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陸悅容順從地附和她,“是是是,我們微微說什么都是對的?!?/br> “沒錯!全絳貢,我還沒找到對手呢!” 正說話間,距離兩人不遠處的街道上,似乎發生了什么事情,不斷有行人向著人員聚集的地方走去。 “夫人,我們也去看看吧?!鄙N⒄f道。 “嗯?!?/br> 兩人小心地向前擠去,到實在接近不了的地方停了下來。 順著眾人站位間的縫隙,她們向前看去。 被眾人圍著的空曠地上,躺著一名身形魁梧的壯漢,背對著她們蹲著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先生,正在為這位倒地不起的病患診脈。 一旁還站著位勁瘦的男子,神色有些緊張地向眾人解釋著事情。 “我就是想要這塊虎皮,大家是同時看上的,我爭一下也不過分吧。誰知道他性子這么急,說著話兒呢,就擼袖子要和我干架。那我下意識地推了他一把,誰知道他看上去這么強壯的體格,竟然是個一碰就倒的花架子呢!” 行人里,似乎有認識這位壯漢的熟人,當即反駁道:“楊猛可不是花架子,他是年前才退役下來的西北軍,怎么可能像你說的一推就倒,肯定是你爭奪虎皮不成,用了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 那位瘦青年頗有些有苦說不出的意思,“這位大哥,不就是一塊虎皮嘛,我犯得著為了塊皮害人嗎?” “不就是塊虎皮?既然覺得不重要,那為什么還要和楊猛起沖突?我看你這人前言不搭后語肯定有問題!” 青年叫苦不迭,“我不和你吵,等鐘先生診斷了自然有分曉?!?/br> 老先生雖聽著耳邊嘰嘰喳喳的爭吵,卻不為所動。 診脈似是有了結果,老先生打開隨身的藥箱,從中拿出了一套銀針,動作快捷而精準地將銀針扎在了壯漢身上的幾處xue道,片刻之后再拔出。 然后老先生就沒有再看病患一眼,收拾起自己的藥箱。 “這位壯士是急火攻心,心血上涌導致的昏厥,與這位青年沒有關系。他這個毛病存在有一段時間了。不過,平時只要注意情緒不要太激動就不會出事。我想,他的退伍應該也和這個事有關?!?/br> 老先生便提著藥箱站起身來,又說道,“一炷香之后,他會醒過來,這段時間不要挪動他。等他醒了,讓他來老夫的醫館。” 說完后,老先生便轉過身來準備離開,不再管身后眾人的道謝。 這時候,桑微探出頭看了一眼,“誒,是鐘老頭?!?/br> “你認識這位老先生?”陸悅容問道。 “認識啊,老熟人了。夫人您的病就是他治的?!?/br> 原來是這樣,倒是她那時候一直昏迷著,完全不知情。 陸悅容打量著這位鐘老先生,對方雖然看上去年歲已高,但是走路上來看,顯然是精神矍鑠。 突然,桑微猛地躲到了陸悅容身后,“糟糕,千萬不要讓鐘老頭看到我!”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們所站之地眾人逐漸已經離開,所以鐘老先生一眼就看到了躲躲藏藏的桑微。 “桑小皮猴不要躲,老夫已經看到你了!” 然而桑微不聽不聽,仍舊躲在陸悅容身后。 無奈,陸悅容只能笑著和鐘老先生打招呼,“先生好?!?/br> 鐘磬看向她,“是你,看來是適應絳貢的氣候了,還有精力陪著這只小皮猴到處玩?!?/br> “小孩子,總是活潑些。” “不要慣著她,邱戎雇她是來照顧你,不是讓你遷就她的?!?/br> “先生說的是,回去我就好好管教她?!?/br> “右手伸出來,讓我把把脈?!?/br> 陸悅容聽話地伸出右手。 鐘磬食指和中指搭著她的脈搏,片刻后點點頭。 “確實恢復得很好,只是我記得邱戎那小子說過,你是一品大員家的小姐。怎么我大頊朝如此不濟了嗎,一品大員家的女兒,居然養出一副營養不良的貧血脈象?” 作者有話說: 師父上線。 看了看我滴大綱,男主起碼還要失蹤兩三章滴樣子呢。 第9章 喝茶 陸悅容訕訕地笑了笑。 鐘磬擺了擺手,無奈地說道,“老夫明白了,姑娘家愛漂亮就會節食保持身材??墒丘I到你這種程度的也是不多見?!?/br> 她應和道,“先生教訓的是,以后我一定多注意飲食,不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br> 鐘磬點點頭,“是極,再說邱戎又不是那種只看人樣貌的膚淺之人,女為悅己者容也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br> 和陸悅容聊了幾句,鐘磬又繼續抓著桑微不放了。見對方不再盤問自己,陸悅容緩緩地吐了一口氣,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是節食過度也好。 總不能和老先生說,我真的就是在一品大員家長成這幅瘦弱的模樣。 把自己過往經歷過的事情像故事一樣,說與別人聽,在別人面前剖開傷口□□裸地展現出來,她還不曾擁有如此堅強的心。 正在陸悅容分神片刻時,桑微已經蔫噠噠地跟在了鐘磬身后。 “你也跟來,老夫給你開幾副養生的藥方。” “是。” 陸悅容跟著老先生,一路走到了他的醫館。 醫館和將軍府在同一條街上,但是相隔了有一段距離。 醫館的面積不大,內中陳設雖然舊了點,但卻保持著干凈整潔。 他們到的時候,醫館是上了鎖的,看來是醫館只有鐘磬老先生一個人。 “先生是一個人打理醫館嗎?” “是,老夫那幾個不孝弟子,翅膀硬了就出門再也不回來了,留老夫一人守著這間醫館?!?/br> 不想自己竟然勾起了對方的傷心事,陸悅容有些不好意思,“這可真是……” 話未說完,就被桑微打斷了,“鐘老頭你就扯吧!全絳貢誰不知道你是西北軍排名第一的軍醫,這個小醫館也就是你偷懶的時候過來坐坐堂。你也只能騙騙像夫人這樣初來乍到的人了?!?/br> “你自己扯過多少謊你自己清楚,怎么老夫開個玩笑你個小皮猴就來拆穿老夫?” “那是夫人脾氣好,我可不準你欺負夫人!” “玩笑話,老夫都不能開了嗎?” 眼看著一老一少又要吵起來,陸悅容失笑。 她有些察覺到,鐘磬老先生似乎是想試探自己什么。 但是自小,她對于人心揣測上就失了點敏銳度,或許這也是陸峰不喜歡自己的原因之一吧。 既然老先生想要試探自己什么,陸悅容自認沒有做出過什么不當的行徑,便索性任由對方而為。 不再管他們后,她四處看了看屋內擺設,然后走到不遠處的茶爐旁,開始了煮水烹茶。 陸悅容記得澤安城的風俗,在評定世家女兒時,有一個十分看重的點就是茶藝。 按理說,女子五歲啟蒙,十歲左近正式入學,學文理、學禮樂。但是陸悅容除了五歲到七歲的兩年學前學習之外,便沒有再接受過任何正式的教育,好似被陸家人遺忘在了小院中。 后來陸悅染到了上學的年紀,有幾次她無意間看到過對方撒潑胡鬧的場景。 就單單是學茶藝這一項,陸悅容就不知道在后院雜物堆上看到過多少套被她摔碎了的名貴茶器。 陸悅容自己用的那套茶器,還是陸悅染在陸夫人強逼下終于學會了茶藝之后,以趾高氣昂的姿態施舍給她的。 不是名貴的茶器,只是澤安城中商販攤位上隨手就能買到的、陶土做成的普通器具。 陸悅容用了很久,既然不是自己花錢買的,為什么不用呢。 至于她的茶藝,還是看著母親留下的書籍,一步一步慢慢學來的。 到后來很熟練的時候,安嬤嬤總是目帶憂傷地看著她,輕輕嘆氣說,小姐的好手藝和夫人當年一模一樣,只可惜這些陳茶舊器不值得小姐的手藝。 她就會笑著說,能讓嬤嬤喝到熱茶,就是最值得的事情。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除了安嬤嬤之外的人面前烹茶。 陸悅容取出茶餅,蒸熟搗碎,炭火烘烤至干燥。晾涼,以杵桿碾磨,再用篩網過篩得到精細的茶粉。 與此同時,當一旁爐上燒著的熱水,到了一沸,就在水中加入適量食鹽。 當到達二沸時,先以瓢舀出一瓢水。再以竹夾在沸水中以一個方向勻速轉動,當中央形成漩渦時,把前次碾磨好的茶粉從漩渦中倒入。 等水再次沸騰,倒回瓢中之水止沸,茶便煮成了?!咀ⅰ?/br> 陸悅容撇去茶水上的浮沫,分別將茶水裝入三只茶盞,然后將其中兩只遞到對面坐著的鐘磬和桑微。 早在茶香溢滿室內的時候,兩人就已經停止了吵鬧,坐到了陸悅容對面。 鐘磬輕輕抿了一口茶,稱贊道:“不錯。” 陸悅容莞爾,“先生謬贊?!?/br> 只有桑微訕訕:“雖然我品不出來好不好,但是我知道夫人肯定最棒?!?/br> 陸悅容笑著問:“你是在捧殺我嗎?” 桑微得意道,“我是不懂品茶,但是夸人我懂?。 ?/br> 喝了茶,鐘磬似乎是終于想起來叫陸悅容跟來是要給她開藥方的。 他走到桌案后面,提起筆,摸摸胡子,然后在紙上寫下了一副藥方。 鐘磬把藥方遞給陸悅容,“拿去,記得每天晚膳后服用一次?!?/br> 她接過藥方,“謝謝鐘先生。” 拿了藥方,陸悅容便帶著桑微告辭了。 她們先是在旁邊的藥堂抓了藥,然后直接回了將軍府。 路上的時候,桑微說道,“夫人,您是不是看出來鐘老頭好像別有用意?” 陸悅容點頭,“察覺到一點,但是并不知道老先生用意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