至小心翼翼地,表情僵硬地,推開了賀洲。 賀洲有些懶散地伸開了手,任他掙開,抬頭看著邱言至,準備去問他要去做什么。 話還沒來得問出口,目光就落在了邱言至的脖頸上。 他的表情逐漸凝固了起來。 然后他伸出手,突然把邱言至脖頸上的敷貼撕了下來,露出了里面觸目驚心的咬痕。 賀洲在床上的時候喜歡咬邱言至,也十分鐘愛于這個位置,但他又不是變態,怎么可能會咬地鮮血淋漓。 只有一次,他惡狠狠地咬上了這個位置,并留下了帶血的傷痕。 ……在那個“夢”里。 賀洲視線逐漸下移,在自己拿著敷貼的右手上,也看到了……在夢里出現的那個,邱言至留下的咬痕。 邱言至看著情況越來越不妙,慌忙地捂住自己脖頸上的咬痕,跳下床就穿上鞋子,準備逃跑。 結果剛走了一步,就被人一把地拉回在床上。 “邱言至。” 賀洲翻身壓在他身上,兩只手禁錮住邱言至的左右手手腕。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言至內心慌地不行,但依舊強作鎮定:“你覺得呢?” 賀洲盯著他看了好久,看地邱言至內心突突地跳,手心都冒了冷汗來,賀洲才松開邱言至,坐回床上。 他痛苦地皺起了眉頭,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陽xue。 邱言至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賀洲,昨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我記得你打暈了我。” “然后呢?” 賀洲閉上眼睛緊緊捂住頭,感覺頭痛欲裂:“……然后……然后我看見你出了車禍,但是……但是有人告訴我說……那是假的。” 邱言至靜了好長一段時間,忽然開口道。 “賀先生,對不起,我承認錯誤。” 邱言至深吸一口氣,說:“昨天晚上我慌張之下打昏了你,我很抱歉,但是……” “但是什么?” 邱言至抬頭看了眼賀洲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但是你昏了之后……好像出現了幻覺……精神有點不正常……我害怕你出什么事就把你送到了家 。” “那你為什么會在我床上?” “你昨天拉著我……不讓我走。” 賀洲冷眼看著他:“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但我說的是事實。” 賀洲閉上眼睛,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睜開。 最后只是說了一聲:“你走吧。” 邱言至松了一口氣,拿上旁邊的外套,就轉身離去。 “邱言至。” 賀洲忽然喊了一聲邱言至的名字。 邱言至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看向他。 賀洲抬起頭看著他,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你知道,你撒謊的時候,會舔嘴唇嗎?” 邱言至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 十年前的那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