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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裴懷良右側的女人身上。她背挺得筆直,單薄的灰藍色緊身毛衣勾勒出她的曲線。動筷或小口咀嚼目不斜視,同旁人說話也只稍稍側臉,當聽到什么有趣的話,她會露出淺笑。令周圍的人下意識注意起姿態來。 阮決明身旁的女人瞧見男士們的神情,輕聲問:“那是誰?” 阮決明看過去,在即將觸及裴辛夷的視線時,看向旁人說:“會和我結婚的人。” 女人笑起來,“那就是未婚妻咯?” 阮決明揚起唇角,沉吟一聲說:“不算吧。” 他實在不喜歡未婚妻這個詞。 女人又留心打量了裴辛夷片刻,說:“明,她很漂亮。” 阮決明輕笑,舉杯道:“我當你夸我了。” 女人肆意地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有這樣的事竟然不提前告訴我們。福和我都很好奇,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我總算是見著了,回頭要好好炫耀。”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她?” “你忘記了?福被家里逼著和中將的女兒結婚的時候,你說過你只會和喜歡的女孩子結婚。” 阮決明看著香檳杯里輕微的氣泡,輕聲說:“是嗎?” 女人貼著阮決明耳畔說:“待會兒邀請她一起去薩帕吧?我給你們安排最好的套房。” 裴辛夷余光瞥見他們說笑,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葡萄酒。 * 飯后,阮商陸囑咐了阮決明幾句,同裴懷良他們去了棋牌室。裴安胥和方才認識的一群青年去了二樓,倚在壁爐邊,持酒杯暢談。 裴辛夷正在問管家拿客房的鑰匙,想讓曾念和小孩們去休息一會兒。 轉身看見阮決明和一位女人走了過來。女人碰了碰阮決明的手肘,說:“明,我們先走一步,你慢慢來。” 裴辛夷聽見,暗自攥緊了手里的鑰匙。她不知道原來這里還有人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我們要去薩帕,你去不去?”阮決明平淡地說。 裴辛夷亦作出淡漠的樣子,“薩帕?” “有那么個地方。”阮決明加重了語氣,“去不去?” 裴辛夷靠近他,低聲說:“你是想讓我去,還是想讓仔仔們去?” 阮決明不自然地轉了半圈戒指,“你們都去。” “我還未答應。” “‘未’的意思是將要做。” “喂!”裴辛夷低呼一聲。阮決明不予理會,喚傭人去拿裴辛夷他們的行李。 等裴安胥響起這位六妹,下樓來的時候,才從他們口中得知裴辛夷他們坐車走了,連曾念也去了,徒留他一人。 * 薩帕是位于番西邦峰中部的一座山城,冬日氣溫在零下,常年大霧彌漫。自二十世紀初法國人在此開辟度假地,小鎮逐漸興旺起來。不過小鎮仍很古樸,當地的少數民族居民多以農耕為生。 從萊州跨省抵達薩帕,時間已經很晚了。沿途的房舍大多熄了燈燭,只有一些法國小店或意大利餐廳裝點著小燈串。濃霧之中,車行駛得很慢。 上了崎嶇的山路后,車走得更緩了。車窗外一片郁藍色,艱難地集中視線才得以瞧清被霧氣籠罩的梯田,遠處的山巒之間似乎還有在修建中的纜車索道。 車里很安靜,小孩們興奮過了,這會兒沉沉睡去。曾念索性也假寐起來。 阮決明和裴辛夷并肩坐在吉普車的最后一排的兩端,各自望向窗外,皆一副冷然地模樣。 “你掛住我?”裴辛夷忽然出聲。 阮決明轉頭看她,“乜嘢?” 裴辛夷換了越南話說:“你之前說想我?” 阮決明靜默片刻,坦然地“嗯”了一聲。 “你想和我結婚?” “嗯。” “你冷落我半年,想和我結婚?”裴辛夷的語氣忽然變成了質問。 阮決明輕蹙眉頭,“準確來說是四個多月。而且什么叫冷落?我說了冷靜一段時間,你同意了。” 裴辛夷呵笑一聲,“冷靜?你到底搞沒搞清楚,你現在是討厭我,還是怎么樣?” 阮決明有些不解。一般來說,一個人說不同的語言,語調甚至聲線給人的感覺多是不一樣的。但裴辛夷講任何語言的氣質都一樣,婉轉語調中攜兩分鋒利。尤其是此刻,溫軟的越南話在她口中都能劃出刺來。 他看著她說:“不好意思,我就是搞不清楚,等結婚了再慢慢搞清楚也不遲。” “哦,結婚,你知道要和我結婚,還和——”裴辛夷一口氣提上來,咬了咬唇,“別的女人扯不清楚。” 阮決明一怔,轉而笑出聲來,“我看你越南話講得越來越好了,平時沒少練習吧?” “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除了生氣,我又發現了你一個可愛的時候。”阮決明似笑非笑地說,“吃醋的時候。” “求捻其,不講算了。”裴辛夷說著別過臉去。 曾念終于聽懂這句帶粗口白話,回頭詫異地瞧了裴辛夷一眼。 * 過了會兒,車沿著不知何時起出現的路燈,駛入了柏油馬路鋪就的平整的闊地。秀麗的山峰環繞,幢幢低矮的建筑或挨擠或分散,松柏點綴其間,像是山中的秘密小鎮。 車拐入彎道,在一幢法式莊園建筑前停泊。南星熄了火,和副駕駛座上的馬仔下車去后備箱拿行李。裴辛夷他們也陸續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