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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以。辛夷,你不能這樣下去。性不是用來討好男人的工具?!?/br> 裴辛夷松了手,歉疚地側過身去。 阮決明覺出她的心思,深深吸氣,傾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蜻蜓點水般的,他站直了,她才反應過來。 “Goodnight kiss.”他說。 她小聲問:“你去哪?” “去食煙,等一陣就來睡?!?/br> 阮決明是說到做到的人,他果真去客廳吸了一支煙就進來了。裴辛夷聽見浴室的水流聲,撐不住傾軋的睡意,閉上了眼睛。 簡單洗漱一番,阮決明除卻衣物,輕手輕腳地掀開被褥一角,躺了下來。她還未進入深睡,察覺到動靜,朝他這邊挪了一下。他抬手穿過她的脖頸下,將她輕柔地圈進懷中。 她蜷縮著——從來都是這樣防備的姿態——貼近他的胸膛,舒服地咕噥了一聲。 懷中人的呼吸均勻而緩慢,他鼻尖的漱口水味道逐漸被酒氣蓋過。黯淡壁燈在墻上投出他們的影子,他靜默地注視著,久久未合眼。 難得的恬靜時刻,卻教人無心睡眠。 第73章 頭疼與渾身的疲乏讓裴辛夷過早醒來,昨夜的片段隨之浮現。 她答應了他不再騙他。 她沒有騙他——她說的是乜都不要了。不是二選一,而是都不選,破釜沉舟。只有這樣做,每個人才都會滿意。 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愣,裴辛夷輕悄悄地抽離了男人溫暖的懷中,來到窗前。 天還沒完全亮,窗玻璃外一片濃郁的鈷藍色,大霧蒙住了小鎮。 忽地,有什么飄落在了窗玻璃上,起初僅是零星的一點,而后像四月春風吹絮似地灑落而來。 阮決明迷迷糊糊醒來,在感覺到懷抱空了的時候,心口一滯。他半撐起身子,瞌睡的眼半瞇著看向窗前的女人的背影,聲音有些暗啞,“望乜嘢?” 裴辛夷回眸笑說:“阮生,下雪了?!?/br> 尋常的一句話,卻教阮決明周身熨妥帖了。他說著“是咩?”利落起身,走了過去。 “是呀。”裴辛夷伸出食指點上附在窗玻璃上的雪花,芝麻大小的一點,很快就化了。 “在哪?”阮決明從背后環住她的腰,還將下巴擱在她肩上。 裴辛夷覆住他的手,帶著他往旁邊走動,推開半弧形陽臺的門。冷風吹來,她瑟縮了一下。 阮決明松開懷抱,被她下意識轉身拉住,“抱我?!?/br> “怎么突然變得黏人?”阮決明輕笑,“我去拿外套?!?/br> 他從單人沙發上拿起大衣披在身上,走過去合著大衣擁住她。她窩在他懷中,不知是感嘆還是戲謔,說:“你倒是一直好會照顧人?!?/br> 阮決明搓捂著她的手說:“你該感到榮幸,要嫁給這么體貼的人?!?/br> 裴辛夷沒接腔,過了會兒說:“阿爸他們應該收到消息了,講不準會催我回去。佛爺話事,阿爸反對也冇用,以后只能將我的差事交給五哥處理。五哥的檔案本就不干凈,這樣一來……二太是等不到五哥繼承家業的那天了。” 阮決明不太想聽她說這些,以商量的口吻說:“今日可不可以不想這些事?” “冇啊……我是想,我們回去就注冊吧。” 阮決明將她環得更緊,低低地說:“好,我應你?!?/br> 不遠處的山峰之后升起一抹明亮橘黃色,逐漸暈開,愈來愈盛大。深沉的鈷藍色被這光芒吞噬,逐漸變得輕薄。 當光芒完全籠罩山頭時,景象變得清晰起來。山巒接踵,房舍擠擠挨挨,往云霧之下的山脊接踵而去。 安靜地眺望了好一會兒,裴辛夷輕聲說:“我不知道越南有這樣的地方,也好像從未這樣看過日出。” 阮決明以下巴她的頸窩,胡茬的刺癢惹得她嗔怪。他笑了一聲,“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啊。”裴辛夷說,“不過我先洗個澡?!?/br> 阮決明想起什么似地說:“下去洗吧?” “下去?” 阮決明不答,只讓她穿衣,好像是要做一件很神秘的事。 * 雪還很稀薄,他們沒有撐傘,很快就走出度假小鎮,踏入僅徒步才能穿過的狹窄而泥洼的山路。周遭的山色融入霧色,崖壁下溪流潺潺,給人縹緲而不在凡塵之感。 “好不好走?”阮決明走在后頭,一手虛護著她右臂,以防她不甚跌落下去。 裴辛夷轉頭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我又不是菀菀。何況,菀菀也不需要你這么護著。” 本來是好心,卻被這樣戲謔。阮決明收回了手,卻還是放不下心,亦步亦趨。 雖說香港那樣的繁華都市,山路上偶爾也能見著狂奔的野豬,可到底比不上真正的自然山野。 沿途的風景清新而秀麗,視野開闊時,還能望見遠處筆架似的起伏的小山。近處,植被茂盛,綠意之中點綴著不知名的花兒,雪落在花兒上,悄然融化。 阮決明沒話找話,指著一些草木問裴辛夷認不認得。 裴辛夷只認得些常見的適合養于庭院的植物。她實在匱乏生活意趣,只曉得昂貴的手工制作產品。例如香氛蠟燭,她可以說出前中后香調,卻不知原料本身的模樣,更不消說培育環境了。 不論經歷了怎樣的曲折,她始終是個在精英主義教育和被消費主義裹挾的社會里成長起來的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