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辛夷蹙起眉尖，失落地說：“啊，你不得閑？冇事啊，那就改——”

    “有啊。”向奕晉笑了起來，“當(dāng)然有，我只是冇想到……你會主動約我食飯。”

    “有些事想要問你。”

    “乜嘢啊？”

    “坐下來再聊好不好？”

    向奕晉這才瞧出她言辭之間的羞澀，心下隱約有了期待，說：“好啊。”

    他們步行至皇后大道，走進(jìn)一間restaurantbar，在服務(wù)生的引領(lǐng)下入座角落的位置。蘭桂坊此時還未被游客占據(jù)，這樣的餐廳主要面向附近寫字樓的職員，主打雞尾酒，而非餐食。餐食半中不洋，是所謂的融合菜。

    裴辛夷點(diǎn)了一份茄汁意面，向奕晉點(diǎn)了一碗海鮮燴飯，兩人還點(diǎn)了兩杯鴛鴦凍奶茶，一些炸蝦球之類的小食。像極了學(xué)生約會的菜單。

    其實裴辛夷平時把這里當(dāng)解決口腹的工作餐食堂，同事們加班餐最喜歡點(diǎn)這家，味道尚且過關(guān)，主要是有外送服務(wù)。

    閑聊一陣，向奕晉問：“你想問我乜嘢？”

    “嗱，你是安霓的老友，”裴辛夷向送來奶茶的服務(wù)生道謝，接著說，“所以想拜托你一件事。”

    向奕晉為先前期待感到好笑，難掩失落，說：“原來是關(guān)于Annie的。”

    “是呀。”裴辛夷蹙起眉頭來，“Annie最近不怎么著家，我們都很擔(dān)心。”

    向奕晉有些驚訝，“點(diǎn)解？我以為Annie不是那樣玩很飛的女仔。”

    裴辛夷點(diǎn)頭，無奈地說：“我也以為，可能是畢業(yè)了，要把以前念功課的苦都宣泄？”

    向奕晉被這個說法逗笑，說：“不是吧，她念書也不太認(rèn)真，之前常常駕車到處玩。”

    “欸，你們一齊咩？”

    “偶爾咯。”向奕晉說，“不過我工作之后這一陣，我們就冇怎么聯(lián)系了，也不知道她最近的行蹤。”

    裴辛夷“啊”了一聲，說：“唔好意思，找你講這些，是我考慮不周到……”

    向奕晉忙說：“冇啊，不會，我是Annie的friend嘛。你這么關(guān)心她，有你這么好的jiejie，她應(yīng)該很開心。”

    “她哪里開心？細(xì)媽訓(xùn)她，越是訓(xùn)她越是反骨，我去講，她還話我同細(xì)媽一氣，不為她想。”裴辛夷說著搖了搖頭。

    向奕晉卻是笑了笑，見裴辛夷露出不解的眼神，他說：“我以為你不會有煩惱。”

    “點(diǎn)解？”

    “你不像凡人。”

    “不像凡人像乜啊？”

    向奕晉想了一下，皺了皺眉說：“Goddees？”

    裴辛夷淺笑，“都是平平凡凡的人，不應(yīng)該被神話，冇人可以做神。”

    向奕晉意識到什么，說：“對唔住，差點(diǎn)忘記你信基督。”

    “……我想講的不是這個，不過，冇事。”

    “那想講乜嘢？”

    他們忘記了裴安霓這一話題主角，談天說地。

    *

    另一邊，人潮涌動的旺角街頭，一輛黑色奔馳W140 SClass在行道旁停泊。零星的路人好奇地朝車窗里張望，就見一位時髦女郎從駕駛座走下來，接著一位著青灰色柞綢西裝的靚仔推開副駕駛座的門，接著他拉開了后座車門，一前一后跑出兩個小孩，后面還跟著一位秀麗的女人。

    他們衣著妥帖干凈，渾身散發(fā)著鎏金氣息。加之看上去像奇異的家庭組合，不由得引人想探究。

    倒也沒什么可探究的，只是結(jié)束馬術(shù)課的小孩想吃速食快餐——小孩指裴安逡、裴安菀，還有周玨。

    曾念堅決反對，和裴安逡吵了一路。最后裴安菀找阮決明“救援”，可憐兮兮地說：“媽咪不讓我們食，可是我們好想食，最近麥記出了新的奶昔哥玩具，我想要玩具。”

    前幾天還詫異裴辛夷與三太溺愛小孩，這時也繳械投降，阮決明迅速投入傻乎乎爹地一角，說：“得，一人一份開心樂園餐！”

    沒辦法，麥當(dāng)勞電視廣告深入人心，自一九九零年推出開心樂園餐伊始，全港每位小朋友都想吃，都想拿玩具。

    店里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女人哄著哭鬧的小孩走進(jìn)；男人與一年半載見一次的小孩沉默地來；青年男女啃著吸管對望，長時間占據(jù)位置，一旁阿婆看不過眼，領(lǐng)著孫子孫女去搶位。

    阮決明掃視一周，忽然覺得麥記得得地，本地生態(tài)全景，在這里可以窺一斑而見全豹。

    阮決明點(diǎn)單的時候，曾念與周玨分開去找座位，要兩個小孩一起去，可小孩們不肯，他們要守在柜臺旁邊，看著兼職生分揀薯條，拿漢堡，裝可樂，最后，最最重要，兼職生拿出一個透明塑料袋包裝的麥記特制玩具，放上餐盤，把這些一齊傳過來。

    “耶！”裴安菀與裴安逡有默契地同時歡呼。

    誰會相信他們已經(jīng)十歲了？在阮決明看來，最多八歲。

    不對，五歲更好，他想讓時間倒回，早一點(diǎn)穿上“爹地”大髦，給予小孩應(yīng)有的寵愛。

    小孩們拿到餐，堅持自己端餐盤，阮決明由著他們了，端著“大人們”這份。周玨找到了一處座位，朝阮決明他們揮手，又向還在四處尋位置的曾念呼喊。因店面狹小，她這一聲喊引來不少回頭。

    裴安菀走過去，放下餐盤，笑話周玨說：“大聲公！”

    周玨沖裴安菀皺皺鼻子，立即轉(zhuǎn)頭去阮決明手里的餐盤找可樂與鱈魚堡。

    曾念看了也搖頭嘆，“好彩妹，不知道的還以為六妹不讓你食飯，餓狼惡相，哪里有女仔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