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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無言(1v1h 階級 追妻 非典型雙向救贖)在線閱讀 - 后塵(劇情原生家庭)

后塵(劇情原生家庭)

    他聽見身下的女孩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這是一種代表著放松和解除警報的象征,似乎又代表著他的確再一次沖動了,一個玩笑的結果。

    身體上的反應這也算得上特別的信號。

    他一直都是這么以為的,倒不是有多么強的自控力,在自己指令破碎的記憶里搜索,對于懶惰的唾棄也時常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他以前過于無聊的生活里實在不知道能把這種沖動投射在誰的身上,一種刻板的,幾乎是完全雕刻在被投射的陰影里的行為。可能例外也會偶爾發生,當他看見黃色網站上貼在一起的rou體,白花花的,垂下來的胸部,丑陋的yinjing,那種刺激性在一瞬間是巨大的,自己的下體開始腫脹——很正常的生理反應。但是只要時間一過,他在洗手池里沖水的時候,從鏡子里看見自己通紅的臉,他突然覺得惡心反胃,好像剛剛握在手里并不是什么自己的生殖器,而是一種可以殺死人的武器,一種被自己用來當作進攻和破壞的工具,而釋放出來的jingye如同可以腐蝕掉堅固瓷磚的毒液,他甚至看到了未來的自己在不經意間踩進破洞里向下掉去。

    他知道這是正常的,他也知道自己身邊有幾個朋友不著調地輪換著女友——美其名曰:“享受生活,及時行樂”這也是正常的。他卻實在找不到這些漂亮的面孔換著時間出現在面前與他對于“享受”這兩字的感受之間的關聯。

    他自然而然地說出禮節性的話語,完全不需要練習,也不需要去假裝的肌rou記憶,很快就會有女孩拿著明明只裝了淺淺一層的紅酒杯超他的方向擠過來,用著拙劣的手法把酒假裝無意地灑在他的羊毛衫上,又或者在做投資開會的時候,也總會有創業者拿著老土且耳朵聽起繭的勵志故事,半地下室,一天一碗泡面,幾天不睡覺,他聽多了甚至會在心里比劃起這和他認識的科學極限有多么接近。

    這些事情卻找不到任何意義。時間久了會很厭煩,每一件都是小事,例如清洗羊毛衫,或者直接丟掉,也許還要照顧一下丟三落四的幼稚小姑娘,又或者背下一整套禮貌又冷漠的說辭打發走并不出色的演講者。

    那時候,在姜柳芍第一次敲響他的窗戶時,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以后的以后他終會發現一件事情:她和他們不一樣。

    也許又是一樣的。

    黎成毅扶起姜柳芍,他把避孕套取下,jingzi立馬帶著內壁的薄膜粘在一起,他直起身子準備去丟掉。

    “你要先洗澡嗎?”他問。

    但姜柳芍一點力氣也沒有。

    “明天早上吧。”她說。

    也沒出多少汗,身上也沒有太多黏膩的感覺,只有被單有些水漬,她扭動著身子往里移動了幾下,把被扯下來的睡衣袖子再次搭上,低著頭把褶皺使勁扯平,即使當她用力拉扯之后,放松狀態下這些痕跡還是明顯可見。

    當他走到房間門口扔掉被用過的避孕套時,看見走廊上晃眼的燈光,還沒有來得關掉的落地燈,放在門口柜子上的褪黑素和水杯:“吃一兩次可以的,但吃多了可能會做噩夢…”,這是姜柳芍本意想要告訴他的。

    水杯在昏黃的冷光下折射出各種各樣的影子,半透明的影子,變化的水波,他拿起來水杯來剛要喝掉,拆開旁邊的藥片,包裝紙發出刺耳的聲音。

    “要我陪你嗎?”突兀地開口,水還未進入口腔,所有的神經都在提醒他,現在大腦感覺到干燥。

    “什么?”她問,聲音有些尖利。

    “最近有在做噩夢嗎?需要我陪你嗎?”

    姜柳芍的語氣實在不算好:“黎成毅,你真的…夠多自以為是的好意”——關心她缺不缺錢,給她介紹工作,在約出門時模棱兩可,現在還加上了個大半夜問她需不需要他陪,他當真演戲不累。

    剛說完,她便發現自己的措辭過于激烈,甚至把這種只能在心里吐槽的話脫口而出。她立馬要加上一句話解釋一下,這時候黎成毅正好轉頭過來,對上她的眼睛。

    背光,所以看不清眼神,她縮了下腦袋,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但轉念一想,生氣就生氣吧,這就是事實,又多了點信心悄悄抬起眼睛,睜大眼睛瞪了回去。

    她想下一秒,黎成毅可能會默不作聲,把門關上,或者帶著諷刺的,冷漠的眼神瞄他一眼,說出一句奇怪的,卻又能把她搞崩潰的話:“你有什么資格評價我?”不,這句太過于直白,黎成毅要是真這么直接,她大概率也不會沒有腦袋地把他曾經的無聊的施舍當作好意。他可能會表達出另一種解釋,他只是有那么一點喜歡你,這種喜歡又是什么呢?可憐?一種長期接觸下來的自然結果?還是真的,她以為的,他分出來的微不足道的喜歡。

    他不累她還累了,正好可以睡覺。

    可他沒有,他將水杯放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被握住,就像過去幾周里他們已經習慣的牽手一樣,在那條樹蔭斑駁的小巷路上,風從他們的中間的空隙擠過,搖擺的樹葉在頭頂發出響聲,以及等待人行道變綠的最后幾秒,他的指甲刮過她的手背的氧意,這些每一次她都會注意到的細節現在又發生了。

    她以為剛剛所經歷過的一切又要再來一次,她幾乎快把這種過分的折磨當成一種憤怒的抒發,一種將她鎖在歡愉和憤恨里的懲罰,至少也是煎熬。

    但他沒有,他只是翻過她的手心,與她十指相扣。

    從這個角度,他能夠看見她顫抖的睫毛,她總是在顫抖,黎成毅想。從他認識她以來,為什么?

    一種不得要領的同樣的感受的傳遞,在他點上畫布上最后的高光的時候也會手抖,抽動的神經甚至帶動到他的大腿。這種抖動一度被他當成清醒的標準,一點點地將他帶出麻木,冷漠的牢籠,和酸脹的手臂一起提醒他,他現在是真實的,他的身體是真實,他的腦袋,他的思想是真實存在的。

    他避開了算得上是尖銳的諷刺。

    “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點事情。”他說。

    這實在是一個太長的故事了。

    出生在一個完全富裕的家庭里的黎成毅和姜柳芍的成長過程算得上毫不相關,在每一個決定性的重大抉擇面前,他們的人身軌跡就像是兩個不同始發站的兩輛方向相反的列車——她決定離開小鎮的時候,他應該已經從遙遠的太平洋彼岸回到城市里,她為了生計發愁的時候,正好是父母準備完全脫手公司交給他處理的時間段,甚至當她開始對生物有了些興趣時,當她第一次拿到完全漂亮的生物成績時,他已經講布滿灰塵的一整箱顏料扔進了垃圾桶里,包括干涸的顏料盤,變硬的筆刷,還有已經被劃花的畫布。

    黎欽出生的第五年,他開始擔當起一個哥哥的角色。家庭里的關系傳遞基本上也隨著年齡漸長而變得自然,他感覺到自己身上顯露出部分當年父母的特質,用小孩子裝大人說話語氣來解釋,就是故作姿態的老成:“你不能碰熱水壺。”他說,“還有,你不應該在吃飯的時候說話,這樣不禮貌。”

    實際上,離他接受這些教育的時間也僅僅過去了有三年,他卻似乎完全搞忘了當年的自己對于這樣的說教是多么的反感,他自然而然地把meimei臉上的不高興,和時不時的臭臉當成了叛逆,一種必經的過程,他甚至無法從這樣相像的臉上發現當年自己的痕跡,一樣的煩惱,一樣的討人厭,一樣的不聽管教和固執。

    但是父母對他們的區別是有目共睹,大概是在他身上實驗出來的理論能夠得到實踐,曾經黎成毅到底在這種禮數的調教上吃了點苦頭,無論是在吃飯的時候因為不專心被關進小黑屋,還是因為吃了一點別人家孩子給的零食而被勒令不準吃晚飯,這些他以為會一樣出現在黎欽的成長歷程里的事情卻沒有被實現。

    這種區別對待令他有些惱火,他于是就把之后他應該學習的內容提前告訴了黎欽,包括她上小學之后應該要保持什么樣的成績,還有每天的課外活動,周末的安排,他帶著兄長的傲氣,在黎欽帶著懷疑的目光瞧著他的時候,他總會篤定地點著頭,像是一個荒原的開拓者。

    這也加重了黎欽的反抗情緒,從那時候開始,關于逃離的夢就已經在黎欽的心里種下了種子。

    那時候,黎成毅也不知道,黎欽大概想逃離的只是哥哥的后塵,她不想擁有和黎成毅的一樣的成長經歷。現在提起來的所有小事,什么課外活動,在游泳池必須待滿兩個小時,小提琴練不好會被老師罵哭,以及周末也完全沒有休息時間幾乎完全不值一說,但是對于還未長大的孩子來說,每一件單拎出來都是毀滅性的窒息。

    她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到底要如何熬過這么些年,最后終于長成一個大人,如今說來彈指而過的20多年在當年看來是如同漫長的,無限的,沒有任何盡頭的地獄之路,她甚至連明天都無法確定,如何了解到20年后的自己又是什么樣的,一周都難以忍受,如何談論無法用手指數清的未來。

    黎成毅對于meimei態度的轉變應該是從初中開始。

    具體是先發生了他一整個畫滿了素描的本子和沒有得到優秀評語的卷子被一起放在桌面上還是他先被對自己因為心理不平衡而成為了壓迫meimei的“幫兇“的愧疚填滿,他自己也記不清楚,只是知道這兩個日子離得很近,近到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他完全被患得患失抓住了后面的所有時光。

    當他看見黎欽偷偷跑到后院花園里抓蝴蝶的時候,他越來越多地選擇了隱瞞,直到后來,他甚至會幫助黎欽清洗她手上的淤泥,或者是腳上的劃痕。

    這是一種天然的保護機制。

    他能夠萬分準確地形容黎欽對于生物的著迷,和自己一樣——不能被這個家庭所接受的,不能顯露出來的熱愛,在他第一次站在自己房間里往下看,看見黎欽灰頭土臉手上全是泥巴的樣子,他立馬就警鈴大作。

    他害怕,同時也期待著黎欽這樣叛逆的行為被父母發現的那一天。