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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绔追妻錄 第51節(jié)

    沈知韞白了他?一眼,掀簾朝外面吩咐了一聲。不多時,青芷便端著一碗湯面進來,賀令昭接過,風(fēng)卷殘云一般吃了。

    沈知韞在旁看的直蹙眉,她?原本還以為?賀令昭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是真的餓了,沈知韞便沒說話,只又倒了一盞茶推過去。

    賀令昭吃飽喝足之?后,有侍女進來收了碗碟,賀令昭倚在榻上時,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來,他?將眸光落在沈知韞臉上:“阿韞,我回來的時候,聽說曲公子中了第十五名,我便命安平以我們夫妻二?人的名義,給曲公子送了一份賀禮。”

    沈知韞原本在喝茶,聞言乜了賀令昭一眼。

    賀令昭話中的意思昭然若是,她?怎么可能聽不明白。但沈知韞有些困了,也懶得再搭理這事,只道:“你?高興就?好。”

    賀令昭:“……”

    她?這反應(yīng)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見沈知韞起身要走,賀令昭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想了想:“那你?呢?你?高不高興?”

    “叔父向來看重曲二?哥,且曲二?哥的才華我也是知曉的,他?如今既高中,我為?何要不高興?”沈知韞偏過頭,望向賀令昭反問。

    賀令昭頓時有種小?心思被?戳穿的感覺,他?訕訕收了手?。

    沈知韞也沒再搭理他?,徑自盥洗過后便上床歇息了。而?賀令昭因為?睡前吃太撐了,夜里在榻上翻來覆去許久才睡著。

    賀令昭親自出面,孟惜墨要立女戶的事,很快就?辦成了。孟惜墨立了女戶之?后,哪怕孟秉文因為?賭債被?人打死?,都與孟惜墨沒有半分干系了。

    而?辦成那一日,孟惜墨親自來定北侯府向他?們二?人道謝的同時,還帶來了茶坊的賬簿和一份契書。

    契書上白紙黑字寫著,之?前她?在沈知韞這里借的三百七十兩,她?還給沈知韞一部分,剩余的那部分則用屬于她?的那一半茶坊償還。

    沈知韞看向孟惜墨,她?們相?交多年,她?已經(jīng)?十分了解了孟惜墨了,當(dāng)即便問:“惜墨,你?是有別的打算了?”

    “嗯。”孟惜墨也不瞞沈知韞,“我想離開上京,去外面闖蕩一番。”

    沈知韞怎么都沒想到,孟惜墨竟然會突然決定離開上京。明明孟秉文母子的事情已經(jīng)?妥善解決了,孟惜墨何必又……

    電光石火間?,沈知韞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她?神色微頓,似是想提,但又怕孟惜墨傷心。正躊躇間?,看出沈知韞在想什么的孟惜墨直接道:“我跟何良退親了。”

    孟家?那晚的事鬧的很大,街坊四鄰都知道,何家?那邊更是不可能瞞得住。因著孟秉文好賭,何母本就?不同意這門親事,但架不住何良喜歡。

    可在得知,孟秉文曾將孟惜墨迷暈送給權(quán)貴做妾一事后,何母是說什么都不同意這門親事了。

    一面是生?養(yǎng)自己的母親,一面是他?喜歡的姑娘,何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孟惜墨了解何良,所以她?主動去何家?退了親。

    “我之?前一直困在上京,如今無事一身輕,便想去闖一闖,順便看看外面的世界。”孟惜墨一掃先前的委頓,整個人又如風(fēng)中的柳枝,雖然輕柔但卻有韌勁兒。

    沈知韞見她?想清楚了,也沒說什么勸慰的話,只道:“那你?將茶坊賣了,所得的銀錢與先前那三百七十兩,都算作是我借給你?做生?意的本金。日后待你?掙到銀子了,你?再還給我。”

    “那萬一我掙不到銀子呢?”

    “你?不會掙不到銀子的。”沈知韞說的篤定。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孟惜墨的本事。而?且如今沒有孟家?人的拖累,孟惜墨一定會飛得更高更遠。

    孟惜墨也不是扭捏的人,沈知韞既這般信她?,她?也不推脫,而?是重新寫了一份借據(jù),并簽字畫押遞給沈知韞,她?眼里閃著灼灼的光芒:“阿韞,給我兩年的時間?,我一定會連本帶利將銀子還給你?。”

    “嗯,我相?信你?。”

    孟惜墨離京那天,是個細雨霏霏的陰天,賀令昭陪著沈知韞一道將孟惜墨送出城,看著她?們二?人在柳樹下依依話別。

    此時已是春三月了,城外的柳樹綠葉岑岑,在斜風(fēng)細雨中輕晃。

    她?們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之?后,孟惜墨才上了馬車,與沈知韞揮手?告別。賀令昭撐著油紙傘站在沈知韞身側(cè),看著孟惜墨的馬車走遠之?后,才意有所指道:“你?看,竹馬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第四十七章

    賀令昭對曲清硯的敵意也不是一兩天了, 沈知韞懶得搭理他,徑自上馬車去了。

    賀令昭見狀,立刻收傘跟了上去。馬車進城不久,沈知韞就發(fā)現(xiàn), 今日街上的熱鬧與之前放榜時有得一拼了, 其中還有不少學(xué)子在高興奔走。

    放榜的日期已過, 此刻榜上有名的學(xué)子們,應(yīng)該正在積極籌備殿試,不可能在街上閑逛才是。

    直到馬車又往前走了一陣, 沈知韞才從他們的歡呼聲中聽出?,陛下今晨下旨開了恩科。

    這便意味著, 原本?三年后才?能再考的學(xué)子們,今年秋闈便能再次下場。這對一心想入仕的學(xué)子來?說,確實是一件值得彈冠相?慶的事情?。

    他們二人回到定北侯府時,就被王淑慧叫了過去。

    王淑慧道:“你們外祖父的壽辰快到了, 往年我脫不開身,都是遣人送了賀禮去,但今年是你們外祖父的整壽,再只遣人去送賀禮也不成樣子。不若今年就由你帶著阿韞去給你們外祖父祝壽?”

    王老?太爺?shù)膲鄢皆诹拢麄兾逶聫闹醒畯纳暇┏?發(fā), 去太原待個月余, 然?后七月從太原回京,到時候正好能趕上武學(xué)的入學(xué)選拔。

    賀令昭這邊沒什么問題,他看?向沈知韞。五月已是初夏了, 他怕沈知韞不愿意去。

    沈知韞倒沒那么嬌弱, 如今既有出?京游玩的機會,她?便也應(yīng)允了, 此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之后,王淑慧忙著籌備壽禮事宜,賀令昭則繼續(xù)準備武學(xué)入學(xué)選拔一事。這天午后,賀令昭剛臨摹完一張大字,就見康樂在畫室門口探頭探腦的。

    賀令昭擱下筆,看?了一眼歪在榻上,正在小憩的沈知韞,便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康樂來?回了賀令昭三件事。

    第一件,是那晚從茶坊時,魏珩曾提醒過賀令昭,那晚孟惜墨被人設(shè)計以后,背后可能大有文章。回府之后,賀令昭便讓康樂去打探此事。

    “小人打聽到,孟秉文前段時間與一位姓賈的商人頗為交好,他們兩人稱兄道弟時常一同出?入賭坊,孟秉文之所以和陳掌柜能搭上線,完全是這位姓賈的商人在中間引薦。不過那晚在曉春樓中,孟惜墨給陳掌柜的腦袋開了花之后,那位姓賈的商人就跟突然?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我們的人和陳掌柜的人,都沒有找到他。”

    賀令昭眉頭微皺:“陳掌柜和姓賈那人是怎么認識的?”

    “他們二人就是在風(fēng)月樓認識的,那姓陳的掌柜身上有點隱疾,咳咳咳,每次那什么前,他都要服藥才?行……”

    賀令昭聽到一半,飛快隔著敞開的窗子,朝畫室內(nèi)看?了一眼,見沈知韞還歪在榻上未曾醒來?,他這才?當(dāng)即將康樂拉的走遠了一些,賀令昭并不想讓沈知韞聽見這些臟污事。

    “而?賈老?板手上有些助興的藥丸,他們二人因此便熟稔起來?,之后賈老?板便又將孟秉文介紹給陳掌柜。”

    賀令昭心中暗罵:這幫蛇鼠一窩的腌臜玩意兒。

    那天夜里,他與沈知韞一道去茶坊,當(dāng)時沈知韞在樓上安撫孟惜墨,賀令昭與魏珩在樓下等著,魏珩臨走之前,同賀令昭說了陳掌柜一事。

    孟惜墨逃出?曉春樓之前,曾用?花瓶給陳掌柜腦袋開了個花,他雖然?將孟惜墨平安帶出?來?了,但他無意聽那些追捕的人說,陳掌柜似乎認識孟秉文。

    所以趕在事情?鬧大之前,賀令昭先讓康樂找人摁住了陳老?板,才?給了孟惜墨與家人決裂的機會。

    “那姓陳的一點都不知道那姓賈的底細?”賀令昭不死心問。

    “他知道的都是假的。”

    換言之,那位賈老?板是故意接近孟秉文和陳掌柜的,而?他刻意接近這兩個人的動機是為了孟惜墨。

    在孟惜墨離京之前,賀令昭曾私下同她?說過此事。但當(dāng)時孟惜墨臉色煞白,說她?并不認識這兩個人。而?且雖然?她?茶坊的生意好的令同行嫉妒,但同行之間,不會有人用?這么惡毒的計策來?對付她?。

    “小人也問過孟秉文了……”

    康樂話還沒說完,就被賀令昭打斷了:“孟秉文那個蠢貨,更不可能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康樂:“……”

    還真讓您猜對了!

    賈老?板?假老?板!換言之,這個賈老?板一開始出?現(xiàn)就是一個局。孟惜墨說唯一的仇家,可能就是茶坊巷的同行。

    但經(jīng)過上次匯通賭坊一事,那些同行知道她?身后有靠山,都不敢再對她?出?手了,甚至對她?還有拉攏之意。所以這次的事,應(yīng)當(dāng)不是那些同行做的。但除此之外,孟惜墨只是一個商女,誰會花費這么大的氣力來?設(shè)計孟惜墨這個商女呢?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若那天夜里,孟惜墨沒有在曉春樓遇見魏珩,那么只有兩種結(jié)果,要么醒過來?的孟惜墨殺了陳掌柜,然?后被下獄。要么陳掌柜得逞,將孟惜墨變成他的妾室,那幕后之人能從中獲什么利呢?!

    賀令昭垂眸思索了許久,卻?仍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只道:“繼續(xù)查。”他就不信了,這事還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康樂應(yīng)了之后,又說起了第二件事。

    孟秉文在賭坊欠了不少銀子,之前有陳掌柜和姓賈的那人幫他兜底,現(xiàn)在這兩個人都不幫他了之后,賭坊的人一直在找孟秉文要債,孟家已經(jīng)被砸的稀巴爛了,他們逼問孟母孟秉文的下落,孟母并不清楚,那幫人以為孟母是不肯說,便對孟母用?了些手段,孟母經(jīng)不住嚇已經(jīng)有些失心瘋了。”

    這是賀令昭意料之中的事。

    但從前他是看?在沈知韞的臉上,才?會幫孟惜墨的。如今孟惜墨已與孟家母子徹底決裂,孟家的所有便皆與他無關(guān)了。

    緊接著,康樂又說起了第三件事。

    但說到第三件事,康樂的表情?有些猶豫,賀令昭當(dāng)即沒好氣罵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那個,殿試名次已經(jīng)公布,曲二公子考了第六名。”

    賀令昭:“!!!”

    “三年前,兄長在殿試時也考了第六名,沒想到,三年后,曲二哥竟然?也考了第六名,也不知道叔父此時是何心情??”賀令昭還沒來?得及說話,沈知韞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賀令昭猛地轉(zhuǎn)頭,就見沈知韞從畫室的窗子探出?頭來?,手中搖著輕羅小扇。

    “你什么時候醒的?”賀令昭頓時顧不上曲清硯了,快步走過來?。

    “你們說曲二哥名次的時候。”說到這里時,沈知韞的目光在賀令昭身上一頓,“你有事瞞著我?”

    賀令昭問這話時的語氣不對。

    “沒啊!”賀令昭不想同沈知韞說那些糟污事,他揮手讓康樂退下,他快步靠過去,隔著窗子望著沈知韞,語氣三分不屑,六分篤定,“第六名算什么,阿韞,你且等著,待來?日我下場參加武舉時,我定要給你捧個武狀元回來?。”

    九月份武學(xué)的入學(xué)選拔都還未過,他竟然?都開始憧憬起武狀元的頭銜來?了。

    沈知韞并未將賀令昭這番大話放在心上,但她?也未出?言嘲諷賀令昭,而?是眼帶笑意:“好啊,我拭目以待。”

    之后賀令昭在準備武學(xué)入學(xué)選拔上愈發(fā)用?心了,他每天只干三件事,吃飯睡覺準備入學(xué)考試。武藝考核賀令昭不擔(dān)心,他擔(dān)心的是文試,所以他便常常拿著書本?,去請教沈知韞一些他看?不懂的地方。

    轉(zhuǎn)眼便到了端午,賀令昭與沈知韞在上京陪王淑慧過完端午之后,二人便動身往太原而?去。

    第四十八章

    離京的賀令昭, 仿若是出了籠子的鳥,渾身都透著一股自由勁兒。

    王老太爺?shù)膲鄢皆诹轮醒瑵M打滿算還有二十多日,所以這一路上?, 賀令昭也不著?急, 反倒像是帶沈知韞出門游玩一般, 兩人邊走邊逛,十分?悠哉愜意?。

    原本半個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們走了二十多日。

    這天午后, 管事前來請示:“二公子,咱們是趕著?天黑進城, 還是就近找個地方歇息一日,稍作修整明日再進城?”

    “這一路上?風(fēng)塵仆仆的,就這樣去見外祖父他們也不好,就近修整一夜吧。”

    管事應(yīng)聲去安排了。

    當(dāng)天夜里, 他們一行人宿在一家客棧里。知道?沈知韞愛潔,用過飯之后,賀令昭便帶著?安平出去了,好方便沈知韞沐浴。

    這里雖是個小鎮(zhèn),但因交通便利, 來往的商旅也不少。

    賀令昭帶著?安平在街上?轉(zhuǎn)了沒?一會兒, 漆黑的夜空上?突然響起了悶雷聲,安平便勸道?:“二公子,瞧這樣子似乎要?下雨了, 不如咱們趕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