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rou(雙重生) 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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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九看了他一眼:“我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 不等楚逐再說什么,她續道:“我還需要休息。” “好。”聽到休息兩個字,楚逐終于不再勉強她,“你就在這里休息,我走。” 他話音剛落,拾九已越過他,跳下了床。 “長行已經給我安排好了營帳。”她回頭看了楚逐一眼,他身上都是為救幼帝留下的傷,她嘆了一口氣,終是叮囑了一句,“你好好養傷吧。” 說罷,便飛快地掀簾離去。 走出營帳,一陣夜風襲來,吹得拾九頓時清醒了幾分,頭疼也因此減輕幾許。 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以后該怎么面對楚逐,也不知道該怎么對待兩人之間的關系。 她原本以為,她與楚逐之間的那層隔閡是源于他的欺瞞。 可是,當那層隔閡終于被戳.破時,她才知道,真正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東西是什么…… 在國仇家恨面前,她與楚逐已經不只是愛恨糾葛那么簡單了。 這一切,沉重得讓她無法承受。 拾九邁著緩慢的步子,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此時正是夜半三更,夜風帶著涼意,天上漫天星子閃爍。 她恍然抬頭瞧見,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凝望著這恒古不變的夜空。 一時,心緒竟開闊了幾分。 半晌后,她吐出一口濁氣,繼續向前。 回到長行安排的營帳,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入睡。 接下來,她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有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正擺在她面前。 墨承越。 現在幼帝回到了楚軍這方,而楚逐遲早要恢復衛朝,在國仇家恨面前,幼帝的命運會如何? 且不說楚逐是怎么想的,光是楚家二老和那些衛朝舊部頭一個不會放過幼帝。 都說斬草定要除根,新舊皇朝想要交替,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讓舊主徹底消失。 那么,她該怎么保全他? * 次日一早,拾九馬上來到幼帝的營帳,查看他的情況。 彼時幼帝剛醒,睡眼朦朧間看到她進來了,一時睡意全無,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 他并不很熟悉--------------/依一y?華/拾九,只是對拾九隱約有些印象,不過看她昨天急匆匆趕來救助他和楚逐,可知她定是楚逐的人。 這么一大清早,她就忽然出現在他的營帳,令他難免有些疑惑和警惕。 “承越,我是今月。”拾九抿了抿唇,緩緩開口。 她已經想好了,不管幼帝會不會相信、能不能接受,她都必須趕緊與他相認。 畢竟,之后還有一系列的事要處理。 …… 拾九掐去了一些她與楚逐之間的事,將來龍去脈說與了幼帝。 “現在你明白了么,其實我就是今月。之前我一直戴著人.皮.面.具與你相處,只是因人.皮.面.具意外損壞,我又急著前來救你,于是只得露出了真容。” 幼帝一時怔然地看著她,難以消化眼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 拾九急道:“若你還是不信,我回去便重新制一個人.皮.面.具出來,讓你親眼看看我是如何偽裝的。我真的是你的jiejie今月!” “我信。”幼帝緩緩回神,臉上露出了一絲松弛笑意,自稱也換成了兩人之間的“我”。 其實,就在她方才娓娓道來的時候,那股熟悉感便已經慢慢回來了,更別說她還說了很多只有他們兩人單獨相處時的事。 拾九如釋重負,也不覺笑了起來。 姐弟倆傻傻地相視而笑。 笑過之后,拾九嘆了一聲:“對不起,jiejie沒有保護好你。” 她親手將他推入了危險之境,還差點害了他的性命。 幼帝搖頭:“jiejie別這么說。” 他知道,她也是被蒙騙的。 拾九一怔,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幼帝叫自己“jiejie”。 他已經徹底承認了她,徹底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拾九更覺自責內疚,雙眉不由緊蹙:“我真的沒想到,秦少安也會變成為了權力不擇手段之人,以前他在我眼里,一直是個溫良忠心的君子……” “jiejie,這不怪你。”幼帝輕輕地靠上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當初是為了我好,才將我送到秦將軍那邊的。畢竟你與他曾是夫妻,又信任他的品性,自然以為他會依舊忠君護主。” 拾九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幼帝道:“其實剛剛我便想起來了,幾年前我們就見過,那時候你是將軍夫人。” 拾九心頭微亂,不知如何解釋那些復雜的過往,索性便不解釋了,只道:“我確實嫁過他,只是——那都是過去了。” 幼帝點點頭,自然也不再追問。 拾九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開始進入正題:“承越,現在我有一些事要告訴你,你必須仔細聽好。” 幼帝立刻肅容,稚嫩的臉上露出了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沉靜。 “你應該知道,大墨的前朝是衛朝,而楚逐——他就是衛朝的太子,衛述。” 幼帝愕然地睜大雙眼。 拾九道:“大墨的江山是從衛朝先帝衛衷的手里奪過來的,當時,我們的父親墨慎之帶兵殺入皇宮,衛衷夫婦帶著衛述逃命,最終被擒,斬殺于城樓,衛述僥幸逃脫。后來,據說衛述也被找到,并被活活燒死。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衛述蓋頭換名,以楚逐的身份進入了大墨朝堂,這些年臥薪嘗膽,只為有朝一日光復衛朝。” 作者有話說: 第65章 抉擇(修) 幼帝聽得目瞪口呆。 對于前朝之事, 他其實并不十分了解。 他只知道自己生來便是皇帝,自己的父親也是皇帝,再往前便不清楚了。 只是這兩年大了一些, 才知道原來在墨朝之前是衛氏天下。 而此刻, 陡然知道楚逐竟是前朝太子,他心中的震驚不言而喻。 原來, 楚逐對權勢的野心背后,還有這層原因…… 拾九不由得伸出手, 揉了揉他的腦袋, 這些事她本不應該讓這么小的孩子承受的,可是她卻不得不說。 楚逐要復國, 他的身份遲早會公開, 與其那時候才讓幼帝被動知曉,不如現在主動告知他, 讓他心里先有個準備。 拾九正色道:“這段時間你應該已經看得很清楚了,若是秦少安贏了, 他會故意讓你陷入險境丟掉性命,從而名正言順地登上帝位。而若是楚逐贏了……境況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需要光復衛朝, 就必定要除掉墨朝的根基。便是昨天他舍命救了你, 也不代表什么。” 幼帝垂下眸子, 一時只是沉默。 若說昨天因為楚逐救了自己而對他懷揣了一絲希望, 那么現在知道楚逐的身份后, 他再傻也知道, 這絲希望也該放下了。 “我明白。”他嘟囔了一句, 像是認命一般, 連腦袋都垂下去了, “橫豎都是死而已。” 他們每個人,都想殺了他,只因他是皇帝。 “不會的——”聽到從他嘴里說出的“死”字,拾九心頭一震,不禁將他攬入懷中,“jiejie會保護你的。” 幼帝不語,半晌才道:“你會活下來嗎?” 他已是難逃一死,但愿jiejie能活下來,也好。 “我會活,你也會活,我們都會活下來。”拾九松開幼帝,看著他,聲音輕柔卻堅毅,“承越,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現在的形勢。但是,我一定會護著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遲疑了一瞬才接著說道:“不過,我也必須得讓你明白,現在墨朝江山已是搖搖欲墜,朝中勢力早已被楚逐和秦少安瓜分,我們沒有任何根基可言。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盡我所能保護好你。但是,你若是想要像從前那樣,繼續做萬人之上的皇帝,已是再無可能了。” 拾九說完,沉沉地嘆了一口氣,續道:“我需要你放棄皇位,不許再對皇位有任何留戀,坦然接受以后或許只是一個小老百姓的可能。” 她今天前來說出這些話,一來讓幼帝有個心理準備,二來想探聽他的意思。 之前在宮里,她與幼帝也曾深聊過一次,那會兒他說“其實能活著就好了”,她便沒有再追問。 而此刻,她這般直白地告訴他,在“活著”背后,皇位是必須要先放棄的東西。 拾九看著幼帝,眼中不禁涌起歉意。 她知道,此刻的她冷酷又無情,身為他在這世間的唯一親人,她卻在殘忍地剝奪他這么多年一直擁有的東西。 但她沒有辦法。 她已經反復權衡過,當初在楚逐和秦少安之間周旋時,她將賭注壓在了秦少安身上,如今才知道秦少安是靠不住的,而知曉了楚逐的身世后,她心中也很清楚了,便是不說楚逐會如何處理,光是那些衛朝舊部就不會放過幼帝。 此種情況下,單靠他們姐弟倆,想要守住皇位根本沒有任何可能,若是主動舍了這個皇位,她再向楚逐求情…… 又或者,她帶著幼帝亡命天涯,總歸比困在皇位上等死要好得多。 她靜靜地等著幼帝的回答。 沒想到,幼帝并未遲疑太久,只是那么一錯神的工夫,幼帝抬起頭,重重點頭:“好。” 拾九看著他眼神里的果斷和灑脫,心里松了一口氣。 于她而言,她對皇位是沒有什么執念的。 如同秋云夕那次開解她所說:“這江山變來變去,姓什么很重要嗎?” 因此,她不認為江山理應是姓墨的,若舍棄墨氏江山能換來幼帝活命,那舍棄便舍棄吧,沒什么好可惜的。 只是怕幼帝想不開,畢竟那是他出生就擁有的東西。 此刻知道他沒有死守皇位之意,她心里自然松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