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逡搭腔說：“是呀是呀，去年圣誕，菀菀站在櫥窗前都不想走，可惜媽咪不同意她買。”

    “多謝阮生，滿足菀菀去年最大遺憾。”裴辛夷客客氣氣地說。

    裴安菀見狀，只得跟著道謝。阮決明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Sorry，我送得太晚，希望我們菀菀以后不會有遺憾。”

    曾念瞧見裴辛夷表情變冷，突兀地笑了一聲，說：“阮生，坐呀。”忙呼喚菲傭燒水泡茶。

    裴辛夷道“不用了”，對阮決明說：“阮生，借一步講話。”

    阮決明點頭，跟著她往書房去了。

    裴安逡立馬拆開飛機模型的包裝盒，而裴安菀從走遠(yuǎn)的背影上收回視線，回頭看向公仔熊，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公仔熊癱坐著，大頭微微偏垂，肚皮鼓起來，深咖色的鬈毛濃密，看上去軟乎乎。她伸出手拈了拈一綹鬈毛，把手心貼上熊的肚皮，壓下去，比想象的還柔軟。她不由得彎起嘴角，整個人撲上去，大半張臉都沒了進(jìn)去。

    她環(huán)抱住公仔熊，似乎口齒不清地說：“Daddy Bear.”

    *

    書房這邊，裴辛夷請阮決明在包豪斯出產(chǎn)的椅子上坐下，在柜子里拿出一個盒子，然后把盒子遞給他。

    她說：“五哥給我的，我不喜歡，不知道你抽不抽。”

    阮決明打開盒子，取出一支雪茄，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裴辛夷又從柜子里拿出一盒雪茄用的長火柴，劃亮，遞到他面前。

    “準(zhǔn)備給顆糖再賞我一耳光？”他挑了下眉，把雪茄放入火苗里，慢慢旋轉(zhuǎn)著。

    “我冇這個閑心，只想和你好好談話。”

    “談乜嘢？”

    “菀菀的事。”

    阮決明沒再說話。等雪茄煙腳燒得均勻焦黑了，他銜起雪茄。裴辛夷正要抬起火柴，忽地被他扣住腰，拽入懷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開始掙脫，而他緊緊扣住她的腰，只說：“火。”

    裴辛夷感覺到他手上的溫度，想要說什么刺人的話，卻只把火柴舉起來，放在他的雪茄煙腳前面些許。他的手沿著腰胯一步步來到大腿，火苗晃了兩下。他命令般地說：“拿穩(wěn)。”

    裴辛夷這才嗆聲說：“我不是雪茄女郎！”

    “我以為你想和我玩情景扮演。”他緩緩轉(zhuǎn)著雪茄，緩緩吸著，另一只手勾起裙擺，順著側(cè)里探進(jìn)去。

    裴辛夷咬了咬唇，很難堪似地地說：“你住手。”

    煙草燃燒的味道彌漫，她覺得自己快要化在這氣息里。她深呼吸，吹滅火柴，用手肘使勁頂他的胸膛。

    阮決明直接壓住她的脖頸，讓她半身都緊靠過來，頭歪斜著，動也動不得。他覆住她下半張臉，掌丘與指節(jié)一下又一下摩挲著她的唇，在含著煙草氣味的呼吸里，他那低沉的嗓音響起，“又穿短裙，穿給誰看？”

    裴辛夷如夢初醒，趁機咬住他的無名指，教他吃痛，只得一下子丟開手。她站起來，走開了好幾步，雙手抱臂，忍耐下情緒，說：“好，我承認(rèn)，是。”

    “我知，你又撒謊。”阮決明嗤笑一聲，看上去卻是沒有怒意。

    裴辛夷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以復(fù)雜的目光望著他，“但你不能見菀菀。”

    “點解？”阮決明故作不解地說，“我和菀菀有這么像？”

    “你忘了，在萊州的時候，五哥講過你很像一個人。如果被他看見你和菀菀在一起，他會發(fā)現(xiàn)的。”

    阮決明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怪不得你當(dāng)時話乜電影。”

    “還不止他一個，裴繁縷對你也很熟悉。”

    “噢，大嫂……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想不想聽？”

    裴辛夷去辦公桌拿起煙盒打火機，說：“阮生，不要轉(zhuǎn)移話題。”

    阮決明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戒指，平淡地說：“我的仔，點解不可以見？”

    裴辛夷心里騰起火氣，皺眉說：“你冇辦法保證仔的安全，當(dāng)乜老竇啊？”

    阮決明依舊平靜，“你怎么知道我冇辦法？仔跟著你才不安全，我看最好由我?guī)Щ厝R州，老爹會很開心。”

    裴辛夷攤開手，完全無法理解般地看著他，“你想怎樣？公開這是你的仔，改成裴正菀，還是阮正菀？”

    “你不用這么上火，我會先培養(yǎng)感情，至少到她肯叫我一聲爹地。”

    裴辛夷點頭，服氣似地說：“男人就是賤格，知道有個種，乜都不要管！”

    阮決明騰地起身，直視她說：“你想我管乜啊，管你？從現(xiàn)在開始，我是要管你，不為別的，你是媽咪。”

    裴辛夷閉了閉眼睛，“你滾。”又大聲說，“滾！”

    阮決明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臉蛋，“脾氣這么不好，會影響仔的性格，勸你改一改先。”

    門輕輕關(guān)上了，裴辛夷捂住眼睛，跌坐下來。

    她恨極了他的理由，恨極了在旁人面前的做戲，恨極了虛假、謊言、粉飾。

    她恨極了制造一切的自己。

    陸英、陸英，她痛恨最初的這個謊言，卻又不愿舍棄。

    在陸英變成裴辛夷的那瞬間，她滿腔憤怒地說：“你戲耍我！”

    車后座另一邊的裴懷良噙著笑，耐心地說：“我只是想看你會做到乜嘢程度，冇想到，六妹，你做得比我預(yù)想的更好，教唆后生仔替你殺人？我開始對你產(chǎn)生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