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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了下帽檐以防被拔掉,轉而狠擰她小腿肚,“信不信我收你皮。”[4] 話說得輕描淡寫,卻教人感受到真切的殺意。她不再亂動,喘過氣來才說:“你神經搭錯架啊,要背要抱好生……” 話未說完,一瞬失重,她落入穩穩的懷抱,下意識勾住了他的肩膀。 “裴小姐早說要我抱,也不會受傷。”阮決明語含三分笑意,眼神卻是冷的。 裴辛夷躲開視線,搭在他肩上的手猶猶豫豫垮下,嗤道:“莫名其妙。” 標準雙手橫抱,該印進童話繪本,而不是由詭異如黑白無常的他們來戲仿。 貼在裴辛夷肩背右側的阮決明的掌心還掛著油燈把環,玻璃孔與鐵質把環時而摩擦出細微的“咣滋”聲。油燈就懸在下方,玻璃罩口散出熱氣,好似能穿透密實的套裝衣料,烘烤她,烘烤全身毛孔,令足底傷口變焦變爛。痛感反饋回神經中樞,如小刀片片剜心。 山路盤曲,幽幽暗暗看不見盡頭,要一直走下去,一直剜下去。 有一秒鐘,盡頭出現海市蜃樓幻境。那是喧鬧街頭,少年手握長短刀,淺麥色皮膚在光下閃爍光澤,白衫與前臂濺了猩紅色。好像聽見了呼喊,他轉過身來,漆黑眸眼含笑。他說:“我說到做到,不會騙你。” 生活不是賭局就是騙局,或搏命或騙人,總要選一個。 “裴小姐,你平常不食飯?” 幻境消失,視野變開闊,眼前是平坦的馬路,一輪弦月浮在郁藍的空中,像唐時的玉佩,遺失了成對的另一塊,古老得令人遺憾。山麓鍍了一層蒙蒙月光,不遠處的白色建筑物籠罩在這柔和又陰森氛圍里。 裴辛夷不答話,撐著阮決明的臂膀落地,“有勞阮生,唔該曬。”(謝謝) 他收起玩笑姿態,隨意道:“唔駛客氣。”(不客氣) 女孩連忙遞來高跟鞋,裴辛夷奇怪地瞧她一眼,還是穿上了。無論如何,該得體要得體。 女孩們詢問阮決明能否先去通報,得到應允忙不迭奔向宅邸,歡天喜地像是有喜訊。 唯一通往宅邸的路由青石板鋪就,共有九級臺階,坡度低緩。裴辛夷步履平穩,看不出異常來。非要揭底,她想到一個庸俗的比喻——在側刀上跳舞。 阮決明先她幾步走上去,穿過籬笆往宅子里去。南星守規矩,或是唯恐她跌倒,緊跟在后面。 還有最后一級臺階時,她問:“跟阮生多久了?” 南星答:“七年。” 裴辛夷有幾分詫異,“十五六歲開始?” 南星聳了聳肩,“我冇生辰年月。” 他們走進院落,看見邊披麻戴孝的女人立在矮松旁。南星對她頷首,然后進了門廳。裴辛夷停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 無聲的較量,裴繁縷敗下陣來,笑著上前,“辛苦了。” 裴辛夷輕輕搖頭,“阮太節哀。” 裴繁縷唇角一頓,旋即又扯出一抹更溫柔的笑,“你還是來了,躲也躲不過。” 裴辛夷輕笑一聲,一邊往前走一邊說:“是咯,誰理會潑出去的水,我可憐你才來。” 裴繁縷咬了咬牙,低聲說:“如果不是你使詭計,穿這身的就該是你。” 裴辛夷轉身睇她一眼,輕蹙眉頭,“我以為這么多年你會有長進,冇想到還是沉不住氣。是無性無愛的婚姻逼瘋你?” 裴繁縷氣急,仿照著說:“這么多年,賤人還是賤人。” 裴辛夷挑起眉梢,笑意盈盈地說:“老實講,阮太有無偷食?”看對方臉色難堪,掩唇作驚訝狀,“難道越南政府會頒你勛章?該致電阿爸,讓他獎你貞節牌坊。” 裴繁縷深吸一口氣,警告說:“你最好安分點,這里我話事。” 裴辛夷攤手,“好害怕,一匹山都屬于你,占山為……母老虎。” 作者有話要說:[3]黐線:程度較輕的貶義詞,讀作“癡線”,意為神經病。 [4]收皮:意為結束,不同語境程度不同。一指閉嘴、滾蛋;二指取人命、替人收尸。 第4章 對罵比青少年還幼稚,教人毫無興致,不等對方再說什么,裴辛夷走進燈火透亮的前廳。 濃厚的煙氣彌漫,僧人朗聲念經,棺槨豎放在中央,周圍站了幾十上百人。棺槨正對佛龕,上面置有靈位、貢品、燭火,佛龕兩旁的墻立著一些圓角長方形花圈。 門邊的人用手勢請裴辛夷往里走,穿過層層麻衣,男人的側影出現在眼前。阮決明跪在佛龕前,正往銅盆里放紙錢。南星就站在銅盆另一邊,注意到她走來,按習俗遞給她一把線香。 這把線香用雙手才能握住,她握著它們走到佛龕斜角,傾身抬手在長燃的紅燭上點著。線香支數太多,怎么也點不完一般,她維持別扭的姿勢很辛苦,手依舊抬得平直。 撩撩火光里,阮決明瞥見左前方緊繃的小腿肚,還有悄悄踮起來的一半腳跟。指尖一撥,他手里的紙錢落入銅盆覆滅火舌,接著又燃起更旺的火。他起身上前,左手虛攬她的背,同時右手自下托起她握著線香的雙手。 裴辛夷一怔,腳跟放回鞋里,往后退卻背抵他的胸膛。 “不要動。” 下巴胡茬拂過她的發絲,連喉嚨振動都能感受到,她將線香握更緊了,指第二關節幾乎成九十度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